嶽平陽與南商雨先後趕到住院一部三樓,便聽見值班小護士一聲尖叫。


    情況不妙。值班醫生與護士都在古青田的病房裏,古青田、古青月、蘇澈都有功夫傍身,更何況還有南商畫的一道符呢!這麽些個人竟然保護不了一個小護士,足見情況嚴重。


    等嶽平陽趕到時,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原來竟然有兩隻耗子自樓道跑到了病房,鬧起一陣騷動,小護士怕這東西,又不敢出去,嗷嗷尖叫兩下。


    古青田手快,一腳一個,當場碎頭,而後又拎著尾巴隔窗扔了出去。


    嶽平陽問道:“青田,什麽情況?”


    古青田關上窗子,“你走之後,我感覺這床鋪又四下裏亂顫悠,跟坐船似的,但別人又感覺不到,你說是咋回事?我是不是又中邪了?”


    “床鋪下麵又放什麽東西啦?”嶽平陽邊問邊揭開了褥子。古青田有種癖好,很喜歡在床鋪下邊放東西。新兵連檢查內務,總能從他床鋪下搜出東西來,因此也經常挨訓。


    隨著褥子揭開,嶽平陽不由驚喜地“啊”了一聲,那個費盡心機、到處尋找的藥王藥方,竟然就在這裏!


    一番折騰,嶽平陽已然忘了自已過來的初衷,見了這個藥方真是有點喜出望外。


    “這東西怎麽在你這兒?”嶽平陽問道。


    “收藏啊!以後凡是你的東西,我都收藏起來,特別是這字,你要成了大書法家,我就發了!”


    “我問你是什麽時候撿的?”


    “就上半夜呀,你把這東西扔到那兒,還踩了兩腳,我懷疑這字條上寫著對你不利的東西,就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張字。不過,老嶽啊,你的字退步了,我很難受!”


    嶽平陽拍他一巴掌,“難受個蛋,好事!”隨即將藥方紙折疊起來,鄭重交給南商雨,“快,商雨,你帶上青田,跟蘇澈走,馬上就走!”


    他現在完全明白了,褚豬頭過來就是為了這個神方,先是想以鬼氣迷惑古青田,被阻之後,才附身於那個死屍,冒充醫生試圖再次騙取藥方。這裏很危險,絕然不能再呆下去了!


    相比較之下,那個別墅更安全一些。首先不怕有黑社會混混去找麻煩,其次是一般的邪物也不敢去,他那裏住的人非富即貴,而富貴之人都命帶福氣瑞獸,具有震攝力。羊精和雀子精沒有直接攻擊青紅和孫佳浩便是例證。


    南商雨問道:“你不去嗎?”


    “我還有點事情要辦,辦完就回。商雨,此行非你不可,有你在他們才會安全,這事至關重要,趕緊走!先同老中醫商量一下這個藥方怎麽用,我隨後就到。”因為之前他同南商雨細講過此事的來龍去脈,因而不再多說。


    南商雨看了古青月一眼,“好!”


    嶽平陽的安排中並沒有提及古青月,他不是忘了,而是有意為之。在沒有徹底摸清古青月的身份之前,必須保持提防,尤其是不能讓古青田同她呆在一起。她或許會傷心,但傷心比傷人好!


    古青月的反應出人意外,問嶽平陽道:“車夠不夠,不行的話讓唐嘯雄派車派人護送過去!”


    蘇澈看了眼南商雨手中的藥方,知道了這就是救治金先生的關鍵所在,又見嶽平陽不跟著,怕路上再出變故,多些人手總是保險,打定了主意,“好吧,那就麻煩唐先生了!”


    古五爺他們也早就起來了,見嶽平陽安排古青田離開,也不阻攔,“好,反正病也好了,出院手續啥的,我讓青峰辦理。”他這麽說著,又輕輕扯了嶽平陽一把,走到醫院道裏,小聲道:“平陽,你啥時候再回古閣村,我有些事要給你說說!”


    “什麽事?”


    “大事!我想――”


    古五爺還想說下去,一幫人卻走了出來,南商雨扯住嶽平陽下樓,隻有打住,使勁嶽平陽點了下頭。


    一行人到了樓下。上車前,南商雨問嶽平陽:是不是去找狐女?


    嶽平陽搖頭,“我要去找杏仙洽卿!”


    南商雨倒笑了,“狐女不錯,很是忠誠,若再見了,替我道聲謝,人家為我站崗放哨過!”


    嶽平陽點頭,“好,見了她我一定謝過!”


    南商雨擰了嶽平陽一把,“還說不是找她?”


    嶽平陽隻有苦笑,看他們上車,方才轉身奔向洽卿的所在。


    飛身進入那個荒蕪的大院,嶽平陽靜坐片刻,以意念輕喚了洽卿兩聲。


    洽卿曾經說過,她現在靈氣很弱,隻能在樹身周圍二十步範圍內移動,嶽平陽就坐在了她可遊動的範圍之內。但連喚兩聲之後,卻並未見人,不由詫異起來:難道洽卿出事了?


    正這麽想著,身後傳來了一聲笑,洽卿隨即轉到了麵前來,深施一禮,“兄弟這麽強的靈氣,竟然沒有發現我?”


