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像張烈想象的那麽簡單。


    但是也沒有像鄭年想象的那麽複雜。


    當黃奶奶從房間裏麵叫著陳萱兒走進去的時候,鄭年就知道這人死肯定是死的不了了,但是估計活過來的過程是很艱難的。


    當一台手術需要實習醫生上場的時候,起碼能夠證明,這台手術的風險不是很大,因為風險已經全部取決於實習醫生的水平。


    鄭年並沒有把陳萱兒隻是一個實習醫生的事情告訴張烈,而是借故在和他聊一些別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還沒等鄭年起頭,張烈就已經開始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個沒完沒了。


    “我和你說,你根本不知道我見到了什麽,大雨滂沱,我背著我們一家四口出去,結果從角落裏,歘歘歘出現十幾個錦衣衛。”


    “要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來救我,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我和你說,這個仙女長得真的是美,估摸是在天上看到我備受煎熬,家破人……”


    說到這裏,張烈又是泣不成聲,趴在鄭年的肩膀上哭了許久,才有抽泣道,“不忍目睹,又欣賞我的才華,看我神才俊朗,下來與我一條明路。”


    他轉頭看向鄭年,“鄭大人,你說會不會是我一腔熱血感動了仙女,她看到我天賦過人,是人中龍鳳,所以從天上下凡而來,渡我過難關,也來一個天仙配,牛郎織女之類的美談佳話?”


    “牛郎織女每年才能見一次。”鄭年抓了把瓜子,已經沒心思安慰他了。


    “大人你有所不知了,我有個神仙朋友告訴我,天上一日地下上一年,這七月七不過就是天上的下午吃過飯後的時間,我娘子每日能看到我就行了,我這一年的時間也可以忍耐。”張烈憤慨道,“隻是可憐了我的娘親,未曾見到兒媳,便已經離去,我可憐的娘啊……”


    又是一頓嚎啕大哭。


    鄭年尷尬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安慰他好還是不安慰他好。


    於是問道,“你還有神仙朋友?”


    “那當然,我神仙朋友前幾年回天庭的時候差些路費,說是回了天庭還我,我給了他十兩銀子,估麽著現在也快到天庭了吧?他買了一匹母馬,說是這有騎著母馬才能回到天上……”


    張烈的嘴自從進了院子裏就沒聽過,一會兒呼呼大哭,一會兒思索著他和小仙女的兒子應該叫什麽,女兒是否要送去上私塾,一會兒又感歎命運不公,一會兒又說和神仙朋友托夢給鄭年多加幾年壽命之類的。


    總之一直在絮叨,從沒有閉過嘴。


    話少的人隻有兩種,要麽深不可測,要麽頭腦簡單。


    但是話多的人隻有一種,就是頭腦簡單。


    張烈的話就像是傾泄的洪水,沒有停的時候。


    直到那扇大門打開,張烈的嘴巴終於暫時閉上了。


    “進去看看吧。”黃奶奶推門而出,輕聲道。


    鄭年和張烈同時進了房間,鄭年關切的是陳萱兒,張烈關切的是他的父親。


    鄭年將陳萱兒接出來,遞過熱好的茶水,確認了陳萱兒並沒有什麽問題之後,端來一杯茶水遞給黃奶奶,輕聲道,“奶奶,辛苦了。”


    “不是什麽大事兒。”黃奶奶扭了扭自己唯一的胳膊,並沒有接過鄭年的茶水,而是拿出了一壺酒,喝了一大口,“就是背部骨折暫時無法治療,要等一段時間,強大的炁會讓他的身體潰爛的。”


    “啊?”鄭年愣神兒,“不是說是氣急攻心麽?怎麽背部會骨折?”


    陳萱兒當即羞紅了臉,隨後放下茶杯道,“肯定是那小子搬運張大人的時候導致的,這可不能怪我頭上!”


