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口。


    吳軍大都督朱然接到黃蓋求援急報,心中焦慮。


    要想出兵求援長沙,最起碼要派出不少於五千人的援軍,還要有得力大將統率,否則的話,麵對劉封這等對手,那隻能是送菜。


    十餘日前,右部督陸遜被孫權調回東線,接替呂範的位置,自從打敗了劉備之後,陸遜就成了孫權考慮主將人選的第一選擇,其他人,包括朱然在內,都要排在後麵。


    這次呂範在東線未戰就大敗,吳軍士氣大跌,孫權心中就慌亂起來,連忙征調陸遜前來東線抵禦曹休、張遼的進攻。


    隨同陸遜一起回轉的,還有參與了對劉備戰事的萬餘老兵,這支能征善戰之師的離開,讓吳軍在荊州,特別是荊南一線的形勢一下子惡劣起來。


    按照陸遜、朱然之前的設想,再過月餘,來自會稽郡和吳郡的新兵就會抽調上來,等到他們操練諳熟之後,就能完成荊州鎮守的任務。


    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劉封這個投機份子,抓住了吳軍調防,新兵尚未到達的空隙,對長沙郡方向發起了進攻。


    “給黃老將軍送信,長沙務必要堅守下去,最少不得少於二十天。”朱然沉著臉,厲聲下令,兵力不足,唯靠意誌。


    他相信,黃蓋這員宿將,能經受得起考驗,他的身份是大都督,在荊州戰場上地位無可動搖,黃蓋雖然資格老,也要聽從他的命令。


    送信的吳軍將校依言急步下去。


    從陸口至長沙,有水陸兩條通道,水道現在被漢軍大將甘寧、丁奉阻擋,他現在隻能嚐試著走陸路,看看能不能順利的返回。


    朱然無援可至。


    在桂陽郡方麵,昭武將軍韓當正在和其子韓綜商議長沙被圍之事,韓當也是早先跟隨孫堅、孫策征戰江東的宿將,隨從征伐四方,功勳卓著。


    但在孫權執權之後,韓當、蔣欽、黃蓋這些當年的宿將,漸漸的被邊緣化了,黃蓋被派到了長沙,韓當則調到了桂陽一帶,兩地距離建業都太過遙遠。


    孫權這麽做,也是迫於無奈。


    東吳實行將領部曲製,韓、黃等將領以往隨軍出征,所部部曲聽從其指揮,對孫權的命令並不是很在意。


    這種情況下,一旦將領意誌發生動搖,吳軍各部都是四散潰逃的結果。


    感覺到韓當等人不可信後,孫權把朱然、陸遜、朱桓、周魴等年輕將領大力簡拔了上來,這才使得吳軍的戰鬥力有了質的變化。


    韓當握著黃蓋的求援信,若有所思。


    韓綜則一臉不以為然,對增援長沙完全不感興趣。


    “父親,劉封此人的厲害,我們都見識過,蔣公奕父子就死在他的手裏,此番要是增援長沙,萬一中了圈套,那我們好不容易攢下的這點家底,可就都交待了。”


    韓綜見韓當猶豫不決,急急出聲勸說道。


    韓當臉色一沉,喝斥道:“綜兒休得胡言,吳王有令,荊南必保,要是長沙失守,你我又將何處?”


    相比隻看重眼前利益的韓綜,韓當對自己現在的地位雖然不滿,但好歹也是跟著孫家三世,感情尚在,讓他有其他心思也是不能。


    韓綜一甩手,嗡聲道:“父親要是一意孤行,去援長沙,兒願留守桂陽,以為後援。”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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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當被韓綜給氣得胡須發顫,韓綜這話什麽意思,意思就是老爹你去增援吧,我來看家,要是你打了敗仗,我就去接應你下,要是你回不來,那不客氣,留守的家眷和將士,就都由我韓綜來統領吧。


    韓當氣了半天,最後也是無奈歎息一聲,再不提增援長沙之事。


    韓綜不想去長沙當炮灰。


    韓當也一樣不想。


    蔣欽戰死的事例,就擺在他麵前。


    曾經並肩作戰的同僚,就那麽死了。


    孫權對蔣家雖有補償,但死人哪有活人好,更何況,蔣欽連兒子蔣壹也死於劉封之手,後人之中再無一個有出息的後輩。


    韓當是遼西郡人氏,家鄉距離荊州和江東遙遠,他這一支人丁單薄,韓綜這個兒子算是幾個子女中最有出息的一個。


    ——


    長沙城外。


    劉封率領各部將校聚集,計兵力約一萬五千人,對外號稱三萬大軍,紮中軍大營於在湘水畔,擺出一副要強攻長沙的架式。


    隨同劉封出征的諸將中,關興、張苞兩人第一次隨同左右,興奮的磨拳擦掌,想著要跟隨劉封大幹一場,但沒想到,到了長沙城外,劉封卻突然下令,隻圍城不攻城,這讓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日,關、張兩人鼓起勇氣,來到劉封帳中求教。


    劉封看著兩小兄弟英氣勃發的神情,心中不由感歎,年輕真好。


    “你們兩個,要領先登任務攻城?可曾稟報過大人?”劉封衝著興奮中的兩小將笑了笑,當頭一盆涼水拋了過去。


    張苞苦著臉搖頭,聽到稟報父母,這他哪敢,夏侯氏差一點要攔著他不讓出門,要是再和家裏人說,領先登任務,那說不準夏侯氏一封信過來,直接把他從軍中調回去。


    對於自家母親的厲害,張苞深有體會。


    關興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好歹他還有關銀屏這個姐姐可以靠一靠,遂厚著臉皮說道:“姐夫,你看我們兩個到了荊州,寸功未立,要是再這樣下去,那豈不被軍中將校恥笑,這樣的話,也是有損父親和張三叔的威名。”


    談公務,那是沒戲了。


    關興轉了一個方向,和劉封扯起私人感情來。


    劉封其實對如何使用張苞、關興也挺矛盾的,從能力鍛煉來說,兩人硬實力沒得說,雖然達不到一流,二流層麵還是能到的。


    但主要的問題是戰場應變能力欠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夏侯夫人那一關,還有關銀屏那一關,劉封都過不去。


    “如此,你們兩個,就先跟在翊軍將軍的身邊,一切聽從將令,不可輕敵放縱,要是讓我知曉,你們驕縱不法,那就休怪我立馬送你們回成都。”


    劉封扳起臉,冷聲對兩人說道。


    翊軍將軍是趙雲的職務,以趙雲的能力,要護持一下關、張兩人,應該綽綽有餘,劉封也想好了,到時候和趙雲說下,就派一些截擊打援的任務,讓關、張兩人先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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