    嶽平陽點頭,“剛才我還擔心,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洽卿皺起眉頭,“不對呀,你怎麽能感應不到我呢?以你現在的靈氣充盈度,感知五十步外的事物非是難事啊?你可曾受過傷?”


    “對,跟羊妖精幹過一仗,失血過多,差點喪命!”嶽平陽因有急事在身,不便多說,隨即將那枚銀杏果拿了出來,“這個給你!”


    “他是不是出事了?”洽卿臉色一變,“靈果時機未到,怎麽就摘下了?”


    嶽平陽便從見木先生說起,簡略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洽卿沉痛地搖了搖頭,“風水之樹,風雨飄搖!”


    “沒那麽悲觀,我再輸些靈氣與你,等你恢複了功力,可去探望一下木先生!”


    “不可,你現在身處險境,靈氣等於性命,洽卿還是識大體的!”洽卿擺擺手,閃身飄遠,“兄弟,你快走吧,有這枚靈果已經夠了!”


    “那怎麽行,我體內的靈氣原本就是你樹上靈果煉製的丹藥給的,一人貪吞,心中不安!”嶽平陽這麽說著,徑直將手扶住了那顆小小的杏樹主幹,調息運功,大量地催出靈氣。


    杏樹是杏仙的本體,樹齡久長,根深百丈,直接地氣,影響深遠,它不比化體杏仙,對靈氣的吸食相當迅猛且巨量,一見靈氣猶如旱地見水,平立刻調動了所有吸收機能。


    再加之嶽平陽的靈氣本就來自靈果,樹與靈氣自相感應,毫無違和感,樹身猛顫,萬根齊動,隻三秒鍾不到,便將嶽平陽丹中的靈氣抽出了七成。


    這個結局大大出乎嶽平陽之外,他本想是有所節製的給予,沒成想弄巧成拙,急出了一頭大汗。


    洽卿晃動身形,突然消失,片刻之後,小杏樹停止了抖動,嶽平陽這才將手抽了回來,半邊身子發麻,抖晃了半天方才緩過勁來。


    呆立之際,嶽平陽感到一陣痛心,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心疼的不是自己體內的靈氣,而是那隻寶鼎。


    寶鼎雖小,竟然能將一枚爛靈果煉製出這麽海量的靈氣。如果丹田中的靈氣不被羊妖吸走,何至於這麽窘迫?如果寶鼎不丟,再把銀杏煉成神丹,又何至於這麽苦逼和小氣!


    洽卿再度閃出身來時,煥然一新,神采別具,一把扶住嶽平陽道:“兄弟,何苦這麽實誠?”


    嶽平陽苦笑,“我收不住手啊!吸力太強勁了!”


    洽卿也笑了起來,“你呀,大姐又欠你許多,容待後報吧!不過,你要知曉,你體內靈氣將會潤化百千株大樹,其功其德,冥冥當知!”


    嶽平陽估測了一下丹田中的靈氣,目前還是充盈狀,但這種充盈與剛來時比起來,又像是一桶水與一池水的差別了。這些靈氣,也僅能夠用十天半拉月,如果不能及時補充,或許兩場惡戰就徹底消耗光了。


    嶽平陽這才明白“丹田氣海”的真正含義,田地者,厚德載物,輕者不嫌其輕,重者不嫌其重;海者,日注而不溢,日瀉而不幹。


    沒有修為的人隻把丹田看成了小肚子,隻有有過了切身體會才知道自身即是大宇宙。個中奧秘,絕非一朝一夕便能參悟透的,自己確實需要好好用用功了!


    正在他思慮之時,猛然感得周邊一股清涼之氣湧來,清香入鼻。有風繼之而起,周遭樹葉搖曳,枝影婆娑。蟬聲頓起,悠揚如長河連綿;數聲鳥啼,清靈似波麵灑金。


    一個瞬間,嶽平陽仿佛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時代的初春原野,思慮盡去,心胸闊開,幸福得人想哭!


    “什麽情況?”他疑惑地問道。


    “這就是地氣恢複生機的表現!”洽卿衝嶽平陽點點頭,“這是你的功勞!”


    “好了,我要走了,洽卿大姐保重!”嶽平陽抱拳施禮,轉身欲走。


    “賢弟慢走,愚兄有急事找你!”話音剛落,兩道影子閃了過來,待飄到嶽平陽身邊時,影子已然變成了真實的人形。


    來者正是關鵬和李滄。與以前不同的是,關鵬臉色非常嚴肅,嚴肅中帶著一抹惶恐。李滄更甚,甚至都不敢直視嶽平陽。


    “關兄,李兄,你們怎麽來了?”嶽平陽急忙拱手問道。


    “賢弟,大事不好!”關鵬邊說著邊看了洽卿一眼。洽卿趕忙施禮,“小杏見過關爺!”


    嶽平陽笑笑,“杏仙是朋友,關兄有話請講!”


    關鵬皺了皺眉,再度看了洽卿一眼。洽卿知趣,急忙隱身不見。


    關鵬揮了揮袍袖,布出一道靈氣阻隔音聲,李滄則將關鵬布出的這道靈氣加固,並站在外圍四下探查,警惕異常,又掐指算過一番,回頭提示關鵬道:“兄長,可以說了!”


    關鵬這才開口:“賢弟,你大禍臨頭,要遭天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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