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傳來說話聲,酒館掌櫃也是急急地掀開門簾跑出去迎接客人。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卷起碎雪的屋簷前,客棧掌櫃佝僂著身體根本看不出年紀,習慣性地問著騎在馬上的四人。


    四人皆是騎的青一色的長腿青馬,被主人的韁繩拉起的大長臉,高高昂起在空中,噴著團團熱氣。


    四蹄不安地踏著地上薄薄的積雪,更襯的主人威武瀟灑。


    為首壯漢四十多歲,紅臉堂,絡腮胡子,身披紅色披風。


    四人紛紛跳下馬來,為首壯漢竟有八尺多的身高,站在一旁身高六尺八寸的酒館掌櫃,也隻是到他的腋窩處。掌櫃的突然感到自己在他麵前很渺小,還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種壓迫感。但他依舊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看著四人。


    在其後麵是一少年公子,麵色如玉,皮膚白靜,個子高挑。身披白色披風,牽著青馬微笑地站在壯漢的身後。對掌櫃的來說他也很高,但比壯漢還是要矮上半頭。


    另兩人與少年年紀差不多,皆是黑麵膛,看上去像是一對兄弟,與少年一般身高,黑色披風披在身後,煞是威武。


    但四人的外貌卻是與中原人和關外的蒙古人完全不同。顴骨與額骨稍高,眼窩深陷,水藍色的眼睛讓人看上去有種迷幻的色彩。


    壯漢看得掌櫃的出來招呼,擺了擺腰間五光十色的劍鞘,甕聲甕氣的語調聽上去有些生硬,“掌櫃的,我們住店,先把我們的馬,用最好的料給喂好了,”說罷伸手牽過四人的馬匹,將韁繩遞到了掌櫃的手中。


    “好唻!”掌櫃的接過韁繩,高聲地答應著,將手伸向身後的門說道,“幾位客官裏邊請,先暖暖身子。”說罷便是牽著馬向後院馬棚走去。


    一路上哼著小曲,似是感謝這惡劣的天氣為他帶來這麽好的生意。


    幾人沒有再去理會那個似乎很得意的小掌櫃,轉身向前掀起厚重的門簾走進了小店之中。


    無意地掃了一眼坐在火爐右手的熊淵,就再也沒有去看什麽,便坐在了火爐的左手邊位子上。


    熊淵根本就沒的抬頭去看那怕一眼進來的四人,依然故我的喝著悶酒。


    如此寒冷的天氣人們都願意靠近火爐,因為隻火爐的邊上才是最暖和的地方。


    “幾位客官吃些什麽?”老板娘看著身上泛著霧氣的旅客,上前問道。


    “來四壇烈酒,十斤肉包子!”白披風少年說道,語音雖然有些生硬,聽起來卻是比那壯漢順耳許多。水藍色的眼睛配上白皙的麵容,讓人看起來像一個洋娃娃。


    “浪兒,酒不要那麽多了,兩壇吧?”壯漢轉過布滿紅血絲的臉,帶動內卷的胡須,嚇的老板娘不經意地拍了拍胸口。


    說話的語氣卻是不如他外表般的凶悍。


    “師叔,咱們喝些酒吧,不喝醉便是,”兩個黑袍少年央求著壯漢說道。


    “唉,你們啊,就知道喝!也罷,來三壇吧。哈爾曼不喝就是了,”壯漢似是生氣,看上去卻是很寵著眼前的幾個少年,無奈地說道。(.無彈窗廣告)原來這個壯漢叫哈爾曼。


    “多謝師叔!”兩個黑衣少年想到終於可以痛快地喝上酒了,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對著哈爾曼激動地感謝著。


    “哼!”哈爾曼白了二人一眼,把頭歪向了一邊。


    “師叔,你也喝些吧!暖暖身子,今次也真是苦了師叔了!”被稱作‘浪兒’的少年依然麵含微笑,看著有些生氣的哈爾曼勸道。


    “苦的人也不隻我一個,大家都是一樣的苦,出來三個月了,連他的人影都沒有看到,我們的優勢已經不存在了,”哈爾曼似乎是地說他們此行的目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哼,昆侖劍派氣數已盡,他再掙紮還能咋樣,江湖中已沒有他卓家的立足之地!”其中一個黑衣少年說道。


