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水的父親倒也沒有把這話往心裏去,心想不過是打不起的場麵話而已。


    哪知做罷了活計,過了沒兩天,馬天水的父親突然就生起病來。


    這病生的很奇怪,每天半夜時分,馬天水的父親就神誌迷糊,胸口疼痛,初時過了一陣也就好了,但幾天後,卻是身體虛弱,神誌不清,眼看著幾乎要起不了床了。


    馬天水家無奈,隻得借了銀兩去請大夫,但大夫請了幾位,卻無一個能看出這是什麽病的,到最後,有一個大夫悄悄對馬天水的母親說:“尊夫之病,看來不象是身體之疾,可能是有鬼神之事,你且問問看,尊夫是不是惹上什麽東西了?”


    馬天水的母親聽了這話,就趁著馬天水的父親清醒時相問,這一問,馬天水的父親不由想起了此前與那長工的衝突來。


    馬天水的母親聽了這個事,心想這極可能就是了,於是前往那大戶人家,跪在戶主麵前哭泣哀求。


    那戶主倒是個心善之人,而且如果真是他的長工做這事,誰能保證日後這長工不會這樣害自己?所以戶主一口答應查看,兩人一商議,想著既然馬天水的父親是半夜時發病,那麽這長工要行妖術也隻會是半夜之時,於是那戶主留馬天水的母親在家,表麵上不露聲色,暗裏卻等著半夜之時。


    到了半夜時分,戶主叫上兩個人,並馬天水的母親,悄悄的潛行到長工住所,來到窗外,隻見窗內燈影晃動,這長工半夜裏果然沒有睡覺。


    眾人一見這情形,立時明白了幾分。


    一個長工半夜不睡覺能攪什麽好事?戶主捅破窗戶紙往裏麵看,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氣,怒喝一聲,抬腳就踹開了房門,與眾人一擁而入。


    馬天水的母親也隨著眾人進了屋,隻見屋內,那長工披頭散發,麵向裏麵,裏麵牆邊,立著一個稻草人,那稻草人身上貼著一張紙,紙上正寫著馬天水父親的名字,稻草人的頭上插著數支小箭,胸口也插著數支小箭,稻草人前麵還有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麽血。那長工手裏拿著一支小箭,正要再往稻草人身上插。


    那戶主見長工居然真的行此妖法,心中大怒,搶上前去就要打長工,長工見事已敗露,也是拚了,手一揚,那小箭直插入稻草人的胸口。


    戶主更怒,上前將長工踢倒在地,喝令綁了,連夜去見官。


    眾人才綁了這長工出門,卻有馬天水的奶奶跑了過來。原來馬天水的母親去求戶主幫忙,家裏馬天水的父親一時無人照料,就由馬天水的奶奶照料,到得半夜,馬天水的奶奶知道馬天水會發病,所以早早的就在床邊候著。


    哪想到,半夜時分才過,馬天水的父親突然大聲慘叫,一口鮮血噴出,馬天水的奶奶急上前看時,見馬天水的父親已經氣絕,這一下吃驚不小,隻得撇下馬天水和馬天水父親的屍體急上大戶來叫人。


    大戶見已經出了命案,更是耽誤不得,急上縣衙報案,知縣升了堂,審得明白,知道這長工原來早年間曾和人學過詛咒之法,現在與馬天水的父親交惡,於是就用這法子害了馬天水的父親。


    知縣也是大怒,令關入死牢,上報知府,擇日問斬。


    馬天水說到這裏住了口。


    大帳內一時靜了一下。


    馬天水看了看歐陽自遠,歐陽自遠也看了看馬天水,問道:“說完了?”


    馬天水一愣,答道:“是,說完了。”


    歐陽自遠有些發暈:“你說的這個,和現在這五個士兵的死有什麽關係?”


    馬天水差點按照平時怒罵手下的方式罵歐陽自遠是蠢才,當然,他可不敢真罵,隻能在心裏罵上一句,表麵上卻仍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將軍,末將以為,那五個士兵,就是被以這種方式詛咒而死的。雖然末將說那長工是慢慢害了末將父親,但如果有法力高深之人。。。。。。”


    “噗!”歐陽自遠正端起茶杯要喝茶,聽得這話,實在忍不住,一口茶直噴了出來,嗆的他直咳嗽。


    這位馬天水都統也太有想象力了吧。且不說這法術是不是真的能害死人,就算真的能,西域之人怎麽會這種連中原人都少有人會的妖術?就算他們會吧,他們又是怎麽知道這五個士兵的名字的?就算知道這五個士兵的名字,做這**害五個士卒幹嘛?他們要真有這本事,還不如幹脆在稻草人上寫上歐陽自遠四個字來的痛快呢。


    隻是,這都統一片熱心,倒也沒辦法訓斥他,歐陽自遠隻得含糊了兩句,揮手打發馬天水走人。馬天水卻仍不想走,心想自己已經識破了這妖法,將軍大人怎麽還不下令探查?


