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此人,按後世網絡的評價極高,相當多的蜀漢粉,都認為劉備早年錯失了田豫,是最大的遺憾。


    曹叡召回田豫,就意味著進攻襄陽少了一把尖刀。


    沒有了田豫這支騎兵後,荊州戰場會不會受到影響?


    陳群猶豫了一下,想說些什麽,但最後又咽了回去。雖然他覺得聚攏起洛陽官員、將領的仆從、私兵,也能擋得下魏延,但這個話說算他說了,曹叡也不會信。


    洛陽危急。


    這個時候要是不讓田豫回師,那曹叡不答應,朝堂諸公不答應,洛陽的百姓不答應。


    “陛下,田國讓接了詔令回援,也要有些時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保住洛陽不失,臣以為,可先征詔城中的仆兵,聚集成軍,上城守衛。”


    陳群想了一想,再次諫議道。


    他怕田豫回來的晚,萬一魏延來一個突擊,那他們這些大臣,包括皇帝曹叡在內,就都要成了階下囚了。


    曹叡連連點頭,由衷說道:“司空言之有理,朕記得上一次劉賊突襲鄴城,東鄉公主就是遭了劉賊的兵災,才不得不下嫁於他。此番魏延來襲洛陽,我們切切不可大意。”


    曹綾被劉封擄走時,曹叡就在不遠處,當時的情形很是混亂,曹叡想要救自家妹子也是不能,至於說後來曹綾嫁給劉封之事,在曹叡看來,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有了曹叡的詔令,魏國朝堂迅速的行動起來,有魏延進逼的壓力,本來還遮遮掩掩的眾官員也紛紛拿出了私藏的田奴、仆從。


    短短三天之內,洛陽的魏國朝堂就聚集起了近三萬人,曹叡聞之不由得心中大喜,在一番考慮之後,納曹肇的建議,將這支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偏將軍夏侯霸。


    夏侯霸是夏侯淵的次子,名將之後,與曹爽的關係不錯,曹真當年伐蜀時,夏侯霸曾為軍中先鋒,與薑維、王平戰於興勢口。


    這一仗,曹真從子午穀南下,到了午口時,又遭到蜀漢的圍攻,一度形勢岌岌可危,幸好有夏侯霸帶著所部將士堅守鹿角,才保得曹真安然撤回。


    此戰,夏侯霸在遭到蜀漢兩員大將的圍攻時,依舊能忠於職守,死戰不退,由此聲名漸起,與崇尚玄學的夏侯玄一起,漸成夏侯家在朝堂的支柱。


    曹真死後,夏侯霸被調回洛陽,由他來指揮和操練這一支匆忙聚起來的雜牌部隊,也是曹叡對夏侯家的信任。


    這一次曹洪餘部在宜陽的表現,讓曹叡開始反思起來。


    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


    九品中正製取士,士家大族子弟脫穎而出,這樣選拔人才的情形雖然好,但卻有一個缺點,就是打壓了曹家、夏侯家為首的宗族勢力。


    曹操當年,是靠什麽起家的。


    就是靠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洪、曹純等宗族子弟的舍命跟隨,沒有他們的支持,曹操早在關東諸侯征討董卓之時就被徐榮給殺了。


    夏侯霸領軍操練新兵之後,這一支匆忙組建的軍隊,很快就開始在洛陽城中巡視起來,瞧見夏侯氏重新複起,渴望軍功的士家子弟也跟著入伍軍中。


    魏青龍元年,十二月。


    漢魏兩軍在宜陽以東的伊闕一帶遭遇,魏延領著偏師四千餘人與夏侯霸軍三萬餘人對峙,兩邊的兵力差距巨大,實際戰力上倒是差得不多。


    魏延、魏昌渡洛水進攻,夏侯霸手頭多為新軍,缺少演陣的經驗,隻能據寨而守。


    魏延親自衝陣,連破夏侯霸四道營寨,夏侯霸見魏延如此厲害,也不敢出營邀戰,隻能靠著兵多來消耗魏延,他的這一龜縮招數雖然看上去怯懦,但卻正好克製住了魏延的疾攻。


    漢軍偏師遠道而來,迄今已經轉戰了將近一個多月,早先的五千人馬,如今能戰者隻剩下了四千人。而更讓人不放心的是,就是漢軍將士長期在外征戰,內心的厭戰情緒在加深。


    魏延對此並不以為然,他渴望立下大功勞,擊敗夏侯霸之後,洛陽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在這樣的巨大誘惑下,魏延沒有選擇見好就收。


    然而,就在雙方惡戰正酣之際,田豫帶著幽州、並州一帶的騎兵增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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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支魏騎的到來,成為了這一場戰事的轉折點。


    魏延此時正親自指揮作戰,不想他的位置已經被人盯上,一支流矢從斜刺裏射來,正中魏延麵門,右眼窩被射了個正著,眼珠頓時爆裂,若不是這流矢的勁頭已經耗盡,魏延差一點被人爆頭射穿。


    吃痛之下,魏延大叫一聲:“何人射吾,且拿命來。”


    喝罷,一把拔出箭簇,繼續領軍衝殺,魏軍上下沒想到魏延如此驍勇,比之當年夏侯惇拔矢啖睛也不惶讓。


    田豫軍裨將高柔,善射禦,高幹的從弟,在並州有豪雄之稱,剛才一箭射向魏延的,正是此人,這會兒被獨眼的魏延盯上,頓時倒了大黴。


    在魏延手底下,高柔走了三合不到,就被一刀削了首級。


    本來按曆史的話,高柔要活到九十多歲,因為投靠司馬氏有功,官職最高做到晉朝的太尉,可能說是活化石的存在,但現在,一切都不複存在,隻剩下一顆滴血的首級被魏延掛在了馬鞍之上。


    高柔之後,魏將裨將、校尉一級又被魏延幹掉六員,這讓夏侯霸麵如土色,躲在中軍後麵再不敢露頭,相比持勇鬥狠,他覺得還是保命為上。


    田豫指揮作戰是把好手,計謀也是頗多,但上陣撕殺卻是弱項,這時也隻能幹瞪眼。好在魏延這樣的突破狀態,也不能保持多久。


    在半個時辰後,魏昌發現魏延已經有了虛脫跡象,擔心其傷勢,連忙上前接應下來。


    魏延這一退,漢軍的攻勢一挫,夏侯霸、田豫趁機緩過勁來,重新布防伊闕至洛陽的防禦,對於夏侯霸來說,隻要守住洛陽就是大功。


    第二天,魏延因傷勢惡化,而無法站起,魏昌無奈之下,隻能帶著剩下的二千漢軍遁入洧山之中,向武關道南端方向撤退。


    洛陽一場動亂,隨著魏延的兵退而暫時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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