    鄭年看著黃奶奶瞠目結舌的樣子,狐疑地望向陳萱兒。


    陳萱兒嘟著嘴,“這不是……第二次嘛,再說了,胸口堵著一大塊的血塊,哪有那麽順利,不就是手抖了嘛……唉!這種事情難免的啊。黃奶奶當時也說她第一開始的時候,也犯過這樣的錯誤。”


    “也怪我。”黃奶奶歎息道,“我第一次上手的時候用的是後院的豬崽。”


    “所以你把他爹當豬崽兒了?”鄭年問道。


    “我在旁邊看著呢,沒事兒的,骨折也就一下午的時間就好了,已經用炁保護起來了,你不說他們不知道的。”黃奶奶微笑道。


    鄭年扶著頭,滿頭大汗。


    “哥哥,怎麽了?”陳萱兒扶著鄭年的胳膊。


    “幸好受傷的不是我……”鄭年想想都知道當時滿懷著活下去希望的張大人受了多少的苦。


    鄭年捂著自己的胸口,無法想象肋骨斷了是什麽痛苦,但是肯定比他受過的任何疼痛都要來的更加猛烈,更加可怕。


    忽的裏麵傳出一聲嚎叫,接著張烈匆匆跑到了門口,扶著門框叫道,“快……快來看看!”


    售後服務肯定是要到位的,未免張烈和陳萱兒起衝突,鄭年第一時間衝到了屋子裏,看到的是躺在床榻上一直止不住抽搐地張遠博。


    黃奶奶當即走到了前方,單手按住他的胸口,沉默了片刻,隨後強行用炁穩住了張遠博的身軀,厲聲道,“是毒。”


    “毒?”鄭年不解。


    “這種毒很特殊,在體內潛藏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人死了毒就會散去,但是如若沒死,等到血脈流入胸腔心髒之處,便會激活毒素,從而全身潰爛而死。”


    鄭年懵了,“這錦衣衛的人竟然還有這麽一手?現在怎麽辦?”


    “放心吧,隻要是毒就有的救。”黃奶奶單手拂過張遠博的臉上,“我現在暫時封住了他的血脈,能夠暫緩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個時間內必須要配製出解藥。”


    “怎麽配置!我去弄!”張烈說道,“前輩,無論是什麽,我都會去弄。”


    “也不難。”黃奶奶擺了擺手走出了房間,“都是些常見的配料,我寫一個方子,你去照著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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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黃奶奶如此輕鬆的模樣,幾人也稍微鬆了口氣。


    陳萱兒連忙拿來紙筆。


    方子寫好,放在二人麵前。


    鄭年和張烈看著方子,眯著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龜苓三錢,芍藥三錢,茯苓三錢,山藥二兩五錢,這些我能理解。”鄭年道,“但是這個指甲蓋三錢是什麽意思?”


    “通俗的來講就是三錢重的指甲蓋。”黃奶奶道。


    “我懂三錢重的指甲蓋,我的意思,為什麽要吃指甲蓋?”鄭年問道。


    “要至親之人的指甲蓋。”黃奶奶道。


    鄭年放鬆了下來,“我去辦這些草藥,剩下的你想辦法吧。”


    “你等等。”張烈拉住了鄭年,“三斤毛發是什麽意思?”


    “就是三斤重的毛發。”鄭年道。


    “我明白,我的意思是……”


    “也要至親之人的。”黃奶奶喝著茶說道。


    張烈懵了。


    鄭年早就跑的沒影兒了。


    陳萱兒早已經乖乖拿出了一把刮刀,放在了桌子上,問道,“張公子,需要臉盆麽?”


    “這……”


    “你爹危在旦夕。”陳萱兒又說道。


    “我知道,但是……”張烈撓了撓頭。


    他並不是不願意救自己的老爹,而是在懷疑這個事情的真實性,可是當他看向黃奶奶的時候,那個不容置疑的表情……


    “頭發倒是簡單,指甲……”張烈看著陳萱兒。


    黃奶奶拿出了一盒精致的膏藥,輕聲道,“抹一點到指甲上,便可以脫落了。不疼,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恢複原狀。”


    “哦。”張烈拿起了膏藥,想也沒想直接將手指頭戳了進去。


    先是覺得沒什麽反應,等候手指頭拿出來的時候。


    整個手指已經軟趴趴的在半空中晃悠了起來,像是大佛的耳垂一般。


    黃奶奶吃驚的看著張烈,又望向陳萱兒,“要不然……給他看看腦子?”


    陳萱兒右手遮住了嘴巴,貼近黃奶奶的耳朵,“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黃奶奶猛然轉頭看去,張烈已經將整隻手都放到了那錦盒之中。


    隨後五片指甲蓋放到了地上。


    而張烈的整隻手就像是橡皮泥一般,塌在他的身側。


    “夠了嗎?”張烈道。


    二人目瞪口呆。


    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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