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赴宴之前,顧行特意叮囑顧年煜,不準喝酒。


    懸浮車很好操縱比尋常的汽車簡單的多,這種車是人工智能係統自動操作,語音可以識別指令。車鑰匙就是一張磁卡,顧年煜不禁想起穿越過來時在任查身上找到的卡片,那應該也是磁卡,隻是在途中遺失。


    係好安全帶,顧年煜說出目的地,懸浮車操控係統確認地點後立即升空急速飛行。隔著透明玻璃,外麵的高樓大廈飛快後退化作幻影,下方樹海翻騰。顧年煜的神情有些迷離,若不是剛穿越過來時死亡危險那麽真實,他真有如墜夢境的感覺。


    生日宴會就在季家舉行,季家大宅很豪華,遠遠望去張燈結彩的特別喜慶。


    侍者似乎都認得他這張臉,對他額頭上的傷微微詫異瞬間,立即恭敬地引領他進入宴會大廳內。


    顧年煜越發感慨這張臉的魅力之大,他剛踏入,豔羨、渴望、鄙夷等各色目光紛紛投向他。顧年煜麵不改色地穿過人流徑直走向今晚的主角——季潤澤。這些上流社會的精英中,他隻認得季潤澤一個。父親讓他過來參加宴會,他也不能不來,跟季潤澤客氣幾句提前離開就好。


    季潤澤今晚打扮得極為精心,金色頭發不再隨意撇在額頭,而是被定了型服服帖帖地向後梳,整個人都顯得穩重不少。


    他身邊圍著不少花一樣嬌豔的女孩,忙不迭地跟她們調笑,似乎說了什麽過分曖昧的話惹得女孩都紅著臉捂住嘴巴,盡顯女人的嬌羞。


    顧年煜不便過去打擾,挑了角落裏一處空座坐下盯著季潤澤沉思。關於有人要殺掉顧念念的緣由,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情殺。


    百無聊賴中,一位身量較高、長相出挑、比自己和季潤澤更具男人味兒的男人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站在季潤澤身旁做陪襯卻實在不合格,他太過耀眼,無論從氣質、身高、身材還是顏值,都完爆周圍的所有男性。因為跟他相比,其他人顯得稚/嫩又輕浮,這無關年齡,是一個人因內在而散發的氣場。


    如果把季潤澤比作被雕琢得很精致又鋥亮的誇張銀飾,此人就是陳列在角落卻最具價值的黑瑪瑙。


    不過他似乎不打算搶主角的風頭,隻是衝來往的賓客禮貌又溫和地打招呼。


    男人臉上的笑容始終謙恭溫和,反倒把他身上暗藍色的製服襯托得更加線條硬朗,金色的勳章在燈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


    不止顧年煜注意到他,旁邊坐著的女孩也在竊竊私語。


    “季鋒澤好高啊!我猜他有一米九一!他已經是士官了呢。”女孩的語氣極盡崇拜。


    “即便這樣,跟他弟弟季潤澤比,也是沒有前途的。季鋒澤隻是養子,季家大權未來一定會是季潤澤的。”


    “他好帥哦,真可惜。”


    這個男人是季潤澤的哥哥啊,看起來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二人關係不是太好。


    顧年煜繼續觀察著周圍,果然名媛們的目光從隻會略過季鋒澤、或者投以同情惋惜的眼神,繼而親熱地跟季潤澤攀談。


    因為,他是養子,即便是季將軍的養子,終究也是嫡子季潤澤的墊腳石。


    季潤澤早就瞧見顧年煜進來,終於應酬完嘰嘰喳喳說不停的幾個人端著酒杯走過去。他去哪裏,燈控師立即把最亮的追燈跟過去。


    明亮燈光下,故意隱藏在角落卡座裏的顧年煜終究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往日談笑自若的宴會主角今天卻一掃平日的輕佻神態,嘴唇微微抿起,半張臉隱在陰影中,額頭的傷口朦朧中似有似無,有幾分禁欲的意味。


    立即有五六個男人過去跟他打招呼,顧年煜根本認不得這些人,始終一副淡淡的樣子不說話。


    “念念你遲到了,我該怎麽罰你?”季潤澤故意做出熟稔的態度,一手攬住他的肩膀彰顯著他們與眾不同的關係。顧念念從來都是宴會上的焦點,能一整晚都擁有這朵交際花,那會是怎樣的榮耀。所以得知顧念念暗戀自己,季潤澤心裏早就爽翻天,恨不得用擴音喇叭在全帝國通報。


    顧年煜繼續沉默。


    季潤澤從一旁的桌子拿起空杯倒滿遞給他,裏麵暗紅色的液體不住晃動散發出醇香,“自罰三杯,不過分吧?”


    “光喝酒多沒勁,交杯!”一個穿墨綠色製服的男人湊過來,促狹地看著他們。


    立即有人跟著起哄,“交杯!交杯!”


