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豔雲在夜未央有兩個職務。


    一是作為歌舞廳內所有歌女舞女中的一姐,興致好的時候就上台唱上那麽一首歌。算是夜未央一個吸引顧客的手段。


    方豔雲嗓子好,再加上模樣不錯,站在舞台上便是最受歡迎的那一類。


    方豔雲本就有著上海灘第一名媛之稱,不管名號是好是壞,對男人來說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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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夜上海》,方豔雲身上更是多了一層明星光環。


    明星從來都是讓人心向往之的,即使是在一九三零年。


    陳樂道弄出來的那首夜上海,如今已經成了上海灘眾多歌舞廳的必備舞曲。


    方豔雲作為這首歌的演唱者,獲名自是不用說,她已然成了上海灘最耀眼的明星。


    女人或許會不喜歡她,但是男人少有不喜歡的。即便有,也多是嘴上說著不喜歡。


    上海灘第一名媛啊,聽說漂亮得不像話,睡不著,看看還不行嗎!


    每天因為方豔雲而來光顧夜未央的人,可實不在少數。


    不過如今方豔雲真正上台唱歌的次數越來越少,作為歌舞廳的副總經理,自然不能真跟歌女一樣天天上台獻唱。


    牌麵這東西得死死把握在手中才行,距離才會產生美。


    上次陳樂道已經決定將夜未央犧牲人員的身後事交由方豔雲處理,方豔雲上次處理得很好,這次自然也是交給她。


    帶著陳小君處理完那死去三人的家人安頓事宜後,兩人回到夜未央向陳樂道交差。


    辦公室內,陳樂道正和章小君聊著關於給周明先三人手槍的事,方豔雲敲了敲門後推門而進。


    “事情處理好了嗎?”見是兩人回來了,陳樂道問。


    方豔雲點了點頭,心情顯得有些低沉,眉間更是帶著幾分疲憊。


    處理這種事,麵對的無外乎就是哭成淚人的家屬。心情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他們的家人有沒有說什麽?”陳樂道問。


    方豔雲搖搖頭,道:


    “沒說什麽,隻是哭。家屬沒有怪夜未央,夜未央做的這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裏。


    他們的家人都說這是他們三人自己的選擇,死了也是他們自己的命。”


    凡是在夜未央工作的人,家裏的生活幾乎都是得到改善的,現在出了事,他們卻也不好意思來責怪什麽。


    現在可不是後世,夜未央這種歌舞廳,已經是良心得不能再良心的公司。


    我給你錢,你給我賣命,工作期間福利好,同時出了事我還負責你的身後事。


    最關鍵的是這些都是說到便做了的。


    這對很多普通人來說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工作。


    還有什麽好埋怨的。


    很多人想賣命都還找不到地方賣呢。


    自己做出的選擇,不管是什麽結果,都是自己的命。


    生在上海灘,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方豔雲對此也是頗有感觸。


    陳樂道點了點頭,要說為那三人的死感到傷心不至於,但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沉重感。


    “按照夜未央的規定,以後把這些人都照顧好。”陳樂道隻能如此說道。


    方豔雲點了點頭。


    章小君在旁邊安靜聽著,沒有插話。


    陳樂道這家夥還是蠻有人情味的,至少會照顧那些人的家人,那些人也算是沒白死。


    她心裏如是想到。


    “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方豔雲突然對陳樂道問。


    她不是第一個問這問題的,韋正雲昨天也說過同樣的話。


    章小君和陳小君好奇地看著陳樂道,她倆也想知道這事接下來要怎麽做。


    方豔雲不知陳樂道會這麽處理這件事,隻是覺得陳樂道不可能就這麽讓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樂道正要說話,另一邊辦公桌上的電話去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鈴聲很是急促,好似鬼催命一般。


    陳樂道看向辦公桌,對著電話抬了抬下巴朝章小君示意,章小君的位置距離電話最近。當然是她去接電話。


    看著陳樂道動作,章小君忍不住在心裏嘟囔幾句,不情不願地起身。


    電話裏說話之人的聲音像機關槍一般,嘰裏呱啦很快便說了一長串。


    “請問你是誰?”等電話裏聲音停下來後,章小君才道。


    章小君不僅不知道來電人是誰,更沒聽清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麽。


    嘰裏咕嚕的,也不知道是哪門子語言。


    對麵聲音似乎僵了一下。


    “我是薛良英,這不是陳樂道辦公室嗎?”薛良英看了看電話,疑惑問。


    “哦,你等一下。”章小君對電話裏回了一句,轉頭將目光看向陳樂道。


    “找你的,警務處的薛秘書。”


    章小君沒能聽出聲音,但薛良英她是認識的,才剛見過不久。而且昨晚陳樂道還爽了那幾人的約。


    一聽電話裏的自我介紹,她立馬想了起來。


    “薛良英?”陳樂道疑惑。


    薛良英找自己能有什麽事?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昨天的興奮勁還沒過,所以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找自己炫耀?


