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人耳目,魚兒和乳娘交代完待會兒混入二夫人房間的事情,就和唐糖趕緊回來廚房這邊了,侯清之看她倆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禁擰了眉。


    唐糖知道,憑她倆小丫頭想在華府自由行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打算蠻清之,拉著魚兒走了過來,“清之大哥,魚兒剛剛找到了她原來在府上的乳娘,剛剛我們就是去跟她商量一下幫我們找到華老爺的事情,現在我們也要清之哥你幫我們了。”


    清之點了點頭,示意唐糖繼續說下去。這回換魚兒接了話,“我們需要到二夫人的房間裏去找到我爹爹,讓爹爹相信我還活著,然後才能讓爹爹在眾人麵前公布我回來的消息,就算府裏真的有想害我的人,他們現在也動不了手,所以清之大哥,你現在要幫我們打掩護,讓我們順利找到爹爹。”


    清之知道兩個丫頭一般是不會找他幫忙的,這華府裏究竟是什麽情形,他也沒有完全了解,所以,就算她們不說,她們有所行動時,他也會跟著的。


    眼看時候不早了,三個人決定開始行動,有清之打掩護,唐糖假意是由魚兒帶路,暗中和魚兒配合,很快來到了姨娘所住的柳苑,唐糖之前在這裏受了多少苦,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姨娘每每氣不順就會把她叫來,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讓她做苦力。


    夏天讓她在院落裏曬棉絮,冬天在小廚房裏幫忙洗碗碟,有時還會讓她把滿滿一簍的蓮子剝皮去芯,她就在油燈下剝了一整夜,指尖都出血了,沒人關心她一句,回到娘親那裏,她又怕娘擔心,隻得自己忍著不說。


    今天府上來往的人是平日的好幾倍,所以人手肯定不夠,各院的家丁婢女都被派到前廳去當差,姨娘的院子裏比平時安靜許多。


    魚兒她們剛躲好,就聽見一個很尖銳的女人聲音,“孫媽媽,你平日裏也沒見做過這麽糊塗的事,今天是怎麽了,姐姐走了,老爺是可憐你才讓你調去廚房當差,眼看待會兒就開席了,你這來跟我說什麽采辦的菜不夠,你讓我去哪給你變出來去?怎麽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呢,還愣著幹嘛,快帶我去看看!”


    躲在院牆邊上的唐糖,就看見姨娘跟著乳娘也就是剛才她口中的“孫媽媽”急慌慌地走出來,朝著廚房的方向去了。


    三人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順著牆根來到了中間的廂房,清之按照原來商量好的,在門口放哨,魚兒和唐糖在門口聽了聽裏麵的動靜,確定華老爺在裏麵,深呼吸了一下,推門進去了。


    華老爺正喝著茶,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神色看上去和唐糖上一次見他時比差不多,兩鬢的頭發白了許多,雖穿的一身喜氣,麵上卻沒有半點做壽星老的喜悅。


    聽見推門聲,以為是夫人回來了,遂抬了頭,可這一眼看過去,他的目光就停住了,整個人也愣在了那裏。是筱雨麽?真的是筱雨麽?華老爺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怕一張口,眼前的一切就不見了。


    魚兒和唐糖私下練習過多少次父女相認的情狀,可剛關上們就看到華老爺這副樣子,魚兒是因為和之前估計的不同所以不知所措,唐糖心裏則是因為父親這副樣子心裏酸楚的緊,或許父親是在乎自己的。


    “是魚兒麽?是魚兒麽?”


    此時的蕭魚兒判斷不了情況,沒敢自作主張有所動作,反是華老爺先開了口,他幾乎是哆嗦著說出了這幾個字,方才還端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這時卻激動地站了起來,手向魚兒的方向伸著,止不住地顫抖。


    唐糖雖是感動,卻還算理智,悄悄扯了下魚兒的衣袖,提醒她繼續。隻見魚兒一直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眼裏已噙了淚,開口道,“爹爹,是我呀,我是小魚兒,我回來了。”


    從唐糖那聽說過之前華老爺對唐糖做過的事,魚兒本以為這父女相認的一幕得破費腦筋,可眼下這情狀卻是,她根本不用去多加證明,她這爹爹已經認定了她就是華筱雨了。或許雨姐姐之前是對華老爺有什麽誤會吧,隻等以後再說了。


    魚兒順勢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華老爺近身,扶了他坐下,自己則在他膝前跪了下來。“我的魚兒,你究竟去哪裏了,你怎麽才回來,爹爹以為你真的就這麽走了,有些事情爹從來都沒告訴你,爹心裏悔啊!”


