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在佐助出生之前,鼬有過很多幻想,他本來就是一個愛腦補的孩子,他的很多同學都有弟弟,那些名為“弟弟”的生物,總是大聲哭鬧著,鼻涕眼淚口水糊了滿臉,稍有不順就會爭鬧不休。其實鼬不喜歡小孩,但他覺得,如果是弟弟的話,這些應該都是可以忍耐的。


    但當佐助真正地出現在他麵前時,鼬才發現之前的一切憂慮都不過是他一個人的自尋煩惱。


    佐助擁有一雙奇特的眼睛,他的瞳仁很大,黑得過分了,有時候像是深淵一般吞噬了所有光線,與他對視時,仿佛有無盡的黑夜鋪天蓋地壓過來,陰沉沉的,壓抑得令人窒息。


    那雙孩童特有的大眼睛總是靜靜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仿若神明,高高在上,冷漠而又淡然,好像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出可笑的木偶戲。


    連著幾個照顧佐助的保姆都麵對這樣可怕的眼睛隻在短短幾天就敗退了,流言像是野草一樣在宇智波族內瘋長,什麽樣的話都有,有人說這孩子天生怪異,也有人覺得這說不定預兆著這孩子瞳力出眾,有早早開眼的資質。


    父母很擔憂,他們擔憂的是佐助的身體。


    佐助和別的孩子都不一樣,他從不哭鬧,有了問題才會哼哼兩聲。他也不喜歡喝奶,仿佛天生就在抗拒著周圍的一切,從不主動對外界做出任何反應。


    父母害怕佐助的眼睛有問題。


    但鼬卻從來都不這樣認為。


    在鼬看來,佐助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中,從來都不是漠然與冷酷,而是懵懂。那雙眼睛太清澈了,清澈到一切東西在他麵前都無跡遁形。他總是安靜地注視著鼬,好像一直看到了鼬的心裏。


    ——那是一種奇妙的被包容的感覺。就仿佛鼬可以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做任何事。他不再是眾人眼中的天才,不是宇智波長子,甚至不是一個忍者,就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一個兄長。


    這是他的弟弟啊。


    這個孩子懵懵懂懂地來到這個世界,就好像朝陽下綻放的嬌花。鼬不由自主地被這朵花牽引著心神,他甚至不允許微風吹破花瓣上的任何一顆露珠。


    鼬終於找到了那個可以聽他說話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抱著佐助,小小的一團窩在他懷裏,柔軟而又溫暖。


    他訴說著他所能想到的每一件事,什麽學校的課程太無聊啦,同學太蠢啦,又遇到了一個想找他打架的人啦,等等。


    如果沒有佐助,如果不是說出來,鼬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麽多的話可以說,原來每天都發生了這麽多有趣的事,原來修行也可以很有意思,值得拿出來好好說一說。


    就好像每天無數件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天度過的二十四小時,隻有和佐助在一起的時候,他這樣喋喋不休地說出來,才具有了意義。


    鼬一麵說著,一麵回憶,無數事情從他的腦海中翻了出來,明明之前親身經曆的時候都不覺得有什麽意思,可是鼬說著說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佐助又在用那種眼神看他了,好像是看白癡一樣鄙夷的眼神,還帶著一點嫌棄。


    這個表情由佐助做出來可愛極了。


    看吧,佐助能聽懂他說的話,佐助真的有在聽,並且會做出各種可愛的反應。這些反應遠比鼬每天所說的“趣事”要有意義得多。


    “抱歉,現在給佐助說這些還太早了,以後等佐助長大了,我再教給你。”鼬擦去眼角笑出的淚水,忍不住戳了戳佐助肉嘟嘟的臉蛋,這孩子正自顧自地吹泡泡,被他這麽一戳泡泡“啵”的一聲破了。


    於是,鼬又得到了一個可愛的瞪視。


    真的太可愛了,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鼬見過了各式各樣的人,但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渾濁不清的,唯有佐助,他突破了世間的重重障礙,仿佛通曉一切,翱翔在天空上。


