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胡丁一把從座位上站起來,那張飽經滄桑的臉先是有些驚慌,接著升起怒火,然後又變得淡定起來,對逍遙子和趙十一說道:“兩位既是殺手,應該也會保護雇主的安全的吧!否則這賞金你們就隻能朝死人要了。”


    “這個自然。既然對方連劍神都請出來了,幫主,我們自會保護你。”逍遙子說道。


    “可是劍神不是幾年前就已經宣布退隱江湖了嗎?為什麽又會再度出山?”孔孟非有些疑惑地說道。


    “這還不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管他是什麽劍神劍鬼,隻要有錢,還不照樣乖乖出來。”趙十一在旁邊哼唧著,隨後又跑到逍遙子身邊,拍了拍他,道:“喂,不如我們合力把他給殺了,這樣你變成第九,我就能擠進前十,怎麽樣?”


    “你不是說隻想殺我一個人的嗎?”


    “現在不一樣了嘛。雖然我很想殺你,但畢竟現在是合作關係,要是沒有你,我打不過劍神;要是沒有我,你也打不贏他。怎麽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好啊!隻怕就算我們兩個人合力也打不贏他。到時可別都被他殺了。”


    趙十一哈哈大笑,道:“逍遙子啊逍遙子,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沒想到也就是這般膽子!碰到第三你就怕成這樣,碰到第一你還不要嚇得屁滾尿流?”


    逍遙子笑了笑,卻是對胡丁說道:“胡幫主,劍神這人雖然是殺手,但極守承諾,我看至少白天你還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卻不知是誰要不惜雇劍神來殺你?”


    “這還用說,自然是那混蛋何三笑了。”伍三喝道。


    “嗯,我幫和他們神拳堂血仇極深,素來見麵便是相鬥,多半是他們了。(.)”胡丁這般說道。


    “好,既然劍神要子時才過來,我們便這時過去,結果了那何三笑。”逍遙子突然目露凶光,如一隻睡醒的獅子一般,麵色有些猙獰,這般說的時候,便是連手中的劍也是光芒一閃,似乎也很激動。


    “先生有這般膽識,不愧是暗河第一殺手!”胡丁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三位這就告辭了。如果順利的話,應該今天子時就能夠看見何三笑的人頭了。”


    “好!那就預祝三位順利!”


    胡丁才說完,逍遙子、趙十一以及熊楚三人便已是走出了門外。


    然後,幾個下人走了過來,將門關上後也走了出去。


    大廳裏隻剩下了胡丁、孔孟非以及伍三三人,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大哥,這三個人會成功嗎?”孔孟非問道。


    “哼,管他們成不成功,反正何三笑那個老家夥,死期不遠了。”胡丁的嘴角得意地揚起,顯得詭異而狡黠,完全沒了剛才的幫主的大氣。


    “可是?如果他們成功了,這一萬一千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


    “哼,想從我的口袋裏拿去半個子兒都不可能,我不但要讓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到,還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我們還可以賺到一千兩黃金。”胡丁的笑容,如同墨水落在宣紙上一般在臉上染開。


    當然,也和宣紙一般,都變成了黑色的,應該是他的心。


    孔孟非略一思量,大喜道:“大哥,你莫非是……”


    “不錯。我已經聯係好了官府,聽說一個叫卜鷹的錦衣衛專門負責捉捕逍遙子。哼,敢在王府殺人放火,倒也是一條好漢。不過,這皇榜上的一千兩黃金也不是吃素的。”


    孔孟非道:“可是為什麽今天我看到逍遙子是一個俊秀男子,而皇榜上的那個男子卻是個顯得蒼老的中年男子呢?”


    胡丁冷笑一聲,道:“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逍遙子的本事應該不隻有殺人放火,隻怕朝中也有人替他打點。當今天子一心向道,根本無暇管理朝事,不過是首輔嚴嵩及其一黨專政,隻要做點手腳,這畫像自然就畫得不是他本人了。”


    孔孟非點了點頭,道:“想不到逍遙子還有著本事。”


    胡丁道:“哼,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過是我的甕中之鱉。老二,你即刻替我寫一封信給卜鷹,就說逍遙子現在就在神拳幫,讓他過一個時辰再去抓人。到時候,他們兩敗俱傷,我獨收漁翁之利。就算何三笑不死,我照樣還有後招讓他含笑九泉,哈哈!”