    平日裏看著嚴肅拘謹的華老爺,此時可能是因為女兒失而複得,不再壓抑心情,把筱雨失蹤這段時間心裏的悔恨全部說了出來。


    今日是他的壽辰,往年雖然挨著二夫人的麵子,大夫人和筱雨都是盡量低調的幫老爺籌備壽禮,老爺從來也沒說過喜歡的話,可她們仍舊堅持。


    其實這些禮物華老爺私下裏都會很仔細的保存起來,因為他的心裏一直記掛著這母女,可無奈二夫人太過強勢,他如果對這母女太過關心,反而會把矛頭全部轉移到他們身上,誰讓自己窩囊,保護不了她們,那就隻好冷落她們了。


    今日壽宴他本是不想辦的,整個華府喜氣洋洋,他心裏卻苦不堪言,他想起了已故的大夫人和魚兒,他後悔自己的軟弱,所以任二夫人在一旁催來催去,他也不想去前廳,不想對著前來拜壽的賓客露出假意的笑容。


    唐糖聽著華老爺一股腦的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心底一陣感動,原來爹爹是愛自己、在意自己的,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還有爹爹。


    可是,現在的她不能與爹爹真正的相認,偷偷拭了眼角的淚,她也走上跟前,幫著魚兒先把爹爹勸住。


    “華老爺,魚兒這一次經曆了很多,路上被我和大哥遇見救了她,現在才能又站到您麵前,您應該高興才是,別哭了,您這樣子,魚兒心裏更難受”。


    唐糖說著心裏早就背熟的話,克製著自己想要撲進爹爹懷裏的衝動,勸著已經哭訴這的爹爹,魚兒這是也反應過來,補充到,“爹爹,我這不是回來了麽,您別這樣,現在魚兒知道爹爹心裏一直有娘和魚兒,魚兒一點都不覺得苦了,爹,咱們都高高興興的好不好?”


    華老爺聽了女兒的話也漸漸收拾了自己的情緒,這才看到一旁的唐糖,遂問道,“魚兒,這位是?”


    “她是我在外麵認識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唐念澤唐將軍的妹妹,唐糖”,魚兒跟華老爺介紹著真正的華家大小姐,唐糖對著自己的爹爹客氣的施了一禮,誰能知道她心裏的苦呢?


    華老爺聽魚兒說是救命恩人,就知道魚兒在外麵肯定受了不少苦,心裏更是酸楚。“唐小姐,魚兒多虧了你們照顧了,老夫不勝感激,請受老夫一拜。”華老爺很恭敬的要還禮,被唐糖連忙扶住,“華老爺,您這是哪裏話,萬萬使不得呀!”


    “爹爹,我們在這裏不宜久留,您快坐下,魚兒正是怕突然出現,會嚇著大家,才先過來找您,想聽聽您怎麽安排的。”魚兒怕那二夫人突然出現,所以加快流程,引著華老爺待會兒按她們的計劃走。


    “魚兒,待會兒你就跟爹去前廳,我要趁著這個時機跟大家宣布你回來了,而且爹心裏早早就想好了,這次隻要你能平安回來,爹一定要護你周全,在這府裏再沒人能欺負了你去!”華老爺害怕再失去這個女兒,所以暗下決心,要讓魚兒在府裏成為真正的華府大小姐。


    魚兒和唐糖對了個眼色,大功告成,就等待會兒給大家一個出其不意的登場就可以了。“爹爹,魚兒才知道您對魚兒如此用心,魚兒以為爹爹不喜歡娘,也不喜歡魚兒,才會有劫匪把魚兒綁了去,還把魚兒嫁給那麽老的新郎,魚兒才遲遲不想回家。”


    蕭魚兒趁此機會,幹脆把雨姐姐之前受的委屈都說出來,趁著華老爺心裏愧疚,以後會更加想要補償她,那樣,她們就好行動了。


    “什麽綁架?爹爹把你嫁出去,其實外麵做了安排,會有人在半路把你帶走的,爹爹隻是想借嫁人這個契機讓你脫離華府,你娘不在了,與其讓你在府裏受苦,不如讓你出去。”華老爺不知道有綁架這回事,聽魚兒一說,竟反應不過來。


    “我就是因為遭綁匪綁架,娘才一時著急,病情加重,就這麽走了。至於嫁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爹爹這樣的安排的用意,途中逃跑,被唐大哥他們收留了,這才能回來。”魚兒一臉真誠的看著華老爺,把這些故事說給他聽,雨姐姐受的委屈,是時候討回來了!


    華老爺聽了這些,知道女兒受苦了,拉著魚兒的手,交代她們待會兒怎麽跟他到前廳去,在眾人麵前正大光明的回歸華府,一切都在兩個丫頭的計劃之中,她們也順著華老爺的意思,告訴他,他們是借著壽宴承辦權的機會進來的,並商量著待會就趁上菜的機會,讓魚兒混進前廳,這樣一切都好辦了。


    華老爺一口答應下來,也知道她們不宜久留,叮囑了她們萬事小心,就等著一會兒宴席上的好戲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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