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鄭年先是回家報了平安,隨後便孤身來到了大理寺。


    錦衣衛屠戮山匪有功,指揮使江燁重傷功成身退的事情已經在京城裏傳的沸沸揚揚。


    大家都在猜測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鄭年麵不改色的進入了大理寺,來到了武思燕的院子裏麵。


    此時這個院子裏似乎已經來了客人,看啾啾的模樣就能猜得出。


    它很少被綁在柱子上。


    這也是鄭年第一次看到它被綁在柱子上。


    闊步進入正廳的時候,鄭年看到了正坐上麵坐著的太子李慶乾,還有側手坐著的武思燕,二人正在喝茶,有說有笑。


    當鄭年進來的時候,便停下了口中的話。


    此時的鄭年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李慶乾微微笑道,“看樣子,你贏了。”


    鄭年沒有下跪,而是躬身作禮,輕聲道,“下官不知……您的意思。”


    “墨羽不會告訴安文月,並不代表他不會告訴我。”李慶乾道。


    “原來如此。”鄭年道。


    “你知道我是誰麽?”李慶乾問道。


    鄭年茫然看去。


    大周皇帝陛下後宮三十六院,妃子三千,兒子生了一大片,公主嫁都嫁出去十幾個了。


    這他媽的上哪兒猜去?


    於是鄭年看向了武思燕。


    武思燕不敢亂說,露出她的兩顆小虎牙,嘿嘿嘿地笑著。


    這種事情不能亂猜,鄭年扣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皇帝有十六個兒子。


    一個坐輪椅的殘疾老八不算,一個已經出家當和尚的十一不算,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都是不滿九歲的。


    “你在作甚?”李慶乾皺著眉看向鄭年。


    “我在……猜……”鄭年尷尬道。


    “你竟到現在為止,仍不知道本宮是誰?”李慶乾道。


    ‘你他嗎早說這個本宮我能不知道你是誰?’鄭年立馬作禮跪地,“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李慶乾笑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有些該說的不該說的,你便心中已有了答案。”


    說的肯定是床下麵光溜溜的事情,鄭年當然知道,立馬答道,“下官明白。”


    鄭年明白的不僅是李慶乾不讓說的事情,也就是這一瞬間,他明白了李慶乾的所作所為。


    自己斬殺龔鈺的時候,木頭人也在,即便是天罡府監卿出現之後,那木頭人也沒有戰死當場,而是消失了去,現在想想,估計也是墨羽在附近窺視了當日發聲的所有事情。


    太子李慶乾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上存有蠱練聖童的事情,當然也知道了江燁和自己的仇恨,於是才計劃出了這一遭剿匪,借自己的手除掉了江燁。


    原來如此。


    鄭年看著麵前李慶乾,此時再審視他,便根本不像是一個在青樓把酒言歡,尋花問柳的二世祖,而是一個心機頗深,計劃周密的陰謀家。


    “思燕果然沒有看錯你。”李慶乾笑道,“你完成了考驗,但是仍有遺憾。”


    鄭年緩緩站起身,思索著發生的一切。


    仰頭看著李慶乾,“什麽意思。”


    “關於考驗,你應該已經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李慶乾伸手示意鄭年坐下,隨後舉起茶杯,飲了一口,翹起腿道,“大周宦官當權,以致民不聊生,即便是在京城周圍,百姓的日子也過的十分艱難。”


    “青門縣本是一個十分富庶的縣城,但因為守備軍占據周遭的地勢,搶占了縣裏的耕地和農田,將牲畜全部帶走之後,這裏的百姓就沒有了生活的能力。”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沒有了耕地和農田,他們便成為了苦民,餓了整整三個月之後,俞乘風帶著碎銀穀進入了青門縣,帶著整個青門縣的百姓坐地為王當起了山匪。”


    “所以這裏的百姓對於官兵更是深痛欲絕,守備軍一百人被殺,隻不過是簡單的報複而已,窮山惡水出刁民,可不是說說而已。”


    “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是可憐的人,但是對於大周和過路的商戶、農商來說,他們就是十惡不赦的匪徒。”


    鄭年沒有說什麽,坐在那裏平靜地喝茶。


    “而錦衣衛做了什麽,恐怕你比我還清楚。”李慶宸望著屋外的天空,輕輕道,“在京城之外將他們一並除去,才是我的想法。你完成了我的想法,便是完成了我對你的考驗。”


    “但是仍然有遺憾。”李慶宸說道。


    “什麽遺憾。”鄭年思索了再三,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整個環節她並沒有遺漏什麽,也沒有錯過什麽,為何會有遺憾?


