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炸轟鳴聲,與本方傷員從前線撤下來的痛苦的哀嚎聲,大營中的趙勇神色陰沉似水,在營帳中的焦急的來回踱步,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消息一樣·················


    在營帳中來回走了幾十遍,但是耳邊的轟鳴聲和哀嚎聲仍舊沒有停下來過,見此趙勇實在是坐不住了向著帳外喊道:


    ‘現在是什麽時辰?’


    聽著趙勇的話,帳外的親兵走進來稟告道:


    “回稟大人,現在是戌時三刻!”


    得到這個答案,趙勇臉上浮現出一抹怒色大聲罵道:


    “好你個葉明盛,你個狗娘養的混蛋,戌時三刻了你還不停?你這是真覺得你能吃定老子了?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玩意,老子今天就跟你拚了,你就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腦袋摘下來當夜壺··············”


    一口氣足足罵了葉明盛一盞茶的時間,把心中的憤怒與憋屈發泄出來了後,趙勇向手下吩咐道:


    “把許哲給我找來!”


    “是!”


    對於許哲的提議,趙勇一開始還有些顧忌趙複渠的態度,所以打算撐一撐在跑路給趙複渠一個交代,但是隨著聽到這幾個時辰的傷亡報告,趙勇的心態也是快速轉變了,想要在晚上趁著夜色逃跑。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葉明盛竟然這麽狠,不管燕軍擊退了奉武軍多少次的攻勢,奉武軍都會在半個時辰內重新發動攻勢,從最開始發動攻勢到現在,奉武軍的進攻就沒有停下來過,而且看架勢奉武軍似乎是要挑燈夜戰死磕到底了!


    從軍打仗幾十年,趙勇平常也是自詡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但是這麽狠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葉明盛他不知道如此夜戰,他的奉武軍傷亡會更高嗎?


    戰鬥已經持續了五六個時辰,雙方的傷亡都是非常大,將士們都已經是精疲力盡,雙方現在已經進入了精神意誌的比拚,就看雙方誰先撐不住了················


    等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許哲走進了趙勇的帥帳之中,見到趙勇許哲顧不上理解直接便是開口說道:


    “大人根據我的觀察奉武軍一直在輪轉,現在的奉武軍和最開始攻寨的奉武軍不是一撥人,葉明盛這是想要憑借人數優勢硬生生將咱們熬死啊!”


    對於許哲所說的這一情況,趙勇無奈的點了點頭,他早就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但是卻是無可奈何,沒有任何好的應對辦法。畢竟作為守方他們雖然有營寨作為依仗,但是卻喪失了戰爭主動權,隻能是被動的挨打,再加上奉武軍還有人數和火器上的優勢,造就他們如今這種十分被動局麵。


    “老許咱們現在這種情況,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趙勇希冀的目光看向了許哲,期望著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師爺,能夠在如今這種逆境給自己出一個破敵良策。


    對於趙勇的期待,許哲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沉吟了一番後向著趙勇反問道:


    “大人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


    “老許你想知道什麽就直接說,我能知道的肯定全都告訴你!”趙勇果斷的說道:


    見此許哲沒有了任何的顧忌,旋即向著趙勇認真問道:


    “大人,咱們現在傷亡如何?”


    作為一個師爺許哲不像軍旅出身的武夫一樣可以通過觀察戰局變化,來準確清晰的判斷雙方將士的戰鬥力,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辦法,那就是通過本方的傷亡數字,來對奉武軍的戰鬥力做出判斷!


    聽著許哲的問題,趙勇麵色一暗猶豫了一下說道;


    “一個時辰之前,前麵差不多陣亡了兩千多名將士傷了三千多人,奉武軍那邊應該和咱們差不多!”


