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付出,自己不敢說數一數二但絕不會落於人後;論回報,即使不能和老板分庭抗禮卻也不應被如此忽視;論現狀,老板早已家大業大,如果他喜歡身邊還會圍繞眾鶯鶯燕燕。(.)反觀自己,除了每個月顯示在戶頭上的數字外大部分的錢款均已匯回老家,吃穿用度比之從前是好了不少但也依舊緊巴,這樣的日子難道就是自己期盼的所謂的“好日子”?難道就是付出後的回報?


    不!光是這樣還不夠!我想要更多!所有你有的我也應該有,因為那之中也有我的功勞!


    思想上的轉變使得劉拴住的心境也隨之大變,之前常掛在臉上的憨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意圖明顯的諂笑、媚笑,為人處事愈發功利化,秉承著無利不起早的思想,針對性和目的性遠非從前的那個農村孩子可比。可以說劉拴住是一夜之間換“新顏”,一改往日溫和、善良、平易近人的作風,變化之迅速、程度之猛烈使人措手不及。雖然大家對此普遍有看法,可礙於身份誰也沒敢提出來,這在很大程度縱容了劉拴住的思想愈發扭曲。


    值得一提的是,劉拴住的心態雖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可他對劉夢然的愛卻未曾改變分毫,他也始終認為她之所以會給自己機會是喜歡自己的原因。一有機會二人便要纏綿悱惻直至力竭,有幾次甚至險些被同事撞見。


    常言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終於在劉拴住堪堪二十歲那年,在一次巧合下他二人的奸情被老板發現了。意料之中的暴怒、毒打、開除,意料之外的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劉夢然居然反咬一口稱被劉拴住挾持,不得已之下才答應了他的禽獸要求。老板聽後震怒異常,親自持棍毆打劉拴住,若非在場人群的極力勸阻他劉拴住早已見了閻王。


    此事鬧到最後甚至驚動了當地警方,經過調查取證老板被認定為故意傷害罪依法移送起訴至檢察機關,後被判刑身陷囹圄。因沒有相關法律依據,故認定劉拴住為被害人入院接受治療。


    身雖未亡心卻已死,他始終不願相信劉夢然居然會如此絕情,更不願去回想當老板的判決通知下達時她不經意間展露的那抹意味深長的冷笑。原來,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圈套,除去了自己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在老板被判入獄的情況下,整個飯店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她這個老板娘的手中,相比十幾年的刑期可以說飯店就此易主!


    比起這些,最讓劉拴住難以接受的是感情受騙。曾經的激情,曾經的誓言,曾經那些推心置腹的夜晚還曆曆在目餘溫未退,可現如今二人卻已形如陌路,勢同水火!


    痛定思痛,劉拴住一直在問自己,究竟誰才是這場悲劇的導演?是稚嫩多情輕信別人的自己,還是老謀深算不計代價的劉夢然?直至此時他也不願把始作俑者的名頭交給劉夢然,從某種意義上講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而恰巧劉拴住又出身在淳樸的農村,對愛情的忠貞遠高於旁人。誠然,她確是欺騙甚至利用了自己,可若說就此懷恨她也不是件輕易的事。思來想去唯有怪自己沒能力和老板一叫高下,無法光明正大地迎娶劉夢然,以致東窗事發釀成如此局麵。若這個社會沒有所謂的階層,沒有因貧富差距產生的優越感,沒有相互攀比的驕奢淫逸,沒有為生活所迫卻還要承受來自旁人的冷嘲熱諷,會演變成今日的結局麽?她還會用盡心機千方百計地算計旁人麽?說到底,導演這場悲劇的幕後黑手是社會!萬惡的社會才是拆散自己和劉夢然的罪魁禍首,是自己被毒打、劉夢然墮落的始作俑者!


    對,一定是這樣的!


    篤信自己判斷的劉拴住在得出這個結論後充滿了對社會的憎惡,不知不覺間他的心態早已偏離單純和善良的原軌,逐漸黑暗化病態化。


    傷愈後,他自覺在當地已無法立足,無奈之下隻得收拾行囊遠赴外省另謀出路,可受限於學曆,輾轉多地也未曾得謀一職,時間稍長不得不為生活所迫將擇業標準降低至底線,流落到b市時剛巧碰到一工地招工,劉拴住走投無路之下報名應聘,成為了一名名副其實的打工仔。


    從此以後他愈發仇恨社會,仇恨所有條件比他好的人,同時對女人的欲望空前高漲,他認為既然生活對自己不公平社會又如此黑暗,唯有竭力滿足私欲方才不失生而為人的優勢。是時,集自私、貪婪、怠惰於一身的他是周圍工友的噩夢,為此曾有多人找到工頭反應情況。但鑒於工地人員緊缺且劉拴住未鑄大錯的前提,工頭也無可奈何,對他的行為隻得睜一眼閉一眼,實在看不過了就進行說服教育。對此,工友們頗有微詞,工頭見群情激憤不得不采取緩和措施這才將他調至值班室負責看守工地。正因如此才有了案發時眾人皆回老家麥收隻留他一人獨守,為其實施犯罪行為提供了環境上的便利。


    時間回溯到現實。


    劉拴住捂住被打的臉頰,此時憤怒和仇恨的心情已經壓過了一切。隻聽他狠狠地說道:“警察有什麽了不起?警察就能隨便打人?你算什麽東西還敢打我?對,我是殺人了,就算製裁也還有法律在,你憑什麽打我?王倩是我殺的,她就算真化成了惡鬼也是找我報複,我既然敢做就敢當!長這麽大我還沒見過鬼呢?正好今天借這個機會也讓我在臨死前開開眼!哈哈哈哈……”這幾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一時間寂靜的樓梯間內回蕩著劉拴住的大笑聲。


    曹德磊聽罷直氣得五髒翻騰七竅生煙,心道:這人瘋了!與其費時費力等待法律製裁還不如讓他死在鬼魂手中,一來是他的報應,二來也可以藉此轉移鬼的注意力,為自己的逃生預留時間。想罷,他暗自冷笑一聲再不多言,抬腿往樓下飛奔而去。


    劉拴住站在樓梯上餘怒未消地看著曹德磊的背影,心道:警察也不過如此,瞧那狼狽像兒就知道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


    靜立片刻,待怒氣稍退剛要邁步下樓時,猛然間他發現了一件事,不知從何時起之前那類似男女交合的聲音消失不見了,曹德磊遠去的腳步聲已漸不可聞,寂靜的樓梯間內此刻隻剩下他一人,漸漸的恐懼感開始襲上心頭,畢竟人是他殺的,要說不怕王倩所化厲鬼的報複是不可能的,可直到現在劉拴住依然處在一種混沌的狀態中,似乎很難接受自己被卷入靈異事件的現實。


    剛才真不該意氣用事,身陷此等異境卻落單行動想想都覺得可怕,可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四處找找線索了。想罷他剛要有所行動,忽然,樓下方向傳來了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在上樓。


    劉拴住瞬間大喜,抹了抹額頭上已經滲出來的冷汗,心道:還真是個惜命的貨,才走沒多久就害怕回來了不是?等會瞧我怎麽損你。


    少頃,隻見一個黑影從下而來,在看見樓梯上方劉拴住的同時那黑影明顯身子一顫,隨即快步走上前來。劉拴住把嘴一撇,輕蔑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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