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唯一的原因


    打馬回車密營,眾人廳堂上商議下一步,胡伏威等人已經知道信趕回了。費揚躲到院子裏,呆望天邊風生雲起,他有一些思緒要捋清


    這十來天,事事驚心動魄,事事出人預料,簡直是應接不暇。如今冷靜下來了,當初一些來不及細想的問題接二連三冒出來。


    林燕兒明知身處險境,什麽重要事情讓她不惜暴露行蹤抓我?既是重要問題,為何抓了我又不馬上問?


    林燕兒在辰州城選我做替死鬼,為什麽還要搭救我?以她的行事作風,萬萬不會被暢暢、畔兒哭求打動的!此事等於自我暴露,林燕兒豈會不知?


    那個陰魂不散,糾纏不清的織田是怎麽回事?他真的是覬覦升仙珠嗎?


    老不死的孟千鈞又是怎麽回事?他真是盡職盡責給他的主子辦事嗎?既如此,就該死守住武靈珠唯一線索林燕兒才對。可看他的所作所為,倒像借那珠子分裂五莊盟。


    費揚在亂成一團的思緒中,梳理出這四條線索。後兩條一時無從著手,前兩條或許暢暢和畔兒就能給出什麽啟示。


    暢暢、畔兒見了費揚眼角眉梢全掛了笑,真如兩朵解語花!為了她們好,胡伏威限令倆人不得出院子,(長)(風)(文學).cfwx可是這院子中除了費揚,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臉,還不如悶在屋子裏。


    提到師父,倆女淚水漣漣,暢暢哽咽著道:“被抓前兩天,師父她老人家性情大變,不知對我們姐妹有多好,說的話怕是比從前兩年說的還多!”


    “林姨都說了些什麽?”


    畔兒飛快地溜了費揚一眼,聲如蚊蚋,“師父說。說揚哥是個有擔當、有情義,靠得住的人――”


    倆女顯然在試探費揚,惴惴不安地察言觀色。費揚無心談論這些,又不忍急轉話題傷了兩位妹妹,展顏一笑,“大哥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最清楚,哦,差點忘了――”


    他打懷裏掏出銀票,“本來是五千兩的,回老家花用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這了,妹妹替我收著吧!”銀票塞進暢暢手裏。


    不安的兩張俏臉,像雨後初晴的天空一樣燦爛了。


    暢暢儼然以賢妻自居,掂出一張銀票替費揚揣好,“大男人在外頭哪兒能沒幾個體已錢兒呢,記住別亂花就行。”見了畔兒掩口笑,暢暢不由地飛紅了臉,羞惱地伸手捏她粉臉。


    費揚沉醉了,真想兩畝地一頭牛。暢暢、畔兒熱炕頭,再不理這紛爭擾嚷打打殺殺的江湖。可是他不能,他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既然給那害人的珠子牽扯進了。怎也要等查個水落石出再抽身而退的。


    費揚甩甩頭清除雜念,引話上正題,“按常理一個人窮途末路時該性情暴躁,怨天尤人才對。她怎麽反而對你姐妹好得不得了呢?”


    “人心總是肉做的!她本以為我姐妹會跟你跑的,結果回來見我們還在,感動得要掉淚呢。”暢暢說到師父又動情了。吸了吸鼻子低垂下頭。


    “什麽?你說什麽?!”費揚瞪大了眼睛,“她料到了你們會跟我走?!那她怎麽會對了,那天有什麽非辦不可的重要事情嗎?”


    “這有什麽吃驚的,姐姐那樣對你,你當師父是傻子嗎?倒是有些聰明人喲,偏要煞費苦心定下什麽萬全之計!”畔兒媚眼斜瞟,等著費揚“懲罰”她。


    費揚呆愣住了,是呀,畔兒的話有理,仔細回想:撞開柴房的門出逃的那一刹那,林燕兒與他照麵時臉上的表情,沒有震驚,也沒有憤怒,倒像如釋重負!


    暢暢、畔兒不知發生了什麽,麵麵相覷,“揚哥,你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費揚揉了揉僵硬的臉,“好妹妹快回答我,你們師父那天有什麽重要的事非要出去一趟嗎?她抓了我想問什麽?”


    暢暢、畔兒對望好半天,疑惑地道:“好像,好像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更想不出師父為什麽要抓揚哥。你怎麽了,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費揚心頭劇震,盡管他一直壓抑著,可那個念頭還是頑強地冒了出來。是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暢暢、畔兒給嚇壞了,“揚哥,你怎麽了?你的臉色好難看。你想到什麽了麽,說呀,你要急死我們嗎!”


    費揚使勁甩甩頭,他決定不向暢暢、畔兒吐露,因為那實在是件不堪重負的事情。再說,這僅僅是猜測,他需要證實。


    胡伏威遣得力之人,按林燕兒兩個徒弟的供述,一處一處去查她們師徒事發後落腳的地方。盡管希望渺茫,但事關重大,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疏忽。


    等待消息的日子裏,費揚每天隨胡伏威出外散步,一老一少總是在講談,從來不演練武功。如果從前費揚習武是為形勢所迫,為敵人所逼,是蘿卜擦一段啃一口,那麽如今,在前輩高屋建瓴的點提下,登臨了武技一道的新境界!大有更上一層樓,綱舉目張的暢快。


    派出的人陸續回返,果然一無所獲。胡伏威額手稱慶:“但願那災星永不出世,江湖福也!”


