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約翰為自己的話做出總結:


    「所以,遺物箭矢之敵】雖然聽起來有趣,實際上隻能當做玩具。這遺物的出處很明確,第四紀元的煉金術師,為自己的伴侶製作的煉金道具,後來就成了遺物......鑒定費用1鎊,這是文書級遺物,別和我講價。」


    「這遺物值多少錢?」


    夏德一邊掏錢包一邊問道。「100鎊左右。」


    「嗯?你不是說沒什麽用嗎?」


    夏德掏錢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老人則解釋:


    「對中環術士沒什麽用,但對低環術士還是很有用的。子彈對於初入神秘學的環術士來說依然非常致命,這手鐲相當於多了一次機會。既然你不喜歡它,那麽要留在我這裏兜售嗎?」


    夏德想了想,搖頭拒絕了。這手鐲對他來說也沒什麽用,隨身帶著他都怕自己變得不幸。但放在地下室的隱藏空間也不怕占地方,況且他覺得有人會需要這手鐲。


    他在老約翰這裏,又掛出了收購【黑月符記】學習儀式的部分材料收購清單後,便抱著貓準備返回家中。因為今天沒什麽事情,所以他沒有坐馬車,而是和米婭一起觀賞城市春天的風景。


    本以為回家以後,會在書房裏度過這個下午,但才剛進入聖德蘭廣場,正聽著路邊的兩個男人談論格林湖談判的事情,便看到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個頭很高的男人。他顯然已經敲過門確認家中沒人,因此正在門口焦急的打量著四周,並且一下便越過廣場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認出了穿著黑色外套戴著帽子的夏德:


    「漢密爾頓偵探!」


    他一邊打招呼一邊熱切的迎了上來:


    「漢密爾頓偵探,您總算回來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委托您去調查。」「別著急,進去再說。」


    夏德說著便掏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男人跟著他進入了房子裏。而等到夏德關上門再轉身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額頭:


    「夏德,漢密爾頓,交出武器,舉起雙手。不要反抗,這不是開玩笑的。」夏德微微張嘴表示驚訝,剛才還一臉和氣的男人,此時又惡狠狠的說道:


    「現在後退,我知道你的格鬥能力很強。如果你敢有任何異常的舉動,我會直接開槍的。」夏德不太明白自己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但他的好心情算是完全被破壞了。


    雖說就算被槍打中了他也死不了,但他還是後退了一步,安撫了一下被抱著的貓,這隻貓現在用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響,如果不是被夏德抱著,大概已經撲向了麵前這個帶著惡意的男人:


    「你想做什麽?」夏德很冷靜的問道:


    「搶劫?還是別的事情?」


    「我要你寫一封信,給嘉琳娜·卡文迪許,讓她今天傍晚到你家裏來見你。」男人說道,沒有拿槍的左手掏出懷表緊張的看了一眼;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會傷害那位女公爵。我隻是想要表達一些我的訴求,你明白嗎?你不要動,我這裏有紙筆。按照我說的寫信,一個字母也不要錯,然後和我一起在這裏等一下午,等我見到了嘉琳娜·卡文迪許,我會放你離開的。」


    「我想知道,你要表達什麽訴求?」


    夏德問道,不去接男人遞來的鋼筆,男人便再次威脅道:


    「這與你無關,快去寫。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能快的過子彈嗎?」「這不可能。我是說,我不可能寫什麽信。」


    他搖頭拒絕:


    「我怎麽可能去害嘉琳娜小姐?你既然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就應該明白雖然我們沒有結婚,但她依然是我的愛人.....這麽說還真是有些羞恥。比起生命,愛情更重要。」


    他很冷靜的對男人說道:


    「要麽告訴我你的訴求,要麽就直接開槍。或者向我投降也可以,我在軍情六處有熟人,可以找人讓你待遇好一點。」


    「現在是我在威脅你,不是你在威脅我!」


    「誰威脅誰,這真的很難說......我是說,既然你都有勇氣在聖德蘭廣場持槍綁架我,就沒有勇氣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嗎?」


    夏德問道,單手抱貓,主動接過了他手中的筆。他沒有使用任何的咒術或者奇術,僅僅隻是讓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幹涉對方,讓對方覺得他是可信的:


    「告訴我你想做什麽,我就寫信。你現在控製了我,還有什麽值得擔心的?」男人因為心情的巨大起伏,嘴角抖動了幾下:


    「那好,我是弗朗素瓦人,現在你明白了嗎?」這下夏德就明白了。


    「弗朗索瓦人」這一概念其實並不存在,因為位於舊大陸東北部冰川地帶的弗朗索瓦公國在二十年前,也就是1834年已經被德拉瑞昂王國吞並。公國的麵積很小,大概和整個格林湖地區差不多,現在是王國北部采冰軍團的後勤補給點,以每年出產冰塊運送到托貝斯克,而在北方明珠的貴族中聞名。當年的吞並沒有爆發太大的衝突,屬於宮廷政變與外國勢力幹涉相結合的演變。


    但即使是這樣,依然有弗朗索瓦人不甘心成為德拉瑞昂的一部分,這種「弗朗索瓦夫果主義」在二十年來,在王國東北部催生出了大大小小的恐怖xi/ji事件—這是王國官方的定性。


    外鄉人對此並不是很了解,隻是聽蕾茜雅提過幾句。畢竟與王國現在麵對的諸如新大陸開發、連年財政赤字、和五神教會的關係、逐年惡化的空氣環境等問題相比,這並不是很大的事情。


    「我其實很敬佩你們。」


    夏德說道,又從男人那裏接過了信紙。他顯然是有備而來,信紙相當高檔,不僅質感很不錯,而且烙印著金線,右下角有淡淡的蘭花烙印圖案。


    雖然這的確是有錢貴族們才會使用的信紙,但問題在於,男人根本不清楚夏德給姑娘們寫信時,通常都是隨手從筆記本上撕一張紙。就算用專門的信紙,也都是他從郵局買來的便宜貨色。


    「弗朗索瓦公國被吞並了這麽久,你還能惦念著自己的祖國,我真的很欽佩你。」


    「不用說這些好聽的,你這種人怎麽會了解我們?我來說你來寫。別給我耍花樣,不準多寫任何一個字母。」


    男人警告道,夏德點點頭:


    「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寫:選擇這個時間點來找我,與格林湖地區的談判有關嗎?」


    他依然對這個普通人使用了精神幹涉的小技巧,男人於是給出答案,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嘉琳娜·卡文迪許公爵是談判的代表,現在這個時間如果她能夠為我們發聲,或者至少拍下見麵的照片,讓報紙知道我們見過她,這對我們弗朗索瓦人很重要。卡森裏克的報紙,不會拒絕這樣的新聞。聽著,漢密爾頓,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前提是你要聽我的。」


    夏德點點頭,將貓放到鞋櫃上,撫摸了幾下它後背的毛發,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剛才並沒有說謊,我的確很敬佩你這樣的人,為了祖國,這沒錯。但你不該襲擊我。」


    他伸手捏住了男人握槍的手掌,後者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自己的右手像是被台鉗擠壓住了,隨後在他驚愕的神情中,看到夏德的左手拳頭越來越近。


    愚


    昏迷的男人倒在了夏德家的門廳裏,夏德將他的手槍褪去了子彈丟在鞋櫃上,然後又看向緊閉著的房門。


    「肯定有同伴,否則沒人送信。他剛才很注意時間,代


    表著如果時間到了門沒有開,他的同伴就知道他出事了。既然如此,同伴不可能離得太遠。」


    夏德靠近房門然後閉上了眼睛,房間內包括米婭在內的心跳源頭是三個,而門外大街上清晰的心跳也被他捕捉到了。他不需要通過心跳的頻率判斷別人的心情,隻需要找到那個一直在附近沒有離開的心跳聲音就好。


    這相當容易:


    「就一個同伴啊?是擔心人太多反而誤事,還是人手本來就不足?」


    半小時後,送走了裏德維奇場的警察們,又與那位在環城騎術大賽期間見過的副局長麥克爾遜·斯考特先生道別,夏德才關上了房門,抱著小米婭回到了二樓。


    站在牆邊抬頭看著那張榮譽學位證書的女公爵,將自己的視線收回來,帶著歉意看向夏德;「我需要向你道歉嗎?畢竟是我的原因,才導致你遇到了這件事。」


    嘉琳娜小姐走向了他。


    「不需要,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想要通過我來威脅你吧?」「這代表人們都很相信我們兩個,有著相當緊密的關係。」魔女靠近了夏德並輕輕擁抱了他:


    「我想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你真的沒考慮過搬到我的莊園去住?」


    「嘉琳娜,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夏德說道,嗅著糜女的發香看著自己家:


    「我不會離開這棟房子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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