    “大哥果然深謀遠慮,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孔孟非朝胡丁深深地鞠了一躬。而胡丁則是笑得更歡了。


    “不行!”


    “啪”的一聲,伍三拍案而起,道:“大哥,這樣做不可以!我們天龍幫雖然霸道一方,但對江湖上的英雄豪傑還是敬重有加的,我也是很敬重大哥你的。可是?可是大哥這種行徑,完全……完全是小人之為。我們江湖之事,要他朝廷管個鳥!剛才我看那個少年就佩服得很,他的師父一定也是人中豪傑;至於那個趙十一,輸了就輸了,敢作敢當,也不失為光明磊落。像他們這些錚錚好漢,我們怎麽能夠為了幾兩朝廷的狗糧就甘當他們的鷹犬!你要殺他們,就先過了我伍老三這一關!”


    這一番話說的胡丁麵露愧色,看上去十分自責而內疚。而孔孟非看上去惱怒不已,一直朝著伍三使眼色,但伍三仍舊是凜然地將話說完了。


    “嗯,老三你這番話說得太對了,及時點悟了我。你去門外看看,可否有什麽人偷聽到了?要是被他們泄密可就麻煩了!”胡丁後悔莫及地說道。


    “嗯,好的。我伍老三大字不識一個,剛才說得話若是哪裏冒犯了哥哥,還望哥哥莫怪啊。”伍三高興地向門外走去。


    孔孟非不可思議地看著胡丁,就如同看著怪物一般。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一柄飛刀從胡丁的袖口“嗖”的一聲飛出,從自己的臉頰旁邊掠過,孔孟非甚至能夠聽到飛刀呼嘯而過的聲音以及那股冰冷的氣流。


    “嘶!”


    “啊!”


    “錚!”


    飛刀以迅猛的速度穿透了伍三那較為肥胖的身子,插入了牆壁一寸。


    然後,大廳很靜。


    可以看見孔孟非臉上的驚訝之色更加濃厚,瞬間還變得更加緊張起來。至於胡丁,仍舊是一副愧疚模樣,也不知這次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在伍三看來,這應該是假的。


    伍三緩緩轉過身,嘴角有鮮血流出。他的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詫異,沒有不安。


    有的,隻有平靜,平靜如水,但上麵所流淌的,應該不是水,而是悔意,深深的後悔。


    因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真正地看清了這個曾經讓他崇敬的哥哥的本來麵目。


    不過是一顆醜陋的心而已。


    伍三笑了笑,倒了下去,死了。


    孔孟非很不安。


    胡丁知道。


    因為他看見孔孟非的渾身在顫抖,對於這個鐵扇書生來說,這是第一次。


    “老二,我記得上次去你房間,好像看見一本書上畫了一幅畫。上麵是一個太監牽了一隻鹿來到文武百官麵前,還指著那隻鹿。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直想問你,這是個什麽典故啊?”胡丁悠然地翹起腿,緩緩說道。


    孔孟非的臉上汗水涔涔,他想用手擦擦,但也許是站了太久,身體有些麻木,竟是一時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道:“這……這是趙高指鹿為馬的典故?”


    “哦,原來是這個典故啊!我是說看著怎麽這麽眼熟呢。”胡丁忽然一臉陰沉,目露凶光,聲音有些嘶啞,道:“那你說說,趙高牽的,到底是馬呢?還是鹿呢?”


    “馬,一定是馬!”孔孟非毫不猶豫地說道。


    “對啊!可是我聽說有些說是馬的人事後也被趙高給殺了呢?”依舊是嘶啞的聲音。


    “因……因為……”孔孟非的眼睛一直轉來轉去,腦海裏拚命搜索,可好像自己並沒有在書上說有這回事,自然是想不出答案。


    “因為他們雖然在大堂上說是馬,回到家裏,以為趙高聽不見,所以偷偷說是鹿,結果還是被趙高殺了!”


    胡丁接著說道:“老二啊!我知道你平時和老三關係不錯的,不過老三他既然聽到了我的計劃,他不同意,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說出去的,到時我們人財兩空可就不好了。我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大哥,你……你做得對,都是老三該死,他該死!”孔孟非戰戰兢兢地說道。


    空蕩蕩的大廳裏,響起了一陣陣得意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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