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


    鄭年的左手捂著胸口。


    右手五指張開,對著麵前的江燁。


    江燁的劍鋒停滯在了半空中。


    他的雙腿抖動了起來,眼神之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鄭年的臉十分平靜,十分的冷漠,看不出一絲表情。


    “你知道什麽才是絕望麽?”鄭年問道。


    “啊……額……”江燁哽咽著,卻已說不出一句話。


    “就是讓你看到希望,然後親手將眼前的希望打碎,讓你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鄭年的右手微微抖動。


    炁,源源不斷地從體內傾斜而出。


    “這是……什麽……”江燁的臉已經扭曲了,他的嘴巴歪到了左麵,瘋狂的咬著自己的上唇,幾下便咬的血肉模糊。


    可以清楚的聽到他身上傳出一寸一寸骨頭碎裂的聲音。


    他最終,都不知道為何而死。


    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鄭年雙腿盤膝,右手的天蠶絲束縛了江燁的全身,他身上的炁正在源源不斷的送入鄭年的身體。


    嘴裏的血染滿了整個前身。


    這就是玄妖身的力量。


    這是鄭年第一次見識到玄妖身的恐怖。


    也徹底明白了為何玄妖身被稱之為邪功的理由。


    這不光是將對方的炁掠奪到自己的身體裏,更是在吸收對方炁和精血的同時,撕裂血肉,摧毀骨頭,讓對方的每一寸肌膚都潰爛,每一處骨頭都碎裂。


    江燁的目光呆滯了。


    雙瞳的眼神失去了神,渙散了起來。


    身軀緩緩倒下,如裝滿了沙子的麻袋,掉落在地上。


    整個身體隻剩下了一副皮囊。


    血肉早已抽幹。


    鄭年運氣,大量的氣息和精血混入他的體內,一時之間強頂著就要爆體而出。


    紫薇脈瘋狂的吸收著氣息和精血,鄭年臉色越發的紅潤,最後竟是通臉紫紅。


    不好!


    強大的氣息已經不可能壓製了,隨時可能失控。


    鄭年的身體開始出現了反噬。


    “給你了!”鄭年當即卸力,將氣息向那個如同黑洞的地方引去。


    剛剛開始,氣息還不願引入,可是忽然那黑洞抽搐了幾下,露出了一個七彩斑斕的缺口。


    整個身體的氣息開始倒入進去。


    鄭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過程,非常的漫長。


    ……


    傅餘歡根本無法再站立。


    連續的戰鬥再加上和木頭人的交手,讓他根本無法再承擔現在肩膀上的傷口,隻能坐在地上,用劍頂著身軀,不讓自己倒下。


    墨羽的步伐很輕,當他蹲在傅餘歡麵前的時候,他的目光很堅定,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冷漠的光澤,“你不是一個聽勸的人。”


    “我不是。”傅餘歡道。


    “我勸過你很多次,在柳春巷,在明春苑,我都勸過你,莫要越界。”墨羽歎息道,“可是你還是越界了。”


    傅餘歡看著墨羽,即便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戰鬥能力,也沒有了再站起來拚殺的力氣,可是他的眼神從未改變過。


    仍然是那麽堅定,帶有殺氣的堅定。


    “你不怕死。”墨羽道。


    傅餘歡沒有說話。


    “你很癡。”墨羽笑了笑。


    傅餘歡仍然沒有說話。


    “癡的人,才能做英雄,我很敬佩英雄,你敬佩英雄麽?”墨羽轉頭看向了蘇問青。


    “癡的人怎麽會是英雄?”蘇問青笑了笑。


    她正在運氣。


    墨羽的偷襲並沒有給她造成毀滅性的創傷,但是需要短時間運氣調息,才能和對方繼續鏖戰。


    他並沒有打擾她的運氣,隻是在和她聊天。


    “隻有癡的人,才能成為英雄,因為英雄和梟雄不一樣,梟雄絕不會癡,隻有英雄才會癡。”


    墨羽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又從手腕處取下了幾根銀灰色泛著黃的毛。


    月光下他身上這件繡花的暗灰色袍子,是他最喜歡的。


    這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癡並不可笑,因為天下的人都不懂這個字,皆以為是嘲笑之癡。”墨羽坐在了倒在地上的金甲上,那原本已經沒有氣息的金甲忽然又活靈活現了起來,跪在地上,讓墨羽能夠坐在他的膝蓋上。