    得到這個答案的許哲臉色十分嚴肅起來,他雖然早就意識道今天燕軍這一戰是一場惡戰絕不會輕鬆,但是也萬萬沒有想到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傷亡了五千人,要知道總共滿打滿算他們也就是三萬人而已啊,這一下就折損了超過六分之一··············


    另外如果趙勇判斷不錯的話,奉武軍那邊也是傷亡五千人的話,那雙方的傷亡比例就是一比一,可要知道的事燕軍這邊是守寨,奉武軍是攻寨,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攻寨要比守寨的付出的傷亡更多才是啊,現在雙方傷亡數字如此接近,足以說明奉武軍戰鬥力有多麽強悍!


    見許哲麵色難看,趙勇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麽擺了擺手說道:


    “奉武軍傷亡和我軍接近的原因主要是,白天的時候他們的火器對我軍造成了很多的傷害,現在晚上天色漆黑他們的火器發揮不出來!”


    聽著趙勇的解釋,許哲點了點頭說道:


    “大人我猜葉明盛如此瘋狂,不顧傷亡執意要吃下我軍,背後很有可能是因為總督大人那邊有動靜了,所以葉明盛為了避免我軍和總督大人回合,對他構成更大的威脅所以才會如此·················”


    許哲的話頓時讓趙勇眼前一亮,粗獷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又是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叔父他率兵要回來了?”


    “很有可能是這樣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葉明盛為什麽現在跟我軍這麽拚命!”許哲冷靜的分析道:


    對於許哲的分析趙勇還是相當信任的,興奮的在營帳中走了好幾圈後又是開口問道:


    “老許,你說我要不要在這裏頂住葉明盛纏住他,等著叔父回來一舉殲滅葉明盛?”


    麵對趙勇的問題許哲沉聲說道:


    “大人,出現在我軍這邊敵軍番號有,奉武軍第一師,第三師,葉明盛本部兩萬人兵馬,但是唯獨沒有敵軍的第二師,大人您覺得這第二師現在在哪裏?”


    雖然不知道許哲為什麽會說起這個,趙勇還是不假思索的說道:


    “這第二師肯定是在易京那邊啊!”


    許哲聞言繼續說道:


    “大人,咱們假設總督大人真的從晉中回來了,並且現在快要到幽燕了,那您覺得他是會先解救易京之圍,還是會先來廣宗縣解救我軍···············”


    許哲此話一出趙勇當即楞在原地,而與此同時許哲則是繼續說道:


    “即便是總督大人能夠坐視易京不管,先跑來廣宗縣解救我軍,我軍能夠撐到那個時候嗎?今天一天我軍就傷亡了五千人,我軍總共才有三萬人,有幾個五千人可供這麽消耗的?”


    不得不說許哲這兩個問題可謂是,直接戳中了趙勇的要害讓趙勇細思極恐背後直竄涼氣!


    趙勇雖然相信他和趙複渠之間的叔侄感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易京是趙家的根基所在,是趙家不容有失的政權核心,而且想要來廣宗縣這邊,十條路有八條路都是要經過易京,所以這麽看的話,趙複渠確實有不小的可能先解救易京之圍,然後再過來廣宗縣救自己。


    如果這麽做的話趙複渠雖然穩住了趙家政權的根基,但對趙勇個人來說確實滅頂之災,進過現在現在這一波戰鬥,趙勇即便是對自己手下將士的戰鬥力在怎麽樂觀,他也不會覺得自己能撐太久,行軍打仗可不是簡單的乘除法,說我有三萬人,一天傷亡五千人,隨便一除得出結果能夠守六天··················


    在這種冷兵器時代,軍隊傷亡超過三成軍心就會開始渙散,傷亡超過一半那就容易引發大潰敗了!


    根據趙勇心中的預估,他覺得他手下這三萬人麵對奉武軍的攻勢,差不多也就守三天時間,超過三天就非常難了,隨時都可能有潰敗的風險存在!


    可是現在如果趙複渠那邊,真的是先解救易京之圍了,那麽別說三天了就是恐怕三十天都未必會抵達廣宗縣!


