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和黛芙琳修女獨處,夏德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周四淩晨時分,黛芙琳修女使用“愛神之刺”時的場景。他盡量不讓自己去回憶那段記憶,但“愛神之刺”發動效果需要的苛刻條件,卻由不得他不去想。


    修女依然像是往日一樣的沉默寡言,和夏德來到碼頭上以後,背對著大湖雙手捧舉。細長的火苗自她那遍布著燒傷痕跡的手中出現,再次融合了一朵分裂的火苗,卻沒能讓原初之火在外觀上發生太大的變化。


    陽光灑滿了樹林外的沙灘和小碼頭,湖麵粼粼的波光蕩漾著春季最美好的景色。銀色的眼罩在這明媚的光下,像是往日一樣反射著奇異的光澤,夏德知道黛芙琳修女要做什麽。


    他單膝跪下,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黛芙琳修女的掌心。


    手掌接觸那火苗,細長的火焰通過手指流竄進他的身體。那炙熱的火流並未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相反,隨著那股暖意向著全身擴散,他明顯感覺自己的生命力、體力等最基礎的身體屬性再次得到了成長。


    騎士微微低頭,思索著這奇異火焰力量的本質。修女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自己選擇的承火的英雄又一次的進步。


    良久,黛芙琳修女才合攏手掌收回了火焰,夏德也拍拍膝蓋站起身:


    “黛芙琳修女,我現在可以像你一樣,安全動用‘災厄紙牌’了嗎?”


    說著,將【雙生戀人】與【深海之影】取出來,修女點點頭,輕聲教導夏德如何引動身體內“火”的力量來壓製紙牌中的災厄力量。


    這方法聽起來很簡單,夏德稍微嚐試了幾次便明白了。他將【雙生戀人】先甩到自己的麵前,在其沿著軸線旋轉的同時,用附著著火焰的手指點在上麵。隨後在沒有動用奇術的情況下向前邁步,然後出現在了水麵上。


    至於【深海之影】的作用,則是一定範圍內的“黑暗術”,即讓一片區域保持完全無光的狀態。


    兩張卡牌目前能夠動用的力量,對夏德來說並不是很重要,但優點在於不消耗夏德本身的靈與體力。也許隨著“原初之火”的力量增加,他能夠動用這些“災厄紙牌”的力量也會變得更多。或許某一天,真的能夠毫無代價的直接將卡牌所代表的怪物召喚出來。


    “那位占卜家將自己的研究資料都留給我了,他應該也研究過這座島上的初火,說不定研究資料裏麵,有其他初火火苗的下落,我之後會翻找一下的。”


    收起了兩張紙牌,夏德又對站在小碼頭上的修女說道。但黛芙琳修女隻是輕輕點頭,她更關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你在晉升時顯現出的未能成型的迷鎖,被很多人觀測到了。”


    “是的,大概有極少部分人能意識到那是什麽:末日,終末之城·托貝斯克。”


    他在黛芙琳修女麵前並不避諱這個話題,修女當初接觸“災厄紙牌”時便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請放心,我不會動用那個迷鎖的力量。我能感覺到,那迷鎖雖然被我壓製了下去,但如果我想,我隨時都能讓它真正顯現出來。”


    畢竟往世紀元的“風景”,真的給外鄉人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他的靈魂已經烙印上了那風景,永遠也無法剝離關於“終末之城”的記憶:


    “隻要迷鎖顯現,大概不用等到物質世界一步步出現各種災難,我就能直接把世界推向深淵。我會謹慎的。”


    修女微微點頭,她並非不放心夏德,隻是感覺自己有必要提醒:


    “預言家協會的占卜,雖然無法觸及不存在的時代與事物,但他們也會明白的。就如同,這座島嶼的上一任主人那樣。”


    “那些預言家們其實早就明白,我與你融為一體的時候,我們曾聽那位占卜家說過羅德牌的事情。用過去和現在的故事、傳說、習俗與生活中最普通的點點滴滴,化作啟迪要素羅織成網,聚攏文明,為世界匯聚力量,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夏德不住歎息:


    “真的很難想象,那位傳聞中的羅德會長,到底是怎麽構想出這種儀式的。”


    “當火焰漸熄,總會有人站出來做些事情。”


    修女輕聲低語:


    “就如同他,就如同這座島嶼曾經的主人,就如同你。”


    “我嗎?”