    歐陽自遠見馬天水不走,正要發問,一個士卒卻直撞進來報道:“柳將軍請歐陽將軍速去馬房,又有事發生!”


    歐陽自遠聽得“又有事發生”,立時腦袋發大,心想這一夜隻怕又不用睡了,但這事怎麽會在馬房發生?這大晚上的,不會有人到馬房去啊。他也不再理會馬天水了,起身跟著這士卒就跑。


    馬天水呆了一下,也跟著跑了出去,打算看看是不是又有人做妖法,如果有,那歐陽將軍可不能再含糊著對付自己了,隻是他也不懂,做妖法怎麽做到馬房去了?


    一行人急急來到馬房,見馬房已是人頭晃動,數十士兵打著火把在四下查看,數名士兵正抬著一匹死馬往一邊搬,在一邊,已經有兩匹死馬在了。


    柳千惠迎著歐陽自遠,急急的說了事由。


    原來柳千惠巡查了一回,見沒別的事,自己又不能返回去看歐陽自遠檢查屍體,幹脆直接來到馬房,打算把馬栓了,然後休息一下。不成想,才到馬房,卻發現馬群騷動不安。


    柳千惠既然是騎兵將軍,對於馬的事自然敏感,她立覺不對,急忙細看,卻發現數匹馬倒在地上已然死去,她急忙令人打起火把看時,發現這些馬也都是表情痛苦,但周身卻沒有一點傷痕。


    柳千惠立刻意識到這事和那五個士兵死的情形應當是關係,所以一邊急忙傳人,一邊派人報告歐陽自遠。


    歐陽自遠就著火光細細查看,果然,馬的周身都沒有一點的傷痕,隻是馬的頭麵看去卻是扭曲著,看來極為可怖。


    歐陽自遠的心裏不由有些著急。


    這看不見的敵人真是讓人無從應付,眼看著一下子殺人,一下子殺馬,全無規律可查,看來並不是什麽大的損失,但產生的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他蹲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歐陽自遠正自著急,卻聽得一邊有人以西域語連聲說著什麽,歐陽自遠抬頭看去,見一個夜君士卒正想擠進來,神情焦急,一邊的衛士哪能讓普通士兵隨便進來,全力阻擋,那西域士卒又不會漢語,雙方各說各的,都是互相聽不懂。


    歐陽自遠心中一動,揚聲令衛士放那士卒進來,又令傳一個會漢語的夜君士卒來。


    那夜君士卒來到歐陽自遠身邊,指著馬說著什麽,歐陽自遠哪裏聽得懂,隻得搖頭道:“你且等一等,等有通譯來了再說。”


    那士卒卻不肯等,見歐陽自遠聽不懂,突然伸手,將那死馬的頭搬了起來,示意歐陽自遠去看。


    歐陽自遠心中大動,急向馬頭看去,見馬頭正中,有一個小小的圓洞,那洞深入腦部,從洞內看下去,馬的腦子都已經空了一半!


    歐陽自遠不由叫了一聲。


    不錯,馬頭!


    這馬全身沒有傷痕,但頭上卻沒有查看,而且表情痛苦,當然極可能是馬頭上有傷。想到這裏歐陽自遠心中已有了主意,急令士卒去將那五個漢軍士卒的屍體查看一下,看這五個漢軍士卒的屍體頭上可有傷。


    就在等候抬來屍體時,通譯到了,那通譯也是夜君人,一見這馬,根本都不必翻譯方才那士卒的話,直接就向歐陽自遠說了起來。


    原來,西域沙漠之上,有一種奇怪的生物,名為血蝙蝠。這血蝙蝠隻在夜間出動,專門襲擊人獸,一旦發現獵物,就自空中無聲無息的滑翔而下,突然撲到人獸的頭上,利嘴一下子擊破頭骨,然後自破洞處吸食人獸的腦子。這血蝙蝠不但嘴利如劍,可以一下子破了頭骨,而且口中還有一種特別的液體,一旦擊破腦骨,這液體就立刻注入,人獸被這液體注了進來,身體僵硬不能動,口不能發聲,但神誌卻是清楚的,這東西極是恐怖,好在數量不多,極為少見。


    說話間,五具漢軍士卒的屍體已經抬到,歐陽自遠立刻查看五具屍體的頭部,果然,這五具屍體頭上都有一個洞,洞內腦子已經半空。


    現在歐陽自遠知道為什麽這血蝙蝠要襲擊這五個人而放過不遠處的哨兵了。


    因為哨兵頭上戴著頭盔,而這五人由於是巡邏哨,以為不戴頭盔也沒事,所以違反軍紀,沒有戴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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