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難下,但又必須要下。


    是為了魏國壓上身家性命,還是擁兵自重觀望朝局變化。在這兩個選擇之中,司馬懿還是選擇了後一種。


    這也是自然而然的決定,要是不這麽選,那他就不是司馬懿了。


    蔣濟其實也不是什麽曹魏純臣,他隻是對劉封的“輕視”感到羞辱,因此在勸了一勸之後,見司馬懿不為所動,蔣濟也放棄了。


    隨後,他幹脆找了一個“看病”的借口後,回轉長安當他的散騎常侍去了。


    司馬懿要當忍者神龜,劉封自然也不會主動尋事,他這一次到關中的主要目的,是安全的把諸葛亮的這一支漢軍主力撤回去。


    蜀漢雖有三州之地,但比起曹魏來,底蘊還是差了不少,人才的儲備也很是不足,萬一要是大敗,那又要麵臨“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無奈。


    漢營之中。


    南撤事宜在王平的督促下,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除了外出作戰的西線關張、陳魏偏師,正在郿縣作戰的關鄂一部外,其餘各路漢軍, 包括陳到、楊任在內,已紛紛向斜峪關口聚結。


    “大將軍, 我們就這麽回撤, 實在不甘心。”王平在領著本部人馬進入斜峪關口時, 向劉封抱怨道。


    劉封笑了笑,搖頭道:“子均, 你放心,過不了幾年,我們會卷土重來的, 到時候,這個先鋒還由你來當,如何?”


    王平一驚一喜,急問道:“大將軍此話當真?”


    劉封大笑起來:“大丈夫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此次回去之後,你部可要好好操練攻堅能力, 切不能像這次一樣, 遇敵強攻無果了。”


    王平用力的點著頭, 眼神中盡是決然,這一次北出關中,王平確實打得不夠好, 在褒穀口,王平雖然率部守住了穀道,但付出了高翔陣亡的代價。


    劉封目送王平遁入穀道, 然後一聲令下,帶著陳到的白毦兵、楊任的火雷兵起營, 向東麵的扶風郡武功縣一帶進發。


    司馬懿的人馬縮在營中,眼睜睜的看著劉封的大纛從營前經過,沒有作出什麽有力的回應, 一直到劉封的隊伍過去大半時, 司馬懿跟蹤追擊的命令才下達過來。


    魏軍將校對“跟蹤追擊”這四個字很是疑惑,在他們看來, 要追殺就追殺, 怎麽還有先跟蹤再追擊的說法。


    直到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昭前來解釋,魏軍諸將才算是反應過來, 這命令就是尾追在後麵, 看看有沒有落單的蜀軍小隊可以趁機吃掉。


    漢軍退走的態勢已經很明顯, 司馬懿這一次關中戰役,從結果上來看, 無疑是取得了一場勝利,因此,司馬懿並不願意逼迫太緊,要是真把劉封逼急了,勝仗變敗仗,那就得不償失了。


    劉封領陳、楊兩部四千餘眾向東而走,目的是接應關銀屏和鄂煥的東路軍,關、鄂這一支人馬,也是劉封中軍的精銳,要是損失在關中,那對劉封來說,不亞於是一場大敗。


    至於關張陳魏四將的人馬,倒是不用劉封操心,他早就關照過了,關興等人將由陳倉道南入故道,然後走下辯方向,退回到隴右一帶。


    關銀屏在什麽地方?


    劉封並不是很確切的知曉,從之前報信將卒送回的情報後,關銀屏已經拆開了第一個錦囊,而接下來的兩個,是她們這一支偏師順利突圍的關健。


    若是關銀屏拆了其它兩個錦囊,那麽她們的位置,應該南移到了扶風郡的駱峪口,這個地方是關中至漢中的三條通道之一,儻駱道的北入口。


    ——


    儻駱道,全長210公裏,它和褒斜道、子午道一起,並稱為秦嶺三道。


    南端接近漢中興勢一帶,有儻水流經而得名,北端為駱峪, 此路全程最短,但駱穀北線沒有河流溪穀,駱穀三嶺(沈嶺、衙嶺和分水嶺)一帶的道路狀況很是糟糕,不適合大軍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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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曆史上的興勢之戰中,曹爽帶著魏國大軍進攻漢中,走的就是儻駱道,結果被王平層層阻截,受阻興勢山黃金穀一帶,隨後,蔣琬、薑維等人率軍來援,曹爽無奈退兵。


    魏軍在撤退途中,大量負責運輸的牛、馬、騾、驢等馱運牲畜因缺水而渴死,曹爽征調的數萬役夫苦力,其中又有很多人在運輸糧秣過程中渴死。


    總之一句話,曹爽的軍隊在興勢之戰中,因饑渴和疾病付出慘重傷亡代價,隻能勉強逃回關中。這一戰後,曹爽聲望大跌,隨即在與司馬懿內鬥中漸處下風。


    大軍通行不易。


    兵力不多的少數部隊能否通行,這要看事先的準備充分不充分。


    劉封在給關銀屏的第三個錦囊中,就提到了讓關、鄂兩人在扶風郡成國渠一帶打打魏國的秋風,先將沿途的縣、亭、鄉裏打劫一番,繳獲足夠的輜重和騾馬,帶上可以支撐過穀道的飲水,這樣一來,漢軍南撤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關銀屏與劉封心意相通,在郿縣一帶遇上州泰阻撓之後,她即與鄂煥一起直撲扶風郡的郡治槐裏。


    槐裏的位置並不是什麽戰略要地,由於距離長安不遠,魏軍在此,也並沒有駐紮多少兵力,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相比其他的郡治,槐裏隻有當地的郡縣兵不足三百餘人守衛,等漢軍一殺到,這些連輔兵都不如的家夥就幹脆跪在地上降了。


    關銀屏輕鬆的入城,將槐裏城中存積的輜重等軍資能搬的全部搬走,要不是劉封約定的時間迫在眉睫,關銀屏恨不得將槐裏挖地三尺。


    “夫人,過了前麵的樂原,就是長安了,我們要不要去走一趟?”鄂煥在離開槐裏城時,朝著東麵樂原的方向依依不舍。


    長安,是大漢的故都,要是能有一支漢軍抵達灞橋上,那象征意義非凡。


    關銀屏搖了搖頭,製止了鄂煥的不理智行為:“鄂將軍,長安城樓上,早晚都會飄起大漢的旗幟,或許,就在下一次。現在,我們要回轉駱峪口,與大將軍會師。”


    出征在外,又是在敵境作戰,危險迭加。


    關銀屏這些日子,連日不曾好好休息,連每個月的小日子都不準了,這會兒,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劉封的懷裏,美美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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