    “在一個山莊裏生活著三個人,他們與世隔絕,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若是此時發生了一件事情,會和誰沒有關係?”李慶宸問道。


    “和誰都有關係。”鄭年道。


    “對啊,既然是都有關係,怎麽會少了一個人呢?”李慶宸又問道。


    “少了一個人……”鄭年似乎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一旦涉及到了朝廷和碎銀穀,那麽永遠不會脫離金雨樓。”李慶宸道,“碎銀穀有劫,金雨樓有鴉,朝廷有墨,這三者互相牽製,互相探查,所以沒有任何消息能夠瞞得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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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鄭年站了起來。


    “你看到過申大由麽?”李慶宸道。


    鄭年渾身怔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沒有……”


    “那麽如果他是金雨樓的勢力,會想要做什麽呢?”李慶宸問道。


    “金雨樓盤踞京城,以武家和當今宰輔劉知善為首……”鄭年呢喃著。


    “那你該想想,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李慶宸道。


    目的……


    金雨樓的目的……


    鄭年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事情,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這個勢力和自己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即便是現在他都不認為有什麽牽連……他們的目的……


    鴉……


    鄭年皺眉。


    “如果武元楓和武家並非是一個戰線的呢?又或者說,是武王派遣武元楓掌握金雨樓的呢?”李慶宸問道。


    鄭年閃過了一個恐怖的念頭。


    奪權。


    武王……想做皇帝?


    不對……不可能!


    武王若是想做皇帝,直接帶著武家軍闖入京城便可以做到,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而是……


    “金雨樓專門用來對抗安文月的。”鄭年道。


    “你並不笨。”李慶宸道,“但是他們並不會去維護百姓,也不會去幫助那些軟弱的人。”


    “他們會用盡手段去對付他們要對付的人,比如撮合妖族和碎銀穀一同攻入京城,殺了安文月。”李慶宸再次飲了一口茶,對著鄭年說道,“他們想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辦法是什麽,但是可以證實的是,他們需要少雪庵。”


    少雪庵?


    鄭年看著李慶宸,“少雪庵……為什麽會是少雪庵?”


    “所以本宮才說是遺憾,這個遺憾便是,現在應由你抓住申大由,逼問他這個結果,而不是現在站在本宮麵前問本宮,為什麽是少雪庵。”


    李慶宸道,“你不該忽略申大由,即便他沒有實力也沒有能力,也不該忽略他,可別忘了,他可是青門縣的縣令,是山寨的三當家。”


    “少雪庵的弟子……怎麽樣了?”鄭年瞳孔收縮,嗓子幹涸了起來。


    “六名弟子自絕當場,隻有一人活了下來,法號琳楠……”武思燕終於開口說話了,她的眉目裏是柔情,走到了鄭年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不怪你,畢竟……你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她……在哪裏?”鄭年問道。


    “她……右手被切去了四根指頭,又因為被……氣血散盡,企圖自絕,被我救了下來,現在在大理寺休息,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不過生命已經沒有危險了。”武思燕垂眉道。


    鄭年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的錯麽?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但他認為是。


    那是陪著他從山寨走出來的人,那是企圖去幫助他,並且一同站在山寨外麵對抗敵人的人。


    那是他的戰友,本是最好的朋友。


    他本該照顧她們,將她們送出去的。


    可是最後,他卻讓她們全部死在了京城外。


    這是一個局,作為入局的人,必須要看清楚每一顆棋子的意圖和戰略。


    他太年輕了,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回去吧。”李慶宸擺了擺手,再也沒有說什麽。


    武思燕推著鄭年,走出了房間。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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