    當看到火紅的巨獸衝天而起,肆虐的查克拉充斥在空氣中,讓人戰栗。鼬注視著那傳說中最厲害的尾獸,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原來,世界上還有那麽強的存在,隻要動動爪子,甚至隻是一個眼神,就可以產生巨大的破壞,村莊在那種力量下不堪一擊。


    那一刻,鼬眼中的世界,發生了劇變。他忽然意識到,作為一個忍者,可以強大到什麽地步。而他,又是多麽的弱小。他以為自己很優秀,但其實隻是目光短淺,固步自封,隻不過都是些自以為是的想法罷了。


    他甚至保護不了佐助,他的弟弟啊,是多麽嬌貴的存在,必須要足夠強大小心嗬護才行。


    鼬帶著佐助逃亡,然後趴在窪地裏狼狽地躲避。他看著奉命來保護他的忍者,被巨石砸中,瞬間變成一灘肉泥。


    生命就是這樣脆弱,瞬間就會消散。死亡是這麽的快,與它相比,活著,又算得了什麽呢?生命就好像手中的流水,再用力地抓握,也總會流逝,無人能夠阻擋。


    下一秒,不知會出現什麽,鮮活的生命就會明滅,微弱得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


    血濺到了臉上,腳下的土地都被鮮血浸染。鼬隻覺得渾身冰冷,眼前的世界是灰白的,隻有刺眼的鮮血還在無限蔓延。


    恐懼。


    鼬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保住風中的火光,就要熄滅了,怎麽辦?就算活著又怎麽樣?那麽微弱的火光,又能照亮什麽呢?與那麽一點可憐的光亮相比,黑暗是如此深厚而廣袤。


    “呀呀。”弟弟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下響起,稚嫩而純淨。小手拍在他的臉上,觸感柔軟而溫暖。


    這樣柔軟的溫暖喚醒了鼬,將他從冰冷到令人窒息的血腥與死亡中拉了出來。就好像溺水的人抱著那根浮木,鼬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大口呼吸才使自己免於氣管痙攣,一邊緊緊抱住懷中嬰孩,竭力汲取其中的溫暖。


    雙臂間沉甸甸的,不容忽視的重量忽然讓鼬冷靜了下來。那種仿佛孤身一人站在荒野上的恐懼與迷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懷中的分量。就好像浮萍生出了根,牢牢地將鼬從漂浮的黑暗中撈了出來,重新感受著現世為他帶來的安心與溫暖。


    鼬低下頭,他的弟弟在看著他。


    孩童明淨的眼中倒映著他的臉,那就是他。鼬恍惚看到了火光在眼中放大,放大,逐漸點亮了整個世界。——那一點微弱的燭火在某個時刻變得熾熱而明亮,渺小的生命在這一刻擁有了特殊的含義。


    隻要佐助還看著他,他就擁有了存在的意義。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鼬瘋了一般念叨著這個名字,仿佛一道咒語。浮萍生出越來越多的根,仿佛牽引的線,把他和佐助拴在一起。


    隻有佐助是不同的,佐助是他的弟弟,是他的責任。


    “不要死……”鼬顫抖地祈求著,那抹火光絕對不能明滅。


    如果……足夠強大就好了吧?強大到擋住蠟燭旁邊的所有風,小心翼翼地將他的珍寶護在懷中。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都可以,唯獨你不能。


    因為,我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剩下什麽。


    *


    《傲嬌觀察記錄簿》(又名《癡漢哥哥的日常》)by黃鼠狼


    10月10日天氣晴星期日


    佐助是最棒的!


    學校裏的人都很無聊,他們的弟弟也隻會無理取鬧,隻有佐助不一樣,佐助不會隨便哭鬧,不會亂流鼻涕和口水,而且佐助比他們都要白!佐助的皮膚白白嫩嫩的,特別棒!


    九尾有點嚇人,不過有佐助在我就不怕了。


    今天的表現很丟人,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一定要很快強大起來,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哥哥!


    隻有變強,才能配得上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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