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站起身,但沒有走向拉瑟斯先生,反而是走向了那座被修複的布道台。他來到了聖徽下,雙手扶著台麵兩側,在聖徽下像是審判一樣的,看著月光下的靈魂:


    “史東·奧森弗特是第二候選,你的女兒,希裏斯·拉瑟斯小姐是第三候選。”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


    “被選者以及候選人的規則,我已經告知你了。那麽請問,是否存在一種情況,必須你的女兒被殺死,而且要死在史東·奧森弗特前麵,才能避免那個和惡魔簽訂了契約的家夥成為被選者。”


    “是的,存在這種情況,這也與它的計劃有關。”


    拉瑟斯先生說道,夏德一下眯起了眼睛: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所以,你們其實是......”


    他沒有說出口,而是凝視著那靈魂,數次見到守護者們時的疑問,全部都能夠被解答了:


    “你們,比我想的還要了不起。”


    “從你的事跡來看,真正了不起的,其實是你。”


    拉瑟斯先生平靜的說道,看向聖徽下的夏德:


    “平凡的靈魂無法守護這片大地,我們隻是做了我們應該做的。比起你描述的被選者,你才像是......”


    “不,我不是。”


    夏德從口袋裏取出了那枚赤紅色的寶石以及那把鑰匙:


    “你認識它們吧?”


    拉瑟斯先生輕輕點頭:


    “原本以為,會是希裏斯最終找到那裏......也好。四枚寶石,可以開啟那座墓地,那把鑰匙,可以開啟墓地深處的那扇門。那扇門......通往蘭德爾河穀的大地中心,傳說中的大地之心,就在那兒。”


    夏德沒有露出笑意,他已經猜到了:


    “進入那扇門需要什麽條件?”


    “足夠的‘重’,足夠的了解大地。”


    所以,夏德依然需要繼續增強自己的“治愈靈氣”,不過他不必一定要等到出現黑泥源頭才能嚐試。隻要拿到了剩下的三枚寶石,他隨時都能嚐試。


    “在你擊敗惡魔之前,不要進入那扇門,否則會引起災禍。”


    拉瑟斯先生又警告道。


    “我明白,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平時,應該就在大地之心旁邊吧?”


    夏德問道,拉瑟斯先生沒有回答:


    “守護者們,是這一紀元早期出現的。去探究第一位守護者的出現沒有意義,我們都是自願守護這片土地,我們是相同的。而那座墓地,建造於第五紀元。那時的人發現了那扇門,因此修建墓地,作為門前的第二守衛。如果有可能,請不要破壞那座墓地,墳墓的主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人。第一位守護者也是格蘭傑家族的先祖,他就是因為知曉了墓地主人的事跡,才進入了大地的深處。”


    “墳墓的主人弗雷德·來曼先生,是我的朋友,就如同第五紀元的聖佩裏修女一樣。”


    拉瑟斯先生閉上眼睛:


    “我明白了。”


    夏德眯著眼睛看著他,拉瑟斯先生微微低頭再次進行祈禱。夏德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但想要開口時,卻發現那些問題,他居然大都已經猜到了答桉:


    “周二我要去哪裏進行準備?是否可以通知正神教會。”


    於是月光下,透明的光痕匯聚成了地圖,那地圖指明了位置,位置距離格蘭傑家族的舊墓園相當近:


    “可以讓教會參與,他們能夠減輕我們的負擔。這次的汙染源如果處理不好,地震以及石化瘟疫都會加速的。”


    “好的,你們也要小心,周二的時候,說不定那惡魔......被選者儀式的全部內容我還沒有知曉,但你可以先準備一下。春天的葉、花、果實,秋季的花、石頭、靈魂。”


    “好的。”


    於是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夏德不知道對方是否也和自己一樣思緒萬千。他隻知道,也許周二的時候,自己就能完全確認那些守護者們的真相了。


    忽的兩人都聽到了教堂庭院中傳來的聲響,靴子踩踏庭院的雪地,並且逐漸靠近教堂的台階。


    “那麽我們周二見。”


    拉瑟斯先生說道,夏德卻叫住了他:


    “你真的不想見見她嗎?哪怕她責備你將所有的責任都丟給了她,你也應該見一見她。至少,誇獎一下她這些年來做的不錯。”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拉瑟斯先生沒有說話。


    “或者說,為了答謝我也在淨化這片土地,和她見一麵吧。”


    拉瑟斯先生緩緩點頭:


    “好的。”


    於是,在這個夜晚來到了被遺忘者教堂的年輕金發姑娘,在打開了教堂的大門後,便看到了站在了那束天光下的熟悉的麵孔,看到了遠處聖徽下,身體前傾看向她的夏德。


    希裏斯·格蘭德·拉瑟斯一瞬間愣在了那裏,手中的小包啪嗒一下落在地麵上也不在意。


    片刻後,她快步進入了教堂裏,因為腳步實在是太過匆忙,竟然意外的跌倒在了那束月光下。


    她沒有起身,而是坐在那裏,捂著臉小聲的抽泣。拉瑟斯先生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她,稍等片刻後才開口:


    “這些年來,你做的很不錯。”


    哭泣的聲音驟然變得更大了,靈魂轉頭向高處的夏德點頭,隨後緩緩沉入了地麵。


    空寂的教堂內,隻剩下布道台後的男人,以及哭泣著的姑娘。這裏很冷,這裏也很靜,月光的邊緣照亮了拉瑟斯小姐的裙邊,卻無法照亮裙子包裹著的軀體裏,那悲傷的靈魂。


    (小米亞奔跑中......)


