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查蘭的丈夫體弱多病,自婚後不久就病倒在床,起居都要人服侍,甚至大小便都要在床上。查蘭服侍了一段時間,不由心生厭惡,但漢人的習俗又是從一而終,無奈之下,她想出了一條毒計。


    她提前買了一條毒蛇,裝在竹筒裏,一天,丈夫解了大便,查蘭忍著惡心幫忙去清理丈夫的屁股,一邊卻悄悄的將竹筒底端燒熱,將竹筒的口對著丈夫的肛處打開了蓋子。


    那毒蛇受熱,一見前麵有空隙,向前急竄,直接從丈夫的肛處鑽入了肚子裏,丈夫連聲慘叫,打了幾個滾,就此死去。


    也正因如此,雖然數次開棺驗屍,甚至開膛剖腹,卻是全無發現,因為那蛇是在死者的腸子裏,就算剖腹也不會把腸子都割開看,結果,雖然明明是她殺了人,卻是沒有證據。


    然而,這一回歐陽自遠又要開棺驗屍,此時事隔已經一年,丈夫的身體早就爛沒了,腸子更不可能存在,如此一來,那蛇就會顯露出來,想到這個,查蘭怎麽能不著急?一急之下,反而大亂方寸,結果露出了馬腳。


    歐陽自遠也正是看到這蛇,想到多次開棺驗屍都沒有發現這東西,細想之下才想到了這個可能,現在經查蘭說出,堂上人眾無不一臉的惡心,人人都沒想到會有這等悍婦,居然以這樣的方法殺人。隻聽咕咚一聲,德林已經暈倒在地。


    她多年申冤,現在冤案得明,但得知兒子居然死的如此之慘,悲喜交加,實在承受不住。


    歐陽自遠急令將德林救到一邊,下令將查蘭關押,此時門外又是一陣焦臭傳來,隻見李永鎮和幾個人抬著兩口燒的烏黑的大豬進了門。


    李永鎮進了門,指揮著人將兩口豬一左一右放好,對歐陽自遠說道:“漢將軍大人,左邊這個是先打死的,右邊這個是活著燒的。(.無彈窗廣告)”說完等待歐陽自遠的說法。


    歐陽自遠一笑,心想這李永鎮倒也不是沒有心計,至少知道記好哪口豬是先打死的哪口是活著燒的,明白這樣做肯定是有目的。


    他對李永鎮說道:“你且掰開豬嘴,細看下兩口豬的喉嚨,告訴我有什麽不一樣的。”


    李永鎮也不嫌髒,伸手就掰開豬嘴,一一查看清楚,答道:“左邊這口豬嘴裏全是灰,右邊這口豬嘴裏很幹淨。”


    歐陽自遠點頭,繼續問道:“你可知這是為什麽?”


    李永鎮沉吟了一下,慢慢答道:“嗯,左邊這口先死了,再燒時灰不會進口,右邊這口燒的時候還活著,掙紮嚎叫……混蛋!”他說到這裏,突然大罵了一聲,轉頭就要往李田氏處衝,邊上的漢軍士兵早有準備,急忙拉住。


    歐陽自遠歎息了一聲。


    這就是他想告訴李永鎮的。


    豬是如此,人也一樣。


    人如果先是死了再燒,嘴裏不會有灰,但如果是活著被燒死,掙紮嚎叫之時,怎能沒有灰進入口中?所以他方才才說,正因為死者嘴裏什麽都沒有,所以才認定是被殺的!


    他傳令將一眾案犯押下,打發了眾人,卻感覺著身體好生疲倦。


    這一晚他一路行軍,早晨才到就來處理案件,實在是累了,他打了個嗬欠,慢慢起身。此時堂外已經沒有申冤的,因為那公告已經貼出來,聲明隻接受漢軍與百姓的爭執,其他爭執都去衙門處理,眾百姓隻得散去了。


    莫爾蘭見歐陽自遠終於處理完了事務,急忙上前,笑道:“累壞了吧?還是你能耐,這樣複雜的案子,就這麽說破就破了。”


    歐陽自遠笑道:“再複雜,也沒有戰場上複雜,這些東西,倒也難不倒我。[]”


    莫爾蘭心中更是高興,說道:“再上戰場,我可是常將軍啦,你知道嗎?”


    歐陽自遠歎息了一聲。


    他本就是為這事而來的,卻斷了一大堆的案子。他拉著莫爾蘭轉入後堂,輕聲道:“趙將軍和我說了,我不同意提升你。”


    莫爾蘭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她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終於成為將軍了,現在歐陽自遠卻告訴自己不行,一腔的高興化為烏有。她看著歐陽自遠,問道:“為什麽?因為我不會辦案子嗎?”


