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夜色正深,月亮如同害羞的小姑娘般躲到了厚實的雲層背後,怎麽都不肯露出頭來,置於其中的景物看起來也是朦朦朧朧的,一時間竟難辨輪廓,放眼看去隻覺到處都是模糊一片,使人看不真切。


    昏暗的樓梯間內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一具沒有了頭顱的屍體橫陳在樓梯上,鮮血已經遍及整段樓梯卻仍止不住地往外流著,拐角處一團黑影靜靜地躺在地麵上,與位於上端的無頭屍身默然相對。不久前,兩者還合二為一,組成了一種被稱為人類的生物,哪承想此刻竟是遙遙相望,雖隻隔了幾級台階卻再不能共處一處。


    生命之脆弱,世事之無常不外乎此!


    一陣冷風吹過,曹德磊激靈靈打個冷顫,意識有些恍惚。片刻前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被王倩的鬼魂殺死了,甚至臨死前的絕望和恐懼等複雜的感覺還記憶猶新!在與女鬼正麵相對的時候借著窗外的微光隻來得及看清那一襲紅衣便已被掐住脖子,未及反抗便被女鬼扭斷了脖頸,怎麽此刻還能活著?而且最讓曹德磊感到驚悚的是,在被女神纏身後居然就那麽硬生生地拖著它下了十幾層樓而不自知!此刻回想起來真真是後怕不已!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和己身,特別是腳下,前後看了幾圈發現自己身上並無不妥,一切都和剛剛被卷入這裏時一樣,特別是脖頸部位完好如初。可明明記得片刻前在看到鬼腿的那一刻自己便被殺死了,難、難道我剛才在做夢?


    這個假設太過匪夷所思!試想,誰人的神經能夠如此大條,即使麵臨死亡的威脅也會無動於衷?更別說還能在隨時喪命的環境中睡著!可若不是做夢,現在的狀態又如何解釋?於人類而言豈有死而複生之理?


    太多的問題糾結在一起,使得本就恐怖的氣氛更加撲朔迷離,曹德磊不知道剛才的“夢”是真是假、代表著什麽或預示著什麽?不過是什麽都不要緊,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最關鍵的是現在自己還“活”著,隻要明確這一點就足夠了。


    深吸口氣,摒除腦內雜念,曹德磊依舊沿著樓梯向下走去,當務之急是要去到一樓確認是否已被黑霧包圍。


    再過一個拐角就是“夢中”發現高跟鞋的位置了,曹德磊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過去的為妙,同樣的錯誤決不能再犯。於是,他打算穿過樓道從樓層另一側的樓梯下到一樓,正好眼前就是通向樓道的安全門。曹德磊上前握住把手一拉之下門居然紋絲未動?他再次加力拉門卻依然沒能拉動,如此反複幾次後不得不最終放棄。從結果看,這扇門肯定已被女鬼做過了手腳,若是普通的安全門就算上鎖也不會拉之不動,可這扇門不管自己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顯然是鬼在阻止他進入樓層中,原因可能是多種的,但曹德磊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既然進不去就隻能繼續往下走了,這次一定不能再撿鞋了,否則真的招來鬼魂的報複恐怕就會步上“夢中”自己的後塵。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拐角處,伸出頭去仔細查看了一番,繼而便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雖然四周環境昏暗,但借助窗外射進的點點微光他還是大概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隻見身下三、四台階處居然倒著一個:“人”?


    這個意外的發現使曹德磊不禁心頭巨顫!情況本就萬分危急,現在又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若不能妥善處理恐怕挨不到去探查一樓自己就會被女鬼殺死在這樓梯間中。


    不行,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節外生枝!天知道那“人”會不會是鬼,一旦貿然上前豈非主動送死?可若不通過此處則無法下到一樓,總不能一直徘徊在樓梯間中吧?沒辦法,隻好回到最初的那層樓看看能否通過另一麵的樓梯下到一樓了,想罷曹德磊便準備原路返回。正於此時一陣輕微的鼾聲傳入耳際。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站定身形仔細一聽確是鼾聲無誤,難道伏於階上的真是人?如果是人就不能不救,可如果是鬼假扮的“人”貿然上前的下場必定是慘死當場。雖然他並不認為鬼會以如此方式索人性命。


    正當曹德磊猶豫不前之際,一陣高亢的鼾聲過後緊接著一連串的劇烈咳嗽聲傳入耳際,疑雲盡散,因為這分明就是人類在打鼾時被唾液嗆醒的動靜!


    聽聲音是個男人,哼,應該是他了,沒錯。


    曹德磊邊想邊迅速跨前幾步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盡量放輕聲音地對其耳語道:“聽著,要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趕緊調整氣息,再弄出動靜你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出於職業感曹德磊對強奸犯深惡痛絕,特別是犯有侮辱屍體罪的嫌疑人,所以這句話的語氣十分強硬,幾近命令。


    被捂住嘴的男人因為氣息不順慌亂地掰著曹德磊的手,但在聽完他下一句話的同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劉拴住!我他媽再跟你說一遍,馬上給我收聲閉嘴!再弄出動靜我就廢了你!”這句話幾乎是低吼出來的,其中的憤怒和不容置疑已然非常明顯。


    男人停下了所有動作,轉頭驚恐地看著身側之人,由於光線昏暗他無法看清對方的五官,可從那隻手上傳來的力度和剛才話語中透露出的威嚴他還是確信了那番話的效力,出於恐懼男人盡力憋住一口氣,欲將不適感壓下。


    曹德磊見對方依言而行也沒過多難為,撤下手的同時冷聲道:“你一邊調息一邊聽我說,但不論聽到多麽荒謬的話都不許大聲叫喊,更不能隨便大聲說話,聽明白了麽?聽明白了就捏下我的手。”與此同時曹德磊用手握住了男人的手,他如此做自然有自己的考慮在裏麵:一來要隨時確認眼前男人的狀態,他對荒村事件中於海被鬼掉包的情況記憶猶新,不過上次隻是拉手並未親見被掉包的過程,這一次不僅要有身體接觸更要時刻將嫌疑人納入自己的視力範圍之內,絕對要避免掉包事件的再次發生。二來他要藉此來判斷對方的真實身份!雖然上次碰到了犯罪嫌疑人於海,但並不能說明此次就一定會碰到劉拴住,自己剛剛也是在猜,好在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猜對了。曹德磊深知,深陷如此詭境每走一步每過一刻都可能會喪命,可謂步步危機!雖然不明白為何被吞入鬼口中的自己能夠最終生還,他卻也沒天真到認為這不過是一個恐怖遊戲自己並不會真正死去的地步,唯有萬事謹慎才可能尋得生機。既然如此,又憑什麽相信眼前的這個生物是真正的人呢?鬼既然有那麽多令人恐怖到發指的能耐,再多一項假扮活人又何妨?所以再遇到“人”時自己就得多個心眼,找機會試探對方是否是真正的人類,哪怕自己會因此涉險也定要先確信同伴的身份,否則恐怕連怎麽死的不知道。這些便是他從荒村生還後總結出來的“保命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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