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蘭哼了一聲,臉突然一沉,喝道:“大膽!本老爺還沒向你要十兩銀子呢,你倒先向本老爺要起銀子了?”


    那裏多安達聽得莫爾蘭如此說,也是有些惱怒,答道:“十兩銀子不算什麽,但漢人女老爺這話可不對頭,我那裏多安達何時欠了女老爺十兩銀子了?”


    莫爾蘭哼了一聲,板著臉說道:“你買了屋蘭托巴特的走道,所以屋蘭托巴特不能走他家門口的路了,本老爺這公堂可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本老爺現下也要賣這公堂的走道,隻是不是這走道都賣給你,而是讓你以後再走就不必交錢了。(.無彈窗廣告)”


    那裏多安達聽莫爾蘭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哭笑不得,叫道:“哪有上公堂還要交走道錢的道理?”


    莫爾蘭淡然一笑,回答了四個字:“現在開始。”


    那裏多安達沒折了。


    既然漢人女老爺現在開始設了這道理,他能怎麽辦?他想了一下,向屋內眾人一指,說道:“難道這些人都要交走道費?”


    莫爾蘭仍是一本正經的搖頭:“非也。本老爺的公堂,本老爺想要誰交錢就要誰交錢,本老爺不打算賣給別人,就打算賣給你。”


    話說到這份兒上,那裏多安達也總算明白了,這漢人女老爺其實就是如他刁難屋蘭托巴特一樣來刁難自己,他隻能認栽,誰讓他就沒想到漢人女老爺和漢人男老爺不一樣呢?這莫爾蘭老爺的辦法,說講理也算有理,至少是按照他自己發明的邏輯來安到他腦袋上的,說沒理也真沒理,上公堂要交走道費,真是千古奇聞。


    屋蘭托巴特心知自己是不能硬頂了,這位漢人女老爺就是擺膽了的黑自己,再頂下去,一個“擾亂公堂”,板子就打下來了。


    他隻得長歎一聲,說道:“好吧,漢人女老爺,屋蘭托巴特欠小人的那十兩銀子小人也不要了,就折衝了這公堂的走道費吧。”


    一眾百姓個個都憋不住的笑,連歐陽自遠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現在才明白,莫爾蘭其實早就有心治一治這那裏多安達,隻是考慮到糾結於證據的真假一時半會兒的弄不清楚,所以幹脆來了個快捷的辦法,他心裏不由暗自讚歎,看來莫爾蘭已經不再是上一次當知縣的莫爾蘭了。


    他還待要看下去,身後卻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轉身看去,卻是一個傳令兵,那傳令兵神情焦急,在歐陽自遠耳邊低聲道:“歐陽將軍,趙將軍請你速去。”


    歐陽自遠歎了口氣。


    又是速去。沒辦法,他連這一會兒的功夫都閑不上。


    歐陽自遠一路急行,才到營門處就看到了趙天成,趙天成神情也很是焦急,見歐陽自遠到來,這才輕出一口氣,急急的說道:“綠洲外二十裏,發現大量西域各國旗幟!”


    歐陽自遠的心中一跳。


    漢軍已經連續數次大破西域聯軍,按說西域各國已經沒了再起大軍的能力,怎麽又出現大軍?


    “備戰”,他急忙下令。


    趙天成卻手一揚止住歐陽自遠,說道:“末將的意思是,出現了大量西域各國的旗幟,但沒有大量軍隊。”


    歐陽自遠一愣。


    有大量旗幟,沒有軍隊?難不成隻有一堆打旗的人?


    趙天成也沒有多解釋,向一邊一指。


    歐陽自遠見一邊上,他的馬已經備好,心知趙天成的意思是讓他親自去看,這事情也真是夠奇怪的,他不親自去看還真是不行。他一邊下令全軍戒備,一邊帶了一個千人隊,並趙天成一起往綠洲外疾行。


    前行不遠,隻見前麵一派的旗幟,也說不清有多少種,一眼看去,除了精絕國的金蛇旗不在,好象大多國家的旗幟都在了,但來的人數還真是不多,合計起來也不過二三千人,而且這些人多是不著盔甲,隻有少量人看著是武裝起來的。


    歐陽自遠和趙天成麵麵相覷,二人都不知道這算怎麽一回事。


    對麵,西域人見有漢軍抵達,而且打的是主帥的旗幟,一聲吆喝,人眾紛紛停下。歐陽自遠見這些人隊伍雜亂,全無紀律,實在不象是來打仗的,且不展開隊形,隻等著看對方要做些什麽。


    對麵的隊伍停下後,隻見三騎駱駝出陣,向漢軍而來,駱駝上是三位老者,最年青的看樣子也有五十多歲了,三人全無盔甲,更無刀劍,一邊走一邊高高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武器。