    起哄的人越來越多,顧年煜坐得越發自在,季潤澤的笑意愈發濃。他湊近他的耳畔,輕聲請求,“念念,給我個麵子,大家都要看我們喝交杯酒。”


    顧年煜剛打算拒絕,猛然抬頭卻發現在群人裏站著的男人微微頷首看著自己。跟其他人的目光不同,季鋒澤眼瞳盡是瘋狂的迷戀,就好似在荒漠裏困了十多天又渴又餓,終於見到清水時的神態,那種眼神竟會出現在這樣的謙謙君子臉上,真是叫人意外。


    注意到他越發炙熱的目光,顧年煜沒由來的覺得脊梁骨末端顫抖了一下。


    他這樣麵無表情,季潤澤知道他不樂意,可當著這麽多人他怎麽可以駁了自己的麵子,欲擒故縱這招還沒玩夠麽?他立即握住顧年煜的手把酒杯塞進去,自己的手已經環過他的手腕,隻要飲下,這樣也算是交杯了。


    “算了,念念最近一直病著,飲酒不利於傷口恢複。況且顧將軍家教嚴,如果他醉酒,恐怕將軍會怪罪。”季鋒澤突然站到這邊,高大的身軀遮住追燈的燈光,兩人頓時籠罩在昏暗光線中。


    反應過來時,季鋒澤修長的手指已經隨意地奪去顧年煜手中的酒杯。


    季鋒澤的聲音很有磁性,他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觸動著人的心弦,傳到耳朵裏,就如一根根輕柔的羽毛在心裏不住地撓。不知別人什麽感受,顧年煜的心跳有加速的跡象。


    血液似乎全部湧入耳朵,再流經臉龐的血管中,顧年煜隻覺臉燙燙的,竟有些無法直視季鋒澤的眼瞳。難道人魚的發/情期又要到了……


    季潤澤氣得差點就要把酒杯摔到地上,礙著這麽多人再不好發脾氣,狠狠的瞪著哥哥,“你……”你算什麽東西也配來管本少爺?!


    季鋒澤平靜地微笑,“爸爸叮囑今晚鬧得別太過分。”


    “哼。”季潤澤不再理會兄長,也不再搭理敢當眾駁他麵子的顧念念。既然顧念念暗戀自己,終有一天他會放下架子、心甘情願地爬上自己的床。


    他們之間的不愉快,旁人就是眼瞎也能察覺出一點,幾個男男女女簇擁著主角來到大廳中央跳舞,輕柔曼妙的音樂充盈整個空間。顧年煜坐在角落自在的品嚐宴會的自助餐,這些食物雖精致但是總覺得少了些東西。吃了幾嘴覺得味道不夠好,顧年煜起身離開大廳去洗手間。


    季家裝修的確豪華,隻洗手間的空間就有大廳麵積的三分之一,除了盥洗設施外,粘貼了暗金色牆紙的牆壁旁放置著兩米多長的沙發。


    進入廁所,裏麵並沒有任何異味反倒有淡淡的香水氣味。顧年煜推開門進入,剛要轉身關門,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閃進來把他推到了隔板上,順手反鎖了門。


    顧年煜警惕的向後退去留出空間,方便自己對不速之客進行防備。他仔細打量此人,強行進入的男人居然是季鋒澤!他比顧念念的身體高出一頭,這樣的身軀擋在前麵給人造成很大的心裏壓力。


    顧念念個頭在同齡人裏不矮,然而跟季鋒澤修長高挑的體型比,這具身體顯得那般青澀無力。


    不知為何,他有種乘著破損的小木船孤零零的在汪洋裏飄蕩的感覺,而季鋒澤的出現,就像那海上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一樣給人壓迫和危機感。


    “如果你急,那你先用。”到剛才為止,季鋒澤在顧年煜心裏的位置很高,他的外型、氣質和聲音,完全符合顧年煜的審美,可他這樣無禮的舉動真是減分。


    季鋒澤背對著燈光,微微頷首神色有幾分看不清楚,他用手臂將顧年煜牢牢地禁錮在狹小空間,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行令其跟自己對視,“你猜外頭四十多個男人裏,有幾個心裏正惦記著你呢?”


    好感度為零。哪怕他的聲音再悅耳。這樣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難道顧念念跟季鋒澤有不為人知的關係,他才會對自己這樣放肆?


    顧年煜淡漠地昂首根本不予回複,盡量沉靜地盯著對方的眼瞳。在宴會廳裏所見到的的,是季鋒澤幽深內斂的眼神,此時近距離觀察終於看清,他的深褐色眼瞳上無數的暗色紋路,似是精心煉製的琉璃,又似密布的蜘蛛網。


    不知是不是他的發色極深的緣故,又或許是天花板上的燈光,映襯得季鋒澤的膚色如月色,眉弓下方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瞳映出顧年煜的影像。


    顧年煜竟有些迷失在這眼眸之中。真奇怪,季潤澤的頭發是金黃色,而兄長的卻是較深的紅褐色。這樣的發色,更襯托得皮膚呈現出一種妖異的蒼白。


    瞧見顧年煜冷淡的模樣絲毫不知悔過,季鋒澤臉色更加難看,索性低下頭咬上他的嘴唇。從前他對其他男人都是笑靨如花,今天單獨麵對自己竟是這樣冷淡,在他眼裏自己到底算什麽!他費盡心思終於能夠這樣零距離接近他,而得到的回應卻是他的抵觸。


    季鋒澤氣得恨不得把顧年煜的下唇咬下來,堅硬的牙齒一碰觸到那片柔軟又飽滿的唇,他卻不舍得用力去咬,索性用舌頭撬開他緊閉的牙齒,探進去肆意掠奪口腔裏每一寸領地。


    顧年煜怔住,初吻,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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