    想到這裏趙勇臉色頓時變的陰晴不定起來,雖然他和趙複渠之間情同父子,但是易京是趙家的根基所在,他真的不確定趙複渠會不會先來廣宗縣解救自己,他不確定在趙複渠心中易京和自己誰更加重要··············


    足足斟酌了一炷香的時間,趙勇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狠色,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趙勇拚到現在對趙家也夠仁至義盡的了,他不能冒著全軍覆沒自己兵敗身亡的風險,繼續死扛奉武軍!


    “老許,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各部突圍!”趙勇沉聲命令道:


    見趙勇終於是想通了,許哲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奉武軍大營中。


    披著棉被和衣而眠的葉明盛被人搖醒,醒了的葉明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向著麵前的葉奎詢問道:


    “攻下趙勇的營寨了?”


    葉奎搖了搖頭說道:


    “趙勇趁著夜色率部向西突圍了!”


    此話一出葉明盛瞬間清醒了過來,向著葉奎詢問道:


    “具體情況如何?”


    “袁將軍的第一師正在最前麵頂著,目前把趙勇圍堵住了沒有讓他突出去!”葉奎繼續說道:


    葉奎話音剛落,戚德朝就是走進營帳,氣喘籲籲的向著葉明盛稟告道:


    “大人,趙勇從第一師方向突圍不成,現已經命令部下分散突圍了,他親率三千鐵騎從西麵突圍,剩下的兵馬由薛坤和呂能率領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突圍················”


    “因為之前第一師求援,所以第三師,以及本部兵馬都過去支援,趙勇這一分散突圍,我軍措不及防,趙勇和薛坤已經突圍出去了,隻有呂能麾下的八千兵馬還在我軍包圍圈中!”


    聽到這個最新消息,葉明盛眼睛不由眯了起來,心中對趙勇更是起了殺心,趙勇此人雖然此前名不見經傳,但是從其表現來看,也算是有勇有謀,而且現在壯士斷腕十分的果斷,見識不妙立刻就突圍,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此戰若是放虎歸山,讓其回到趙複渠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意識到這一點葉明盛心中浮現出殺意,旋即向著戚德朝命令道:


    “傳令給袁嵩讓其指揮部隊全殲呂能所部!另外在傳令給郭誌平讓他帶著所有騎兵追殺趙勇,務必將趙勇的人頭給我帶回來!”


    ·························


    ·························


    就在廣宗縣爆發大戰時,易京雖然看似平靜,但暗地裏卻也是暗潮洶湧。


    易京中心區域,東三條大街張府書房中。


    張洪祥將手中的信紙足足看了三遍,確信自己看過了信件上的每一個字,然後才放下信件,將目光集中在了麵前這個穿著一身藍色長袍,身材消瘦但看上去卻十分機靈的年輕人身上。


    雖然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麵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年輕人叫做顧六,曾經是顧壽庭的書童!


    深深望了一眼顧六,張洪祥沉聲問道:


    “顧兄他已經投靠奉武軍了?”


    “是!”


    麵對張洪祥的詢問,顧六鎮定自若的點了點頭。


    張洪祥聞言繼續開口問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


    “奉武軍入關之前!”顧六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張洪祥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追問道:


    “這麽說來奉武軍入關,他已經提供幫助了?”


    “張大人,這我就不知道了!您知道的少爺從來不會告訴我這種事情!”顧六搖了搖頭說道:


    盡管顧六說不知道,但是張洪祥心中卻是有數的,無奈的搖了搖頭,盡管自從顧壽庭從大牢中出來,為了避嫌他們兩個就沒有見過麵,但是他非常清楚顧壽庭在那裏遭遇了怎樣的折磨·····················


    而作為生死與共的至交好友,他很了解顧壽庭的性格,也很清楚顧壽庭在遭遇那些以後會做些什麽,他本以為顧壽庭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自東麵那隻披著羊皮的餓狼徹底改變了這一切,改變了他們所有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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