    “努爾,別胡說!”哈爾曼看了看右邊依然獨自飲酒的熊淵對著努爾訓斥道。


    “努爾師弟說的不錯,我們找不到他,並不代表別人就能找到他,再說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那幾個,還能跑到那裏去。”浪兒並沒有把身邊的熊淵放在眼裏,拿著一把沒開刃的破劍的人,不是智力有問題,就是精神上錯亂的人,才會拿這樣一把劍到處顯擺。


    熊淵聽到昆侖派的事本沒有太再意。


    突然想起昆侖派的掌門在去年秋天被人暗殺的事,為的就是搶奪統領整個武林的‘江湖至尊令’,不曾想昆侖派此前的境地並不如想像中那麽樂觀、順利。


    現在竟然會有很多人在追殺昆侖派的後人,昆侖派的後人應該是去關內找尋幫手,如今已然來到京城左近。


    熊淵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了一些關於昆侖派的信息,不由得引起了好奇之心,集中精神地聽了起來。表情卻是如先前一般淡然。


    “兄弟,我等是禦劍門下弟子,這便是我們的掌門染浪,”努爾來到熊淵桌前自顧自地說著,並指了指坐在旁邊的白袍少年,“我們有要事需要商量一下,你可否行個方便,去別處喝酒,”說起話來全是外族人的僵硬。


    “這裏是客棧,誰都來得!”熊淵抬了一下眼皮,很不屑地端起了桌上的酒盅喝了一口,淡然地說道。


    “兄弟我們要談論一些事情,這不是你能聽的,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努爾保持著滿臉的微笑,話語中卻充滿威脅的味道,“兄弟的酒錢,我為你付了。”說罷拿出了一錠白銀放在小桌子上。


    “在下隻用自己的錢買酒喝,”熊淵抓起酒壺,再次斟滿空空的酒盅,揮了揮手說道,“你們的事,在下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根本沒用正眼去睢上一瞧桌上的銀錠。


    盡管努爾的語氣中布滿威脅,熊淵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如是說些軟語,沒準熊淵站起來就走,盡管整個天風鎮就這麽一處小客棧,那怕進客房去睡覺,熊淵也是二話不說。


    努爾的威脅不免激起了熊淵的倔強,你想我走,我就是不走看你能如何。


    聽得眼前幾人來自禦劍門,他更不想走了。自己原來用的翡翠劍不就是禦劍門掌門禦劍書生染俊傑的劍嗎?眼角的餘光也是看到了四人腰間四間鑲滿各色玉石。


    這種珠光寶氣的顯擺,卻讓熊淵感到俗不可奈。


    心下思量著如若他們認出自己手中這把無情劍,說不定留他還來不及呢?望著漆黑發亮的無情劍,熊淵的眼中現出了說不清楚的柔情。就像是看著眼前的情人那般迷離、陶醉。


    “咋地,我們給你麵子,你還不要臉了?”努爾看到這消瘦的少年,對自己那種無視的神情,氣衝頭蓋,憤怒地指著熊淵大聲喝道。


    “兩位客官不要爭執才好,這位兄弟已在小店盤旋多日,染掌門還是莫要為難則個,”嬌小的老板娘此刻非常機靈地攔在二人中間,熱情地打著圓場,看了看熊淵對坐在桌上染浪說道,“這位客官隻是一介平民,怎會摻和江湖之事,聽了也是無妨。”


    “整個天風鎮隻此一家小店,怎也不能讓人露宿街頭不是,”老板娘依然故我地解釋著,希望這個少掌門給自己一個薄麵。


    “滾!”努爾悶吼一聲,伸手把贏弱的老板娘,甩向一邊。在他的眼中這個女人,完全可以無視。


    老板娘在驚呼聲中,打了一個趔趄,倒在了剛回到店中的掌櫃的懷裏,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大饅頭般的鐵拳“呼”的一聲,砸向坐在長條凳上的熊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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