    這可就過分了,那小子可是知道自己昨天遭遇埋伏,險裏逃生的。


    陳樂道起身過去接過章小君手裏的電話。


    他這邊剛一說話,薛良英立馬便道:


    “出事了,昨天馮敬堯宴請總監,今天總監一來,直接便停了馬總探長的職務,他手下親信也全都被停職了。”


    薛良英語速跟機關似的,光是聽聲音,陳樂道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急促。


    陳樂道忍不住皺起眉頭。


    老馬和馮氏商會的關係不是什麽秘密。


    法布爾既然都和馮敬堯一起吃過飯了,那兩人關係應該更上一層樓啊!


    為什麽還要停了老馬和其手下親信的職?


    這是出了什麽事?


    陳樂道一頭霧水。


    詢問薛良英出了什麽事,不料薛良英也是一頭霧水。


    “這段日子馬總探長一直在替馮敬堯邀請總監。


    總監昨日和馮敬堯見了麵,然後就這樣了。誰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薛良英表示讓他還想知道這是出了什麽事呢。


    “總監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是繃著的,我可不敢找他打聽,你還是趕緊去馮家那邊問問,看看出了什麽事吧!”薛良英道。


    若不是知道陳樂道和馮敬堯之間的關係,薛良英也不會著急忙慌地給陳樂道打這個電話。


    “行,我知道了。”陳樂道邊說話邊點頭,老馬都被停了職務,這事看起來隻怕不小。


    他心情立馬變得沉重了幾分。


    馮敬堯和法布爾都是陳樂道敢於和斧頭幫正麵相對的最大倚仗,結果現在這兩人竟然鬧起來了!


    陳樂道隻感覺頭疼。


    “你那邊盯著點,有什麽事就趕緊通知我。”陳樂道說。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薛良英說完便掛了電話。


    難不成是斧頭幫在搞鬼?


    放下電話,陳樂道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斧頭幫。


    這不是不可能。


    陳樂道和法布爾以及馮敬堯的關係從來都不是秘密,讓這兩人鬧起來,那便是對陳樂道力量的最大削弱,比直接針對夜未央還要來得更狠。


    斧頭幫自然便是最大嫌疑人。


    陳樂正皺眉思考,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韋正雲來不及敲門,直接便走了進來。


    “老板,出事了!!”韋正雲手拿報紙,麵帶急色,語氣更是急促。


    又出什麽事了!


    陳樂道臉色變得難看幾分,怎麽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湊過來了。


    “又出什麽事了?”陳樂道沉著臉。


    韋正雲沒注意到陳樂道口中的“又”字。


    若是平時,韋正雲或許能立刻察覺,不過此刻他心神有點亂。


    將報紙遞給陳樂道,他快速說道:


    “法布爾總監在報紙上大肆批評馮敬堯,還說馮氏商會是法租界的蛀蟲,租界當局應該對其展開調查。”


    韋正雲說著說著臉上便浮現出幾縷憂色,


    這事發生得毫無征兆。


    法布爾突然和就馮敬堯鬧起來了,他們甚至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現在正是和斧頭幫扳手腕的時候,夜未央的兩座大靠山怎麽能自己鬧起來呢。


    這不是開玩笑嗎!


    韋正雲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在看到報紙的第一時間,便立馬找了過來。


    看著報紙上的內容,陳樂道內心一時不知該做出個什麽反應。


    這特麽到底怎麽回事!


    這兩人年紀加起來都一百歲了,怎麽還這麽能折騰!


    陳樂道內心有些歎氣。


    唯一值得欣慰,或者說苦中作樂的事情,便是韋正雲和薛良英說的是同一件事,真要再多鑽出件麻煩事來,陳樂道就要罵娘了。


    韋正雲一臉憂色,陳樂道一臉沉悶,這都是很少會出現在兩人臉上的神色。


    方豔雲章小君三人坐在一旁看著兩人,不知道這是咋了。


    “出什麽事了?”最終還是最大的方豔雲問道。


    陳樂道將報紙遞給她,兩小君腦袋立馬湊了過去。


    方豔雲看完臉色同樣一變,她很清楚夜未央現在的情況。


    “你打算怎麽做?”將報紙給兩個小君去研究,方豔雲對陳樂道問。


    十幾分鍾前,她剛對陳樂道問出過一模一樣的問題。


    那個問題陳樂道還沒有回答,現在又問出同樣的問題來。


    陳樂道忍不住摸了摸額頭,光滑的額頭都快皺得溝壑縱橫了。


    這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真夠槽蛋的。


    幾雙眼睛都看著陳樂道,等他說話。


    這事處理不好,對夜未央的影響絕對不小。


    陳樂道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點燃的一根煙很快便在手中燃盡。


    扔掉煙頭,陳樂道看向韋正雲。


    “斧頭幫的事暫時先放一邊,地下室那兩個人,好好看著別讓他們死了。”