    “任何人想學會癡,學懂癡,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癡與呆不同,隻有癡於武的人,才能達到武道巔峰,隻有癡於情的人,才能透徹心扉,明了事理。隻有癡於善的人,才能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他人與水火。”


    他的目光掃過麵前的兩個人,“這些事,不癡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懂的。”


    目光停留在了傅餘歡的臉上,“所以,你是一個英雄。”


    “你不打算殺了他?”蘇問青問道。


    “我不打算殺任何人,但是他會因我而死。”墨羽道。


    “為什麽?”蘇問青道。


    “我不打算殺他,是因為我敬佩他是一個英雄。”墨羽道,“但是我的任務是保護江燁,一個九品是不可能殺了錦衣衛指揮使的,所以我在這裏等著他回來,然後看著他將你們都殺了。”


    蘇問青望著墨羽,“如果江燁已經死了呢?”


    “他不會死的。”墨羽道。


    “如果江燁已經死了呢?”


    第二句話,並不是蘇問青問的,而是鄭年問的。


    鄭年站在不遠處,手中抓著一把長劍。


    是江燁的長劍。


    墨羽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隨後跟著的,竟是笑容,“我確實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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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是事實。”鄭年道。


    深吸了一口氣,墨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走吧。”


    金甲人和木頭人同時站了起來,轉頭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金甲人停了下來,墨羽的聲音幽幽傳來,“你不攔我?”


    “我為何攔你?”鄭年的聲音很遠,也很虛弱。


    “你殺了錦衣衛指揮使。”墨羽揚起了下巴,拖著他的金甲人也轉過了身。


    他要看著鄭年的眼睛。


    “是。”鄭年道。


    墨羽嘴角微微上抬,“你怎麽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裏?”


    “如果你要殺我,我活不到現在。”鄭年道。


    “可是我沒有殺你。”墨羽道。


    “所以,你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錦衣衛指揮使是死在我的手裏。”鄭年道。


    “你哪兒來的自信?”墨羽裂開了嘴,眯著眼睛,他似乎很享受和鄭年說話的過程。


    鄭年抬頭看著墨羽,“金中藏木,水火同源,借土遊路,鬼捉心魂。四大殺手,皆是墨家家主墨上的首徒製作,同時,這個徒弟也是他的兒子,就是你,墨家少主,墨羽。”


    “我並不意外,隻要稍作調查,誰都可以知道。”墨羽道。


    “我殺龔鈺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鄭年道,“但這件事情仍然沒有從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傳出來。”


    “我並沒有說過。”墨羽道。


    “有一個人,不讓你說。”鄭年道。


    墨羽皺著眉,“我開始喜歡你了。告訴我,你怎麽知道的?”


    “之前我以為那個蒜和蔥,隻有我一個人吃過。”鄭年微微一笑,“而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蒜和蔥?”墨羽愣住了。


    “我師父的苗圃裏養了一隻特別奇怪的狗,叫啾啾,他的毛並非是純白色的,而是銀白色帶著一縷灰黃,這種毛色並不多見,是出自奇珍異獸的郴州,它得數量極少,據我所知,隻有一個人鍾愛這種狗,且整個京都也隻有他一個人養著。”鄭年道。


    “正是家父。”墨羽點點頭。


    “可是墨上司空喜歡的狗,為什麽會在我師父的府上?”鄭年又問道。


    “自然是投其所好。”墨羽道。


    “既然是投其所好,照顧她的徒弟,不是更好麽?”鄭年強壓著翻湧的氣息,攥緊了雙手道。


    “我明白為什麽武思燕會挑中你了。”墨羽輕聲道,“可我還想知道,如果沒有你師父這一層關係,你認為今日,你還能攔得住我麽?”


    鄭年將金鐧插在了地上,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你猜呢……”


    墨羽也一同看了過去,隨後麵色黯淡了下來,“原來如此。”


    金甲人邁開步伐,向遠處走去。


    忽的。


    從地下出現了一個全身灰黃的黃甲人。


    又不知從哪裏虛幻一閃,出現了一個全身漆黑的鐵甲人。


    四個巨大的傀儡殺手托著墨羽,消失在了夜空之下。


    鄭年麵前閃過一陣恍惚。


    倒在了地上。


    蘇問青調息完畢,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鄭年方才目光所致的黑暗裏,那股炁若非是鄭年點出,她根本不可能偵測得到。


    到底是誰……


    竟然如此可怕。


    驚異的看著鄭年。


    “你的背後到底還有多少人?”


    “你的手裏到底還有多少牌?”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的手裏到底還有多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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