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午時。


    孫權、劉封兩軍相向而行,終於在夏口外的開闊江麵上遭遇。


    曾經赤壁之戰時的同盟、友軍,如今卻成了互持利器撕殺的對手,這真是造物弄人。


    兩軍將校之中,不乏私人關係不錯的將校,比如劉封和陸遜,有陸績的引薦,劉封對陸遜甚有好感,陸遜同樣亦然。


    再比如甘寧,昔日曾是孫權麾下的悍將,黃祖這個老對手,就是折在甘寧的手裏,這一回又和吳軍眾將兵戎相見,令人不勝噓噓。


    吳軍逆江而上。


    吳侯孫權乘坐高大樓船,破浪而行,一路之上,口天“吳”字旌旗翻卷,不同戰甲的將士山呼海嘯,讓站立於甲板之上,迎風屹立的孫權得意之極。


    將地盤從揚州擴展到荊州,是孫堅、孫策、孫權父子多年的夙願,現在終於實現了。


    打敗吃裏扒外的劉假子,生擒之後,孫權要好好的審問一番,劉封和步練師之間,究竟有沒有什麽,沒有最好,要是有的話,這一對狗男女......。


    想到步練師,這等善解人意的女人,還有在床榻上的萬種風情,要是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也在享受。


    睡了吾妹,又睡吾女人。


    孫權心底就像被一根刺狠狠紮入一樣。


    “遣人飛舟去信,說劉封來降,告訴他,要是不投降,到時候大軍一到,玉石俱焚。”孫權碧眼怒瞪,衝著顧雍吩咐道。


    顧雍之子顧劭,和劉封有舊,由顧雍來派人去,劉封縱算是翻臉,也不會直接砍了信使的人頭,要是換了其他人去,那就說不準了。


    ——


    陸口。


    劉封順水而下,領軍至陸口,與甘寧、關平會合之後,水軍兵力約有四千餘人,大小戰船三十餘艘。


    相比孫權來說,劉封的兵力和戰船噸位都是不如,但論及將士的精銳程度、士氣則要超過吳軍將領的私兵甚多。


    吳軍飛舟到來,劉封令柳隱從顧雍仆從那裏接過書信,等展開看去,信中孫權的語氣開始還好,到了後麵就威逼起來。


    對上一次截殺劉封之事,孫權三言兩語,說了聲被奸小蒙蔽,對因此死傷的將士表示歉意,以此揭過這一個傷疤。


    中間又問了問,孫尚香是否安好,到了最後,孫權終於圖窮匕現,言語相詢劉封是否願意歸順江東,需要有什麽條件?


    “回去告訴吳侯,要想謀取荊州,就先過了我這一天。”劉封冷笑一聲,一把扯碎孫權的信,將其拋入江中。


    劉封看罷冷笑一聲,孫權這人真有意思。


    打了人一頓,然後說自己弄錯了,你大度一點,不要斤斤計較。


    從孫權的人品來看,這人屬於心理陰暗的一類人,背刺一次又一次,這一回要是再讓孫權得逞,接下來必定會變相加厲。


    當前的形勢,曹操一家獨大,孫劉抱團取暖。


    這次要是不打痛孫權,隻怕類似夷陵之戰的悲劇會再次上演,到時候,蜀漢元氣大傷,東吳也落不到什麽好,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真正得好處的是曹魏。


    劉封拒絕了孫權的勸降,孫、劉兩軍一場激戰難以避免。


    夏口江麵上。


    氣勢很盛的吳軍在東,劉封所部將士在西,甫一開戰,吳軍諸艦之中,潘璋、衛臻兩將急領部曲殺出船陣。


    潘璋早年在孫權十五歲任陽羨長時就跟隨,算是心腹之將,其人好酒有勇力,在絕北道時,潘璋部下司馬馬忠,就死於劉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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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回,吳軍兵力占優,潘璋誓要搶個頭功。


    甘寧見狀,即升起錦帆,亮出旗號,錦帆上鈴聲激蕩,響徹大江兩岸。瞧見錦帆船殺來,潘璋、衛臻當下不甘示弱,直接迎了上去。


    濁浪滔天。


    船隻與船隻之間,比速度,比堅固,比槳手的技術,讓人目不暇接,不知戰況演化如何?


    甘寧殺得性起,呼哨一聲,坐艦如離弦之箭,一往無當直衝入潘璋船陣。


    兩隊戰船接近,甘寧令沈彌代替自己指揮作戰,正麵強攻吸引吳軍注意,隨後和婁發一道,領一小隊精兵迂回到船尾。


    甘寧這一隊水卒久在江上,行走船梆船弦如走平地,他們個個赤足披發,紋眉斷身,壯如凶神惡煞一般。


    甘寧身先士卒,持雙戟從桅杆的高處一下跳到潘璋船上。


    吳軍眾將士隻顧著奮力向前,未料想有人從上麵攻擊,立時陣腳大亂。


    潘璋正坐鎮鬥艦指揮作戰,眼見著麾下將士已經占領了對麵的錦帆船,猛然間突然眼前一黑,一股大力撞來,將他掀翻在地。


    “甘興霸,汝敢來送死!”潘璋被左右親卒扶起,待看清楚麵前之人,不由得厲聲叫喊起來。


    “潘璋,你死期到了。”甘寧懶得多言,直接截住潘璋就撕鬥起來。


    兩人將對將,兵對兵,鬥了個正著,勉強招架了十餘合之後,潘璋力氣不濟,一招不慎,被甘寧一戟刺穿胸腹,頓時倒地不起。


    甘寧一腳將潘璋奄奄一息的身體踢入江中,振臂大呼酣戰,劉封軍將士見甘寧神勇,個個精神抖擻,士氣大振。


    潘璋主艦將旗落下!


    看到甘寧不顧一切突擊吳軍船隊,孫權大驚失色,這大好的形勢怎麽打著打著,就又變成了逍遙津時的樣子,當時,吳軍也是勢頭正猛,結果曹將張遼突然發威,把吳軍各部衝得七零八落。


    這一場慘敗讓孫權記憶猶新,驚惶之下,他連忙下令衛臻、賀齊、陸遜等將向中軍靠攏,接應和保護自己。


    劉封在陣中看得真切,孫權指揮失誤,吳軍各部開始混亂起來,立即令關平升起“前將軍關”將旗,率羽部精銳衝殺而出。


    關羽從襄樊戰場上撤退下來,臨時征召的輔兵紛紛潰散,真正的羽軍精銳一部分跟著關羽到了當陽,另一部約千餘人與關平一起留守襄陽。


    這一次,關平毫無保留,將手頭的籌碼全部壓了上去。


    劉封軍所部鄧艾、柳隱、吳蘭、陳式等人,雖然水戰本領一般,此時也奮勇當先,跟著關平身後殺向吳軍船隊。


    一時間,孫劉兩軍將士呐喊之聲,響徹於蛇龜兩山之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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