    費揚心中狂跳,血往上湧,幾乎脫口說出自己的猜測了。但他穩住心神,事關重大一定要多方求證才行,萬一錯了,自己就成了江湖人的笑柄!再說,他也十分認同那東西是災星,讓它永不出世,永成秘密吧。可這秘密如此的不安分,時時在心底拱動,折磨得他寢食難安。費揚終於認輸了:升仙啊,升仙珠,你真是我命中一劫,既然關你不住,放你出來好了。


    這日,費揚邀了好兄弟去院子外走走,邱楓欣然從命,“大哥,你天天隨胡老爺子散步,他老人家都對你說了些什麽?”邱楓除了好奇。更有一絲難以覺察的嫉妒。


    “還有什麽,當然是傳授武藝了。”


    “這可怪了,既是傳授武藝,怎從未見過你們招式演練呢?”


    邱楓在窺探偷藝了,這是武林大忌!可費揚對這些說道講究向來嗤之以鼻。況且他也不是為這事邀邱楓出來的,“今天不提此事,我有更重要的話對你說!”


    邱楓這才察覺,大哥臉上一絲笑容不見,心中納悶兒,不再言語。


    費揚默默走了很遠。才理清頭緒,“兄弟想想,林燕兒那日為什麽抓我們?你我身上又有什麽她非知道不可的秘密?”


    邱楓哭笑不得,抬眼見費揚兩道似擰出水來的濃眉,不敢等閑對待了,搖搖頭:“我想不出她為什麽要抓我們,尤其是在那種情況下,此舉太不合情理。”


    “更不合情理的是,林燕兒明明知道她一走。暢暢和畔兒就會私放我們,可她還是走了!那所謂的重要事情純屬子虛烏有!”


    邱楓開始認真思考了,盡管他不明白費揚為什麽說這些。


    費揚又問:“你見沒見過林燕兒動我的東西,尤其是那隻盒子?”


    邱楓皺眉。“這我倒沒在意,不過她有機會動的,而且憑她的身手,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邱楓一震。張開的嘴合不攏了,眼睛慢慢睜大,大得不能再大瞪著費揚。“大哥,你是說,你是說,她把升仙珠”


    費揚猛甩頭,“別管我怎麽說,用你自己的腦袋想!仔細地想,有沒有這種可能?!”


    邱楓抱頭蹲下身,好半天好半天,才慢慢仰起臉,他的目光有些散亂了,聲音也打著顫:“非但有這種可能,這根本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費揚也撐不住了,跌坐地上喃喃道:“林燕兒的計謀真是鬼神莫測!五莊盟、青蓮宗、靖江王府聯名為我洗脫冤情後,任何人不會懷疑我了,於是我就成了升仙珠最安全的藏匿之處!”


    邱楓接口:“她選中了伯父的骨灰盒更是絕妙之極!那東西你不會輕易打開,卻珍重萬分不會遺失,在別人又是晦氣之物,避之為恐不及!你把那東西埋在地下,立碑等於替她做了記號,她隻待風平浪靜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挖出來!”


    費揚站起身,“不必再說了,趕快回去稟明胡盟主!”


    “萬萬不可!”邱楓扯住費揚大吼,他覺察自己失態了,緩和了口氣,“你想沒想他得了那珠子會怎樣?一、迫於壓力歸還王府,白便宜了為王府效命的狗奴才!二、不顧一切銷毀武靈珠,我想他多半會這樣做的。他老人家認定那至寶是災星,再入王府也難保不第二次、第三次被盜,最好的辦法就是銷毀!”


    費揚閉上了眼睛,“可他對我恩重如山,怎好在這麽大的事情上欺瞞他?!”


    邱楓大力搖晃費揚臂膀,“想想他對你的期望,而升仙珠是成就這番事業的捷徑!”他眼睛亮得嚇人。


    費揚與其是給說服了,不如說是給打動了。哪個江湖人心中沒有英雄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既如此,我們明日就動身,事不宜遲!”


    “不,不,不!”邱楓越來越冷靜了,“在此敏感時刻,任何異動都可能引來懷疑,我們要等待時機,神不知鬼不覺!”


    費揚注目邱楓良久,“兄弟,我真不知聽了你的,是對還是不對?”


    邱楓脹紅了臉,“大哥,難道你還信不過我,我會害你嗎?”


    費揚連忙陪笑,“兄弟這是什麽話,如果信不過你,我連自己也信不過啦!”


    升仙珠案就這麽嘎然而止了,可卻是了猶未了餘波暗湧。胡伏威慨歎:“我真是老了,近來越發力不從心,可偏又趕上這江湖多事之秋”他欲說還休。


    “您老人家可是預感到了什麽?”


    胡伏威搖頭,“但願是胡思亂想吧!”


    讓這稱雄一方的武林大豪躑躅難言的是什麽,費揚心下凜凜。


    “胡老爺子千萬不要放棄!五莊盟這江湖第一門派不能讓一顆小小的珠子搞垮了!”萬方菊接話,“晚輩願從中斡旋,想是那三位莊主也不願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


    費揚覺著自己也該說些什麽,可是邱楓在身後一個勁兒拽他,無奈話到嘴邊該做,“我與邱賢弟料理完私事即刻趕往伏威山莊!”


    胡伏威、萬方菊沒有接話,他倆理解:費揚的所謂私事兒,就是安置林燕兒的兩個徒弟了。費揚、邱楓正是想這上頭鑽空子:錯開行期,安置了倆女順路折往三道衝村,神不知鬼不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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