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君公主、解憂公主,落雁公主、南宮公主.....。


    兩漢和親公主一共十叁位,能得善終的,唯解憂一人,其餘女子,皆命運悲慘,早早亡逝。


    就如最後一位和親公主王昭君, 雖有沉魚落雁之容,也敵不過大漠風沙和從胡俗、父死子繼的摧殘。


    劉封的臉色沉峻,和親兩個字說得異常沉重,這些和親的公主,所嫁的胡族,無一不是西麵和北麵的遊牧民族。


    烏孫、月支、匈奴.....。


    其發家之地,就在涼州的河西,更確切的說,是祁連山和焉支山。


    “失我祁連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這一首匈奴民歌,講的就是霍雲病率漢軍出征,掃蕩河西匈奴的情景。


    河西之地,在漢末的疆域版圖,依舊屬於大漢,但實際上,隨著諸胡內附,膘悍的胡兒在邊郡各地屢次作亂,邊患起伏不歇。


    董卓、李催、郭汜、韓遂、馬騰、馬超等勢力先後登場,曹操在占領關中之後,遣夏侯淵橫掃隴右,隨後又遣張郃、張既、郭淮、蘇則等人入涼州,這些幹才、名將的參與, 讓涼州漸漸成為魏國西陲的堡壘。


    涼州在魏國之手, 西涼鐵騎可自西向東,席卷關中平原,這種地理上的先天優勢,正是缺少騎兵的蜀漢所不具備的。


    劉封任大將軍、丞相期間,薑維領征西將軍,督隴右諸軍事,鎮守武都、陰平,統一指揮蜀漢在隴各路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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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劉封與司馬懿在荊州爭奪南陽郡期間,薑維聚集漢軍西線各部發動了一場收複金城郡的攻勢,薑維的本意,是想要拿下金城,從而立足河西,打開受困隴右的局麵。


    這一場漢軍打得不順暢,在馬岱丟失南安之前,隴涼的整體形勢對蜀漢更加有利,漢軍一部曾經渡過渭水,抵達隴山一帶。


    但是薑維手下騎兵不多,越是往北走,山地漸少,平原荒漠越多,馬雲祿的羌騎打打遊擊還能勝任, 讓他們去和魏騎拚命沒有可能性, 而漢軍主力多為步兵弩兵,離開了隴右的山地,去攻打堅城,這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馬岱在南安吃了一場敗仗,失了南安這個戰略要地之後,薑維麵臨郭淮、孫禮、胡遵等魏軍猛將的圍攻,其間雖然仗著戰術靈活得了些小勝,但總體來說,漢軍的消耗比起補充來要更大,整個涼州和隴右的形勢,漸趨不利起來。


    薑維在戰術方麵的能力出眾,局部戰場指揮上也要勝過郭淮一籌,但在戰略方麵,特別是政治手腕上還是欠缺了些。


    這也正常,要是薑維真的是全才,那他也不會隻是蜀漢的大將軍了。


    為了穩定隴右局麵,劉封在過去的一年裏,先後派遣了關興、張苞、秦朗、夏侯霸等多員將領前往隴右。


    秦朗、夏侯霸的到來,讓薑維終於有了可以參謀劃策的副將,而關興、張苞等猛將,也能獨擋一麵,衝鋒陷陣。


    隴右的局麵遲遲打不開,影響到的不僅僅是涼州,更長遠的還有關中戰略。


    ——


    丞相府,議事廳中。


    劉封繼續召集文武議事,麵對質疑聲音,他緩步來到眾人麵前,轉身麵視帛圖之上,用朱砂筆畫出了幾個線條。


    其一,從並州離石匈奴五部駐地,直趨魏都洛陽。


    其二,從北地郡靈州、河西敦煌、酒泉等地斜插向雍州隴右,然後再東向直指關中、漢中。


    其叁,從最北麵的幽州,一路向南入冀州、青州,橫掃中原大地。


    劉封這叁個箭頭,如叁枝血箭,將中原漢人的心髒撕了一個粉碎,也讓對北方胡虜情況不太了解的費禕等人心驚不已。


    漢夷、漢胡之爭,是貫穿了整個兩漢的心疾,高祖皇帝劉邦,可是在立國之初,就被匈奴冒頓單於圍在白登山,差一點連命都沒了,此為奇恥大辱。


    如今,劉封斷言魏國諸胡之亂將臨,一旦胡騎入寇中原,將會是什麽結果?


    在座的漢國官員,雖然已經舉家遷到了南方,但在中原的祖籍,還有族人聚居,一旦胡虜作亂,那家園被毀,族人流離,將是何等樣的淒慘景象。


    等朱砂筆畫好之後,劉封轉過身來,繼續說道:“諸公,漢胡矛盾不可調和,在外敵麵前,我們不能學晁錯攘夷必先安內,當學竇嬰一致對外,共抗諸胡。”


    “魏國這些年,雖然在走下坡路,但能人還是有的,幽州、並州的事情,遠在北境輪不到我們來操心。”


    “涼州河西、隴右、西海這一帶與大漢接壤的邊地,司聞曹潛入胡地的暗間,在不久前送來密報,禿發鮮卑首領匹孤正率領部眾從塞北大舉遷移河西,慕容鮮卑也緊跟其後,向河西、隴西、湟水一帶遷移......。”


    “除了鮮卑之外,羌人、氐人在涼州的勢力也在增長中,魏將郭淮軍中,多有羌氐部落壯勇在內,這些人時叛時附,在漢魏之間左右逢源,甚是可惡。”


    “薑維、馬岱南安之敗的原因,已經查清,是羌人首領姚柯回臨陣叛逃,致我大漢腹背受敵,遭遇敗亡,馬雲祿馬盟主的諸羌聯軍更是損失慘重,殘部不足千騎......。”


    “我們以“驅逐胡虜,安境保民”的名義進軍涼州,既可收攏人心,聚集民望,提高大漢的聲望,又能向天下漢人昭告:我們不是偏居一隅的割據政權,而是繼承了大漢正統的強大王朝。”


    劉封言語鏗鏘有力,帶著不破樓蘭誓不還的決心和勇氣,讓費禕、董允等人因漢室衰敗而沮喪的壯誌雄心再一次複蘇起來。


    “涼州為我大漢之九州,豈能容胡虜猖狂作亂,丞相旦有吩咐,末將縱馬提槍,去殺他一個血流成河。”


    站在堂下的趙廣被劉封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於眾人身後高聲叫喝。趙廣這一帶頭,柳隱、劉林等人也是齊聲應和。


    武將請戰,文臣自然也不甘落後,費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劉封拱手施禮:““丞相之言,句句肺腑,震聾發聵,吾等眼界狹窄,讓丞相見笑了。”


    “丞相,出兵涼州,吾願為軍中參軍,為丞相出謀劃策.....。”黃崇剛剛被劉封表揚了一番,心中激動尚未消退,這時也跟著請諫道。


    丞相府中,年輕屬官也有不少,黃崇在前麵,羅憲、杜禎、陳壽等人也隨著振奮叫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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