    韋正雲點頭,老老實實聽著。


    “另外讓阿力和阿昆把場子看好,防備斧頭幫的人趁這個機會來搗亂。在這事沒解決之前,我們都得注意著點。”


    陳樂道還不知道馮敬堯和法布爾兩人是怎麽回事,但不管這事是不是斧頭幫搞出來的,現在都需要提防著斧頭幫。


    兩個靠山鬧起來,最操心的反而是陳樂道,這事說起來也真夠扯淡。


    這兩老頭鬧起來,對陳樂道來說就是後院起火,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火給滅了。


    對韋正雲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陳樂道再次拿起電話。


    “喂,”接電話的是清脆熟悉的女聲。


    “程程,是我。”陳樂道聽出馮程程的聲音,直接道。


    馮程程聽到是陳樂道,臉上當即綻放出笑容,不過不待她說話,陳樂道立馬又問:


    “馮先生現在在做什麽?”


    “!!!”


    好不容易來個電話,居然還是問爸爸的。


    馮程程秀眉微蹙,鼻子皺了皺。欣喜的心情直接去了一半。


    她的公主小性子忍不住想從心底爬出來,不過想到爸爸和祥叔的反常,以及對麵嚴肅的語氣,她還是老老實實說道。


    “爸爸和祥叔在書房,爸爸好像很生氣,昨天從外麵回家後就一直是這樣。”


    “你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嗎?”陳樂道再問。


    拿著電話的馮程程下意識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種事馮程程怎麽可能知道,馮敬堯向來是不讓女兒參與任何與她無關的事情的。


    陳樂道也很快想到了這點,正要說話,馮程程卻是突然傳來聲音。


    “祥叔出來了,我幫你問問祥叔。”她說完便沒了聲音。


    祥叔剛從書房出來,就看到樓下的馮程程飛快地朝他招手。


    若是平時,祥叔此刻臉上必然已經浮現出笑容,不過此刻他著實有些笑不出來。


    法布爾,那可是警務處總監,和杜邦可不一樣,這人位高權重啊。


    怎麽突然就和這人鬧起來了呢。


    祥叔和陳樂道一般,額頭溝壑縱橫。


    “小姐,有什麽事。”祥叔的語氣和以往一樣溫和,隻是臉上帶著幾分沉重,不過他還是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


    祥叔的變化自然瞞不過馮程程。


    從小到大,祥叔對她幾乎隻有笑容。現在這種表情馮程程可是很難在祥叔臉上見到一回。


    看著祥叔臉色,再想到陳樂道特意打電話來問,馮程程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祥叔,爸爸那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啊?”馮程程趕緊問。


    自記事起,便從沒有什麽事能難得住爸爸,她也從沒為爸爸的事擔心過,但此刻,她心中卻是少有的浮現出幾抹擔心。


    見馮程程的擔憂模樣,祥叔輕輕搖頭,用寬慰的語氣道:“小姐放心,不是什麽大事。”


    馮程程抿了抿嘴,臉上露出一抹不滿。


    又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麽事,不管是爸爸還是祥叔,都隻會像現在這樣搪塞隱瞞她。


    祥叔見狀隻是露出苦笑,卻是沒有要說的打算。


    知道祥叔肯定不會告訴自己,馮程程直接把電話遞給祥叔。


    “您來接吧,樂道的電話,他問爸爸到底出了什麽事。”馮程程道。


    連樂道都來電話了,還說不是大事。要是小事,他會來電話專門詢問嗎!


    祥叔雖然瞞著馮程程,但馮程程內心卻是透亮的很。


    聽到是陳樂道電話,祥叔趕緊接過。


    不過祥叔沒著急說話,而是對馮程程幹癟地笑了笑。


    “小姐,老爺口幹,要不你給他泡杯茶端上去吧。”


    馮程程聞言抿了抿嘴,兩手捏了捏,這是又要支開自己。


    她不情不願地離開。


    明明自己都大了,結果還是什麽事都瞞著自己。


    見小姐走遠,祥叔立馬拿起電話。


    “樂道,出什麽事了?”


    祥叔臉色板正起來,和剛才恍如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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