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


    大軍已整備。


    陳萱兒因為身體的原因晚了幾個時辰,和武思燕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七月六日一早了。


    可是護衛大軍和武思燕剛剛出城門的時候,便遇到了一個巨大的屏障。


    前麵的護衛軍更是無法穿越。


    武思燕走到了轎子一側,低聲對著陳萱兒說道,“天帝,門口已經有了結界,?我們出不去了……”


    陳萱兒低著頭,“先不急,朕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嗯?”武思燕看著陳萱兒,“氣息?”


    “回龍殿。”陳萱兒低聲道,“我感受到了翁老的氣息!”


    武思燕一驚,立馬安頓禁衛在這裏等待,?調集了幾個護衛轉向皇宮而去。


    陳萱兒快步走入龍殿的時候,麵前的老人正平靜的坐在那裏調息,?陳萱兒撲倒了翁白魁的麵前。


    “師父!”


    “沒事了。”翁白魁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我抵擋了對方的攻擊,將氣息暫時保存在了體內,這才逃過一劫。”


    “可是……”陳萱兒疑惑的看著翁白魁,想要說什麽卻又噎住了。


    身後的武思燕詭異的看著翁白魁,知道他在刻意說謊,但是儼然去拆穿沒什麽意思,隻能冷麵的看著他。


    翁白魁的麵色並不是很好,問道,“是不是出現結界了?”


    “是。”陳萱兒道,“我們出不去了。”


    “玄策大軍是否在十裏坡外?”


    “是。”


    翁白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股結界並非是凶星或是安文月的結界。”


    “那是……”陳萱兒滿臉詫異道。


    “無論如何,安文月一定會在凶星降臨之前,嚐試來殺了神都的百姓,這結界,會保護神都。”翁白魁氣喘籲籲道,“千萬不要嚐試破開結界,?否則神都會落入……萬劫不複的……”


    陳萱兒點點頭,“我立刻去傳令。”


    她大步走了出去,?武思燕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翁白魁,低頭問道,“是鳳凰蠱麽?”


    “是。”翁白魁沒做辯解,當即承認道。


    “最後一個鳳凰蠱……在誰身上!”武思燕幾乎是將這句話後出來的。


    “我不知道……”翁白魁低聲道,“如果是我,最後的一個,就在我的體內。”


    “但他不是你。”武思燕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向大殿之外走了去。


    整個龍殿恢複了寂靜。


    安靜到魚兒在水裏遊動的聲音都那麽的響亮。


    那條魚緩緩從水池裏探出頭來,吐了幾個泡泡。


    “怎麽了?”翁白魁溫柔的走到了魚旁邊,溫柔的低下頭看向那魚。


    魚並沒有說話,也不能說話,隻是又在魚塘裏遊了一圈,突然吐出了一個圓球,那圓球漂浮到了水麵之上,隨即裂開,變成了一個虛無的身影。


    身影浮到空中,是一個女子,?她的麵容很模糊,但是當翁白魁看到她的時候,?渾身已經是顫抖了起來。


    “你真懦弱。”女子的聲音很堅挺。


    翁白魁低下了頭,“我是為了你……”


    “不為了我,你早就已經藏起來了,你甚至連站出來對抗它的勇氣都沒有。”女子冷哼了一聲,“當年我是死在他的手裏,你不如我,所以你怕了,膽怯了,對麽?”


    “我……”翁白魁沉聲地歎息了一口氣,“我……”


    “他是帝江的孩子。”女子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千年之後,即便是氣運之力大成,大慶王朝仍然昌盛不敗,帝江會同意我重塑金身麽?”


    “這就是孽!”女子緩緩道,“白魁,千百年前你號魁鬥星尊,即便你有千萬個功績是對這天地的,也不可能到現在為止就可以作惡!這凶星,便是你的惡源。”


    翁白魁抬起頭來癡癡的看著女子,“怎麽……怎麽可能?”


    “難道你還沒有發覺麽?凶星的孕育和他的能量,都是因為你的原因。”女子道,“即便是我,也是為了贖罪,才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要執迷不悟麽?”


    翁白魁搖了搖頭,“你錯了,不是的。”


    “你可以繼續沉迷下去,也可以繼續無所畏懼下去,反正你早已經迷失在了安逸裏,或許這個孩子會將你最後喚醒,也許不會,但是你要記住,這一切的孽,都是來源於你,來源於你的惡!”


    女子淡然的說道。


    “善惡寺中有善惡,生死路上無生死。”


    “魁鬥星尊功百篇,卻是大惡欲將現。”


    隨後那虛無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翁白魁低著頭,看著池塘裏的錦鯉,“我隻是想讓你複活……我錯了麽?”


    “一個人不該有善念和惡念麽?”


    “我當初若是沒有將我的惡念摒棄,隻留下善念,又怎麽會產生出氣運之力,怎麽可能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自私麽?或許自私,這一切或許是你所謂的孽,可是這個孽果本就是這天地該承受的東西,我……”


    “我又能如何呢?”


    翁白魁攤開手,無奈的說道,“我又能做什麽呢?這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我又能……做什麽呢?”


    那魚兒擺了擺尾巴,似乎並不想再理他,轉而看向了別的地方。


    “哈哈哈哈……”


    “禪宗傳道時,五祖口念佛偈,‘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留塵埃。’這已經是很高深的佛理了。”


    “但六祖惠能則是說,‘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落塵埃。’所以他才承繼了禪宗的道統。”


    “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懂麽?”


    “連佛都說這世界,即非世界,又名世界。”


    “這上本無我,卻又如何來的善惡?”


    “善惡到頭,不是有,也不是無,什麽都沒有,你叫我如何應對這凡間的塵埃呢?”


    翁白魁站起身來,“既然有人願意去死,我又何嚐要去應對?他本就是我,我本就是他,如若是他死了,我坐收漁翁之利,若是他不死,我也不會死。”


    “既然如此……天下又如何?隻要那小子能夠攔得住,我又著什麽急?”


    “我隻想救你……其他的一切事情,早已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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