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自遠也被錢子長說服,笑道:“既然李將軍已經把柳將軍和孫將軍說服了,那麽就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錢子長大喜,連聲稱謝,就好象要去找什麽寶藏一樣。


    趙天成在一邊提醒道:“歐陽將軍最好帶一點人馬去,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歐陽自遠點頭,答道:“這個自然,各位也不要在營中幹坐,我們前去單挑,你們要把全軍都動員起來,防止他們利用這個機會發起攻擊。”


    眾人點頭。


    歐陽自遠見研究已畢,於是派人轉告巴卓,讓他告訴營門外的使者,明日雙方各帶三名選手,並百名士卒,在漢軍營寨與藏地部落聯盟營寨之間相會。


    吩咐已畢,眾將一時都動員起來,於振飛和錢子長自去精心準備明日的作戰,趙天成和孫威也去布置軍馬。


    柳千惠卻沒有立刻出帳,她看著歐陽自遠,輕聲道:“明天你可要多加小心。”


    歐陽自遠點頭,見柳千惠擔憂之色溢於顏表,笑道:“你不必擔心,兩軍營柵相距三十裏,我們也不過是在軍營十五裏之外與他們單挑。如果有什麽意外,我的馬的速度你是知道的,一提馬韁就回到軍營了。”


    柳千惠卻搖頭道:“我不擔心這個,我怕你有個閃失,畢竟這是一對一的決鬥,千萬別為了取勝不要了性命。”


    歐陽自遠點頭道:“這個自然,我如失了性命,就算勝了也是敗了。”說著心中不由有一絲感動,站起身正要湊到柳千惠身邊去,卻見帳外有人報:“重騎兵營派人來請柳將軍,有要務相商。”


    柳千惠苦笑了一聲,向歐陽自遠揮了下手,轉身出帳。


    歐陽自遠呆呆的站在當地,心中不由歎息。


    究竟還要多久?要多久才能平定了西域,讓他和柳千惠、莫爾蘭能回到中原,安渡餘生?


    次日,歐陽自遠、於振飛和錢子長三人出營了,他們領了一百精選的騎兵,那個西域降兵巴卓也被帶上,以便用做翻譯。錢子長這回是一馬當先,想是昨天被柳千惠說了騎術不精,今天加意的想表現下自己。


    前行十五裏,隻見前麵寥寥數人站在那裏,根本沒有士卒相護,歐陽自遠急令漢軍士卒原地等候,隻帶著著於振飛、錢子長和巴卓向前。


    兩群人接近,隻見昨天那使者又迎麵而來,自然又是一番的嘰裏咕嚕。


    巴卓翻譯著,原來那使者說,得知歐陽將軍答應了這個條件,部落聯盟的各頭目都十分高興,公推了三位勇士來與漢軍勇士對敵,希望歐陽將軍能不負誓言,以此法免士兵受刀箭之苦雲雲,後麵自然又說了一大串歐陽將軍威名比於天,震於地之類的。


    歐陽自遠聽著居然來了一堆什麽你好象高山你好象大海的,立覺頭痛,急忙打斷了那使者的話,問道:“你們的統帥在哪兒?我要和你們的統帥說話。”


    巴卓翻譯過去,那使者搖頭說道:“我們沒有統帥,所有事情都是各大小部落一起商量執行的。我格日路是大家公推的談判人,可以代表大家表態。”


    歐陽自遠暗暗搖頭。


    二十萬的軍隊,居然沒有統帥,這要打仗卻如何打法?看來雖然這些人人數眾多,真要打起來,隻怕還是漢軍獲勝的麵大。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倒也不能反悔,他既知對方沒有統帥,也就隻能權且相信這位格日路一回,對格日路說道:“我一定不會反悔的,希望你們也不要反悔,咱們開始吧。”


    格日路點頭,轉頭對身後叫了一聲。(.)


    隻見一個鐵塔一樣的大漢慢慢走了上來。


    這大漢身高八尺開外,臉上塌鼻子,嘴唇厚厚的外翻著,形如猿猴,他**著上身,身上一塊塊的全是鼓鼓的疙瘩肉,臉上的肌肉都橫著,通體漆黑如碳,連臉都是黑的,隻有牙齒極為潔白,他的雙手握著一個巨大的大鐵錘,那鐵錘沒有二百斤也有一百斤開外。


    巴卓一見這人,驚呼一聲,低聲道:“歐陽將軍,這個人是昆侖奴,名字沒人知道,人送外號黑山。此人力大無窮,歐陽將軍小心!”