    他搖搖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麵。黛芙琳修女也轉身,落後他一個身位,也“看”向了明媚陽光下的大湖。


    茂密的樹林掩映著碼頭上的風景,風輕輕吹拂著兩人的衣衫。許久誰都沒有說話,但他們都知道對方也在思索。


    黛芙琳修女雖然是和卡珊德拉婆婆一起來到這裏的,但她不需要隨她們坐火車回去,因為這裏有古神雕像,她可以隨時返回西卡爾山的山間舊塔。


    至於和修女一起前來格林湖地區的其他目盲修女,除了一位在周三夜晚中身受重傷需要療養,會通過特殊手段立刻返回群山之巔的祭祀場以外,其他人則都會隨著卡珊德拉婆婆一起乘坐火車回去。


    黛芙琳修女會在格林島上停留一周左右,觀察島嶼的封印是否穩固。夏德也會趁此機會確認拉普拉斯·霍華德的藏書中關於“原初之火”的記載到底有多少。


    不過這應該是個大工程,哪怕現在還未見到對方的所有藏書,夏德也很確認那一定不會少。畢竟隻是地下拱門後的書架裏,零零散散的羊皮紙卷和石板也有三位數了。


    不過,在確認那些藏書到底有多少之前,夏德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是去見丹妮斯特小姐。


    那是這個周五午飯之後的事情了,格林湖之戰暫時告一段落,聖拜倫斯的教授們卻還未離開。夏德見到丹妮斯特小姐,並不是在教授們在城中居住的那座小莊園裏,而依然是在格林島上。


    但這次不是在小碼頭上了,見麵地點在格林湖鎮中唯一一座酒館裏。


    隨著愛德華茲登神術被正麵擊潰,那些因為相信“歸一者”而主動來到島上的沿湖村莊的村民,以及被擄到這裏的格林湖鎮的鎮民後代們,還活著的都已經被送到了現實中的島嶼,被強製喚醒的亡靈則都被清理掉了,所以鎮上現在冷清的很。


    丹妮斯特小姐的紙條直接送到了市區裏的格林湖旅館,所以夏德才知道要在這裏見麵。


    不得不承認,那位占卜家對這座鎮子的建設和維護真的很不錯,酒館的裝潢和內設都很符合蒸汽時代的小酒館的形製。雖然沒有酒保,但看到整潔的桌麵、櫃台後倒掛著的杯子、像是被隨手丟在櫃台一角的抹布,這裏就像是一夜的生意後才剛剛歇業的模樣。


    夏德推門進入其中的時候,整座酒館隻有一個人。


    丹妮斯特小姐獨自坐在櫃台邊,端著茶杯看著一本書,手邊還放著另外的書籍以及全套的瓷茶壺和茶杯。她聽到了夏德走進來的聲音卻沒有轉身,等到夏德坐在了她的身邊,並將貓放到櫃台上以後,她才合上了手中的那本《蝸牛之夢》。


    這不是環術士的書籍,是很有名的德拉瑞昂短篇。


    女術士依然沒有開口,而是上下打量著夏德,直到夏德感覺全身毛骨悚然,她才說道:


    “夏德·漢密爾頓先生,下午好啊。”


    那種故意揶揄的語氣,夏德還是聽得懂的:


    “請依然叫我‘夏德’就好。”


    紅發女術士玫紅色的眼睛盯著他;


    “怎麽,我依然有這個榮幸嗎?”


    “當然,不,我是說,您不是一直都稱呼我的名字嗎?”


    她繼續盯著他,正當夏德以為,丹妮斯特小姐的下一句話是再次詢問他是否是“喚神者”的時候,女術士卻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話題:


    “我在愛德華茲舊宅的地下,見到了愛德華茲登神術的核心儀式基陣。那儀式基陣,就是我們一直在調查的日月星辰的圖案。不過現在愛德華茲舊宅與地下,都被封閉了,就連我也暫時進不去。”


    夏德已經聽蕾茜雅、多蘿茜和阿傑莉娜說起過這件事,也知道是格蕾斯與海倫讓她去幫助她們的:


    “我有更多的進展,我知道那個儀式基陣的來曆了。拉普拉斯·克萊因·霍華德參照預言家協會的‘羅德牌’卡背圖案,自己創造了它。”


    “哦?”


    丹妮斯特小姐微微皺眉,夏德很肯定的說道:


    “這消息絕對不會有錯的,因為是.那位占卜家,臨死之前親口說的。我特地問了這個問題,他當時不會說謊。”


    女術士相當意外的看向他,倒不是意外夏德承認消息來源,而是意外那時夏德居然還記得這件事情,而不是專心處理被選者的事情。


    原本還有些嚴肅的表情舒緩了一些,甚至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臉上多出了些笑意:


    “但那儀式基陣,怎麽可能是他創造的?蘭德爾河穀的黑夜靈廟出現了這個,卡拉斯山的古代遺跡中也出現了這個。難道說,預言家協會的叛徒,特意去這些古代遺跡,留下了自己的研究內容?”


    ps:本章圖《酒館中的女術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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