    “所以,這就是你昨晚抱著拉瑟斯小姐,在被遺忘者教堂一直停留到淩晨一點才回家,然後被家裏的貓差點抓傷的原因?”


    周六清晨,豐饒大地旅店一樓,露維亞拿著湯勺,笑著向對麵抱著米亞的夏德說道。


    “拉瑟斯小姐當時哭的真的很厲害。”


    夏德解釋道,咬了一口沾了黃油的麵包:


    “開始的半個小時,她抱著我抽泣,然後開始訴說這些年來的艱辛。從十一點開始,又開始痛罵她的父親不負責任,將教團都丟給了她.....其實也不是痛罵,隻是話語中有些俚語而已。”


    夏德說道,被小米亞扒拉了一下,便撕了一些麵包喂給它。昨晚多蘿茜沒去夏德家裏,所以貓被獨自留在家中,直到一點才見到夏德。夏德從隱藏牆壁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米亞臭著臉趴在地下室的台階上看著他:


    “還好貝納妮絲小姐注意到拉瑟斯小姐這麽晚還沒有回去,她知道拉瑟斯小姐去教堂取東西,所以直接去了教堂找拉瑟斯小姐,這才把我‘救’了出來,否則,拉瑟斯小姐說不定要在教堂裏停留一整夜呢。當時,我的肩膀都被哭濕了。”


    “拉瑟斯小姐隻是被你抱著哭嗎?”


    露維亞懷疑的問道。


    夏德有些尷尬:


    “好吧,其實是趴在我懷裏......然後不知道為什麽,我安慰著她,她忽然就吻我。你是不知道,貝納妮絲小姐進入教堂看到我們在黑暗處擁吻,臉色很差。她大概很生我的氣......”


    “應該不是生你的氣。”


    紫眼睛的姑娘滴咕著。


    夏德則感慨的說著:


    “照我看,拉瑟斯先生也真是不負責任,他失蹤的時候,拉瑟斯小姐還是未成年的姑娘。如果不是之後遇到了貝納妮絲小姐,她恐怕比現在還要辛苦。”


    “拉瑟斯先生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想應該是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吧。”


    露維亞托著臉說道:


    “而且根據你的描述,昨晚他對待拉瑟斯小姐的情緒明顯不正常,哪有那樣對待女兒的父親?”


    “周二的時候,說不定就有答桉了。我一會兒去一趟貝納妮絲小姐那裏,還是讓她通知教會,讓教會知道周二會發生大麻煩的地點。”


    夏德說著,露維亞又叮囑道:


    “你到時也要過去的,所以讓魔女警告教會,也不要靠的太近。”


    “我明白。”


    夏德吃掉了最後一塊麵包,又看了看周圍:


    “昨晚的那場地震,協會是什麽說法?”


    “大地的本質在腐壞。”


    露維亞用輕鬆的語調說出了很可怕的句子:


    “協會之前就判斷出了這一點,隻不過昨晚的地震成為了最後的證明而已。協會總部已經派來了兩位十二環的占卜家,協助太陽與大地教會進行勘測。目前認為,頻繁出現‘瘋狂大地’現象是第一階段,石化瘟疫和小範圍地震的出現是第二階段。接下來應該還有無法預測的第三階段和第四階段,每一階段以一場大規模地震為節點。第五階段,瘋狂大地蔓延向整個物質世界,物質世界全麵走向動亂,連年的瘟疫、糧食歉收和無法預料的地震,將會毀壞我們的文明基礎。這雖然不會直接滅亡世界,但已經算是烈度較弱的末日了。”


    夏德歎了口氣:


    “前幾次還隻是地區性事件,這一次直接升級成世界性的了......我明白了。今天下午還要開會,我就不在蘭德爾河穀久留了。周日我去拜訪一下史東·奧森弗特提到的船長,周一去格蘭傑家族的舊墓園,周二解決守護者們提到的事情。”


    他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等到下周尹露娜來了,壓力大概就能小一些了。不過,也不會持續太久時間,星稀之月來到了下半旬,初春已經很近了。”


    “春天啊......”


    紫眼睛的姑娘歪著頭看向桌子對麵的愛人:


    “距離1853年的春季,感覺已經過去了好多年,這個冬天還真是漫長。等我回到托貝斯克,就能脫下棉衣了。我想在聖德蘭廣場六號養幾盆花可以嗎?那棟房子裏的活物除了你和你的貓,連蜘蛛和老鼠都沒有,太沉悶了。哦,養花不用你來照顧,我會去澆水的。”


    她笑著看著夏德,夏德感覺她還有別的意思:


    “我會去經常澆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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