    歐陽自遠嗯了一聲,正要想一想如何對付,卻見於振飛已經出陣。


    歐陽自遠的心中不由歎息了一聲。


    其實他並不想讓於振飛出陣,雖然按理說這大漢正是於振飛的對手,但正因他是於振飛的對手,所以最好的辦法不是讓於振飛出陣。


    田忌賽馬,“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從而保證了勝局,現在這黑山既然是以力見長,該當用其他方法對付才是,要麽是自己出馬,要麽是錢子長出馬。隻是他不知道後麵的二人是誰,所以他一時不好安排由誰出馬,他見巴卓熟知對方內情,本想問一問再做決定,沒想到於振飛見獵心喜,也不等歐陽自遠下令,就翻身下馬,提了狼牙棒出陣。


    既然於振飛已經出陣,他再叫回也不好,隻得在一邊觀看著。


    於振飛來到黑山麵前,揚聲道:“我乃大漢定遠將軍於振飛,對麵之人,通上名來!”


    黑山哪裏聽得懂漢語,見於振飛抑揚頓錯的說了一句,以為是向他挑戰,咆哮一聲,大錘輪起就砸。


    於振飛見黑山如此無禮,也就不客氣了,眼見大錘砸下,有心試試黑山的力氣,不閃不避,左手狼牙棒上舉,直接迎了上去。


    當的一聲大響,震的人耳膜聲疼,火星四濺,兩把武器一個向上彈開,一個向下彈開。


    於振飛心中暗驚。


    方才這一下,他已經是近於十成全力相抗,然而不但自己的狼牙棒被砸開,自己也被震的後退了一步,這黑山的力氣之大,隻怕還在自己之上。


    黑山的心中也是極為震驚,比之於振飛還要震驚的多,以至於臉上都表現了出來。


    他縱橫藏地數年,從來沒碰過對手,無論是什麽樣的英雄好漢,少有能麵對麵抗得住他這一錘的,但方才這一錘,他自上而下砸下,卻被對手以單手自下而上的彈開了,幸而他立時加力,否則那大錘極可能脫手飛向自己。


    他大吼了一聲,大錘輪起就要再砸。


    於振飛既然試出此人力氣極大,哪裏能站在那裏幹吃虧,他不等黑山的大錘舉起,右手的狼牙棒已經砸出。


    黑山又吼了一聲,大錘輪起,橫著一擊,當的一聲將於振飛的狼牙棒擊開,順勢又向於振飛砸去。


    於振飛見黑山這一式連消帶打,倒也不是隻懂亂砸之人,但既然是連消帶打,力道可就差了,他左手棒再舉,又是一聲大響,將黑山大錘彈開,右手棒又起。


    黑山見於振飛兩件兵器,自己隻有一件,很有些忙不過來,他也不硬止那鐵錘的彈開之勢,手臂順著鐵錘的力道一繞,鐵錘繞了個圈,又一次橫著擊開於振飛的右手棒,順勢再次砸下,同時嘴裏不斷的說著什麽。


    於振飛大怒,他在力氣上有些吃虧,但可以用兩件兵器扳回來,現在這黑山嘴裏不幹不淨的,他怎能吃虧。


    他怎麽知道的黑山嘴裏在罵人?


    其實他不知道。但兩人對敵,對方嘴裏還能說出什麽好話來?於振飛雖然聽不懂,但可以猜得出,其實也正因聽不懂才更生氣,他手上加力,嘴上開始大聲罵起山東土語的罵人話來。一時間當當之聲不絕於耳,黑山一嘟嚕一串的怪話和於振飛大著舌頭的山東土話夾雜其中,真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二人連交數招,心下都已明白。技至極可以克力,力至極也可以克技,二人的長處都在力,在“技”這一方麵都是平平,而且半斤對八兩,誰也不高到哪裏去。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變招,都不再試圖以技破敵,各鬥力氣,互相對砸起來。


    歐陽自遠和錢子長、巴卓初時還在一邊不遠處看著,但二人互相對砸,那當當之聲直透耳鼓,如上百個鐵匠同時輪錘一般,實在忍受不住,不由得紛紛堵住耳朵後退,眼見對麵的三人也是如此,想來都是受不住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也不知砸了多少回,大鐵錘和狼牙棒都漸漸慢了下來,黑山的臉發白,於振飛的臉發紅,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歐陽自遠的心提了起來。


    這樣下去,就算獲勝於振飛隻怕也要大病一場。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雖然這單挑也意義重大,但如果為了這一次單挑就損失一員大將,實在不值得,何況後麵還有兩戰,誰勝誰負難料,何必在這第一戰中拚命?他正想開口表示此戰認輸,猛聽得當的一聲大響,跟著黑山大叫一聲,退後兩步,呆立在那裏。


    原來二人對砸多時,於振飛的狼牙棒上那些鐵刺多已被大錘砸彎,但仍有一些直的,二人又一次對砸時,棒錘相交,一根鐵刺承受不住,突然斷裂,激飛而出,直向黑山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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