    歐陽自遠命人將這三人帶到麵前,問這三人來是何意。


    當先一人右手撫胸,向歐陽自遠深深鞠躬,然後咳嗽一聲,長聲吟誦起來。


    歐陽自遠立感頭大。


    他知道西域許多國家有這個習俗,正式的官方交談不是用說的,而是用唱的,但現在這人用的也不知是哪國語,唱的聲音發顫,時時還帶個拐彎兒的調兒,實在聽不懂。


    好在這人並沒有唱多久,隨即又改用漢語說道:“尊敬的漢人大將軍,偉大的歐陽將軍,您的光芒如太陽照耀,您的身軀如高山般偉岸。。。。。。”


    歐陽自遠不得不出聲打斷這人,問道:“你們這是來做什麽的?”


    那人聽歐陽自遠發問,又鞠了一躬,答道:“我們就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塵,在您的光芒下無可遁形,我們就是您腳下的塵土。。。。。。”


    歐陽自遠長歎一聲。


    這算說不通了。要照這麽說話,隻怕明天太陽升起時也說不到正題,他看了趙天成一眼。


    趙天成心知歐陽自遠對付這種場麵還真不行,這類事,還是他更擅長,於是在一邊插話,與這老者對答起來。


    直繞了好一會兒,趙天成總算問出了正題。原來,這些人是來投降的!


    西域各國自玉門一戰,損失慘重,此後累戰累敗,數次合西域各國之力,最終仍是失敗,而漢軍一路向前,無可阻擋,西域各國此時再也支撐不住,經過一番相互的討論,最終,各國決定聯合向漢軍投降。


    歐陽自遠聽得這個消息,激動的幾乎坐不住馬鞍。


    經曆了這麽久的戰爭,現在,終於可以一平西域了,他怎能不激動?他急忙在一邊插話相問,都有哪些國家投降。


    那老者早知歐陽自遠有此一問,急向身後一指。


    他身後,各國使節也已經等待已久了,見老者的動作,紛紛上前,一個個前來向歐陽自遠遞交國書。歐陽自遠的手顫抖著,呼吸都急促著一一接受。疏勒、尉頭、姑墨、溫宿、龜茲、尉犁、危須、焉耆、姑師、墨山、劫、狐胡、渠犁、烏壘。。。。。。幾乎所有尚未征服的西域國家都在了,一個人降書遞上,歐陽自遠感覺著手裏越來越沉。


    那不是因為國書有多沉重,而是他知道,每一份國書,就意味著漢軍士卒和西域百姓減少了數千甚至數萬的傷亡,如此大喜事,他怎麽能不感覺手中的國書沉重?這一份國書,看來隻是一張紙,但實際上,卻是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趙天成在一邊也是興奮的滿臉通紅,但他此時還算鎮定,一邊協助歐陽自遠接收國書,一邊急傳令安排住所,準備宴會,款待這些使節。


    直過了好一會兒,各國使節才算一一遞罷了國書,歐陽自遠的心情真可以用興高采烈來形容,他緊緊托著這些國書,生怕哪一份失落了,與眾使節好一通的寒暄,這才讓眾使節往綠洲走。


    趙天成跑前跑後的忙活了一陣,此時得了個空兒,來到歐陽自遠身邊,悄悄說道:“還缺少一個最重要的國家的國書。”


    歐陽自遠嗯了一聲。


    他知道,趙天成指的是精絕國的國書。看來,漢軍還不能就此結束戰爭,他們隻怕還要有一次作戰,這次作戰,將直指西域反叛的首惡:精絕。隻是,眼下自然不是談論這事情的時候,且先招待了各國使節再說。


    至傍晚時分,整個綠洲一片熱鬧。漢軍將士也都知道了這消息,一個個笑逐顏開,眾將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宴席擺開,漢軍眾將與西域各國使節推杯換盞,一方是加意籠絡,一方是曲意奉承,整個宴席一片和諧。


    酒過三巡,歐陽自遠找了個由頭問起精絕國的情形,誰知這一問,場麵立時冷了下來,眾使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居然無人接腔。


    歐陽自遠心中暗驚,心想這還真是虎老威風在,各國都已經決心投降了,但一談及精絕,仍是畏懼,看起來,要讓西域各國真心臣服,漢軍必須拿下精絕,否則這個臣服實在不穩固,隨時可能反叛。


    趙天成見場麵有些尷尬,急忙打圓場,轉彎抹角的打聽精絕的風土人情。這一轉,既顧全了歐陽自遠的臉麵,也不至於讓各國使節不敢說話,畢竟說一說精絕的風土人情沒什麽大問題。


    但一番交談下來,卻讓漢軍將領有些失望。


    原來各國雖然都受精絕統領,但除了知道精絕國的位置之外,其他所知都是不多,甚至沒有人去過精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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