    歐陽自遠搖頭:“我是先不同意了趙將軍的提升申請才來的,與你現在會不會辦案子何幹?何況你是軍人,辦案不是你的本職,不會辦案,又怎能影響提升?”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升職?”莫爾蘭有些著急了。


    歐陽自遠看了看四周,終於低聲說道:“莫爾蘭,你是匈奴人,我是待罪之身,現在我是漢軍統帥,千惠是定遠將軍,如果你再成為常將軍,你倒想一想,皇帝的心裏會怎麽想?”


    歐陽自遠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終於長歎了一聲。


    不錯。一個匈奴人,一個待罪之身,現在一家三口手握軍權,能不讓皇帝心中不安?歐陽自遠的任命是沒辦法的事,柳千惠則早是定遠將軍,這些都可以理解,但如果莫爾蘭以匈奴人的身份、歐陽自遠的妻子的身份在軍中快速升遷,特別是升到了將軍一級,這可是大事了。所謂伴君如伴虎,如果讓皇帝起了疑心,他們這一家子又怎能安穩生活?


    莫爾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歎息一聲,說道:“罷了,我就當我的牙將吧。”


    歐陽自遠一時也是無語。


    有功而不能賞,實在是不象話,但形勢如此,卻又實在是不能賞。


    夫妻二人一時相對無語。


    良久,莫爾蘭終於一笑,說道:“算了。我一個女子,還是關心我的丈夫為好,走吧,咱們好好休息一下。”


    歐陽自遠心裏知道這是莫爾蘭在安慰自己,但他也沒別的辦法,隻能點頭答應。


    三天後,漢軍再次啟程。這一回的目標是和蒲犁互為盟邦的依耐國。


    不過,這一回漢軍中又多了一千人,都是蒲犁人。


    原來漢軍進了蒲犁城,全不似早行傳言的要屠城,更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惡煞,反而很守規矩。趙天成拚命救了要跳城的百姓更讓人感動。


    這以後,歐陽自遠的公正斷案也同樣讓人傳頌。


    尤其是李永鎮,他對於歐陽自遠大是佩服,四下裏宣傳漢軍的優點,四下拉人,最終將一些心向中原的人拉來千餘,要投漢軍。


    這一下讓歐陽自遠大是為難。


    這些人固然心向中原,但要說他們對漢軍不恨,卻實在是不可能。畢竟,這些人國破家亡全是漢軍所為。他本打算拒絕,但李永鎮卻說出另一番話來。


    原來這些人不隻是心向中原,而且,他們的家人在這一場大混亂中紛紛逃往依耐,這些人心中惦記著家人,想去依耐看看,但他們現在已經亡國之民,哪能說走就走,所以這些人私下裏和李永鎮也提了條件:大家都忠於漢軍,隻是不為漢軍作戰,隻為漢軍做些搬運糧草之類的後勤工作,條件隻有一個:依耐城破,他們的家人漢軍不能屠殺,而且要照顧。


    這個條件其實很有些想當然。


    漢軍現在雖然說不上人手充足,但畢竟還不缺這一千人,憑什麽要接受他們而保證他們的家人安全,而且還要給以特別照顧?


    但歐陽自遠一聽這條件,卻痛快的答應了。


    原因並非是他就缺少這一千人,而是為了攻心。


    漢軍再強,也不可能見一城滅一城,來一人殺一人,畢竟西域是要征服不是要滅絕,接受這一千人的條件,目的不是給他們特殊照顧,而是讓西域各國看一看,漢軍其實並不想拿他們的人民怎麽樣,隻是想征服西域,保證西域不再叛亂而已。


    也正因如此,歐陽自遠才痛快的答應了這個條件。


    漢軍起兵前行,不出三日,卻得了個意外的消息:依耐人居然說動了西域多國,各國大量派出部隊,在依耐城前聚集!


    這倒也可以理解。


    此前西域聯軍入侵中原,各國有出兵的有不出兵的,有多出的有少出的,但都是留夠了守衛本國的力量才出兵,畢竟那是入侵。但現在,漢軍在西域攻城掠地,戰無不勝,當者滅國,各國哪能自安,就算沒有依耐來求援,各國也都想著聯手一戰了,何況有依耐求援做引子。


    這當中,精絕國特別賣力。要知道它是兩大戰爭發起國之一,但另一國皮山已亡,精絕人心知漢軍饒了誰也不會饒了自己,所以更是發揮影響力組織援救。


    如此一來,依耐居然得到了一半以上的西域國家的兵力支援。


    歐陽自遠對此倒也早有心理準備。他知道,這樣的情形早晚會發生,隻怕還不止一回。所以聽了這消息,他也隻是笑笑,下令嚴整部隊,繼續向前,準備迎接這一場大戰。


    離依耐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將至一個小小的遊牧部族聚集地烏拉特時,探馬來報:前麵發現大批西域部隊,當是各國聯軍。


    歐陽自遠下令紮營,隨即派出探馬去打探消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西域風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之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之役並收藏西域風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