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百夫長在野外燒著糧草取暖,熱的滿身是汗,正自高興,突然間從黑暗中冒出幾個人來,這幾個人身著西域服色,以刀逼住了他,向這百夫長逼問漢軍的情形,聲言如果從實招來就放了他,如果不實話實說,他就必死無疑。


    這百夫長怕死,居然如實供出了漢軍急於要打渠勒和於闐兩國的原因是缺少糧草,交談中那幾個西域人也說了他們自己的身份,原來他們是渠勒軍的暗探。這幾個人倒也沒有食言,問明了漢軍情形就放了這百夫長。


    這百夫長此時全身都是冷汗,方才好容易治好的感冒被冷風一吹反而更重了,不過他也算良心發現,思來想去,感覺著自己這是害了整個漢軍,所以回到營中,向小都統投案自首。


    小都統一聽之下頭都大了,深知這事可太嚴重了,急向上報,這一隊正是錢子長負責,一路上報到錢子長處,錢子長一聽,氣的直想當場就殺了這百夫長,但他知道這事實在太過重大,所以一路提著這百夫長來見歐陽自遠。


    歐陽自遠聽著這百夫長的話,又驚又怒,沒想到還沒等開戰,軍中這樣至關重要的機密居然泄露了出去,他恨恨的看著這百夫長,真不知該用什麽話來罵他好。


    那百夫長交待已畢,爬在地上向歐陽自遠磕了一個頭,說道:“歐陽將軍,末將貪生怕死,一時糊塗,居然犯下這種大錯,自知無可幸免,隻求歐陽將軍給末將一個痛快,讓末將一刀斷頭既可。”


    “我呸!”錢子長在一邊怒罵道,“你就該被五馬分屍!”


    歐陽自遠長歎了一聲,揮手道:“咱們軍中沒有五馬分屍之刑,此人罪無可赦,錢將軍,拉他出去吧。”


    錢子長答應一聲,從地上提了這百夫長就走。


    歐陽自遠坐在那裏,一時心亂如麻。


    現在的問題更加嚴重了。


    既然漢軍缺糧的消息為敵軍所知,那渠勒、於闐二國的統帥都不是白癡,哪有不知如何應付的道理?這兩國現在不必用別的辦法,隻要嚴守城防就足矣,漢軍無糧,隻能退走,但往哪裏退?他們現在還有五日之糧,退到任何一個他們征服的綠洲都不夠用,而且現在就算原路返回再征戎盧也不可能了,如此一來,漢軍隻怕要全體餓死在西域沙漠中了!


    歐陽自遠沉吟了好一會兒,突然間,一個念頭閃入他的腦海,他直跳起來,衝著帳外大叫道:“衛士,速去傳令,讓錢將軍刀下留人,將那百夫長帶回來!”


    門外的衛士答應著一路跑走了,歐陽自遠卻無心再坐在帳內,他走到帳門前掀開帳簾,看著黑沉沉的外麵,不知道衛士是否能及時趕到,救得這百夫長的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前麵火光閃動,一隊人馬行來,隱隱的傳來錢子長的聲音。錢子長正在怒罵:“我再問你一回,真的是歐陽將軍讓刀下留人的?你如假傳命令,可是死罪!”


    那衛士的聲音答道:“稟錢將軍,是真的,絕對是歐陽將軍的命令,小的哪敢假傳軍令啊。”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歐陽自遠麵前,那衛士向歐陽自遠行了個禮退到一邊,知道歐陽將軍自會幫自己證明,也就不再與錢子長分辯。


    那百夫長卻是臉上青青,脖子紅紅。原來他已經被綁好了,那一刀也已經臨頭,眼看著這一刀就要割了他的頭了,衛士及時趕到,大叫“刀下留人”,行刑的刀斧手也真是技巧驚人,居然就在刀將入頸時硬生生的將刀停住了,不過仍然將這百夫長的脖子割破了一層的皮,所以那百夫長臉上青青,自是嚇的,至於脖子紅紅,則是血。


    錢子長見歐陽自遠站在帳前,叫道:“歐陽將軍……”才叫了三個字,卻停住了口。


    因為他發現歐陽自遠的表情不對。


    歐陽自遠的眼睛根本沒看自己,也沒看那百夫長,而是呆呆的看著遠處的夜空。


    錢子長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見夜色沉沉,月朗星稀,實在沒什麽奇怪的,不知歐陽將軍這是在看什麽?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在歐陽自遠眼前晃了一下,看歐陽將軍是不是中了什麽邪了。


    歐陽自遠見錢子長伸手在自己眼前晃,奇道:“錢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錢子長臉上一紅,急忙收手,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知道歐陽將軍沒事,答道:“沒什麽,末將想請問,歐陽將軍為何讓末將留下這個叛徒?”


    歐陽自遠笑了笑,更正道:“他不是叛徒,他是膽小鬼而已。”


    那百夫長在一邊聽著,臉上紅的快和他脖子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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