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您還真是經驗豐富。”


    夏德由衷的誇獎道。


    “哈哈,人老了,體力和精神都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但漫長時光中的人生經驗,可不是白白積累旳。”


    夏德了然的點點頭,伸手向前,飛舞著的紅蝶自動落在他的手指上,隨後融化進了皮膚中。


    拉響了柵欄門上的鈴鐺,稍等幾分鍾後,老管家提著一盞被擦得鋥亮的油燈,穿過白霧彌散的並不大的院子來到了門口。在自稱“約翰·華生”的夏德說明了來意,並展示了紙牌後,穿著黑色正裝的禿頂老管家,居然真的放兩人進了門。


    “你瞧,羅德牌有時候真的很有用。”


    跟著老管家穿過庭院走向大宅,夏德小聲對奧古斯教士說道,教士沒有搭理他,而是盯著麵前老管家的後背:


    “他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什麽?”


    “心髒疾病,以目前的醫療水平來看,已經沒救了。”


    奧古斯教士搖搖頭,示意夏德不要太大聲:


    “人總是會死的,這很正常。”


    達拉克伯爵是本地很有名的羅德牌玩家,有很多人曾經來挑戰他。當老管家領著夏德和教士走入房子時,他還向兩人確認,他們是想要用特殊牌來做賭注。


    “伯爵每次和人賭牌,都是用特殊牌來做賭注的嗎?”


    “大多數情況下是的。”


    老管家點點頭,帶領兩人穿過掛著藝術品和古董的門廳,沿著樓梯向著樓上走去。


    夏德雖然不是很懂古董鑒賞,但他見過很多大貴族的宅子。以他的眼光來看,達拉克家族的確是沒落了,宅子裏麵的裝修老舊,擺放的花瓶和油畫中,有一些很明顯是近代的藝術品。就比如樓梯轉角的那副油畫,怎麽看都像是夏德在拜火節晚宴上見到的那副“勇者斬惡龍”的拍品。


    室內很安靜,似乎除了老管家以外,傭人都在休息。但至少這裏被收拾的很幹淨,看得出來房子的維護者,還在盡最大的可能維持這裏的體麵。


    夏德和奧古斯教士是在二樓書房見到達拉克伯爵的,與拜火節宴會時花裏胡哨的裝扮相比,此時書桌後的伯爵穿著很正常的黑色外套。如果不是頭發上插著一朵粉紅色的花,他看上去會更加的正常。


    老管家介紹兩位客人的來意,夏德感覺到融化進手指皮膚中的紅蝶在顫動,而奧古斯教士也碰了一下夏德的胳膊,斜著眼看著他點點頭。


    夏德和教士都明白,他們要找的第三位死而複生的人,就是麵前的中年貴族。


    “約翰·華生先生?哦,我記得你,你是阿芙羅拉小姐的......”


    伯爵驚訝的抬起頭。


    “我是阿芙羅拉小姐的朋友,上次那位南國的女爵是和您開玩笑的。”


    夏德笑著回答到,此時老管家暫時離開,為三位準備茶水,所以夏德說什麽都不重要。既然找到了達拉克伯爵,就一定要送他離開。


    “哈,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保鏢,我可是聽說那位阿芙羅拉小姐對男人們向來不假辭色。而且,如果一個普通保鏢都有這麽好的牌技,那麽我的人生就太失敗了。”


    看起來比上次更加瘦削的伯爵,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他剛才在寫信:


    “華生先生,以你的相貌,其實做些什麽都能賺錢的。我猜,你是那位阿芙羅拉小姐的情......”


    “咳咳!”


    夏德趕緊咳嗽了一聲,防止自己在奧古斯教士心目中有為青年的形象,被進一步破壞:


    “伯爵,我們說正事吧。上次牌局後,我聽本地人說,您是本地有名的羅德牌牌手,因此想要和您再玩一次牌。上一次,我們都沒有拿出自己的特殊牌,那不能算輸贏。”


    達拉克伯爵看起來更加高興了:


    “是的,上次我們都沒用特殊牌,所以不能算我輸給了你。”


    說著就站起身:


    “兩位,今天天氣古怪,我正巧沒事情打發無聊的白天。快,請跟我來,我這裏有專門的羅德牌賭桌。”


    伯爵走向門口,夏德和奧古斯教士也從桌邊的椅子上站起身。


    “先觀察一下,他現在的狀態到底怎麽樣。如果能夠不戰鬥,就將他送走,那麽我們盡量避免戰鬥。”


    夏德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夠表達出如此複雜的含義,而看到夏德眼神的奧古斯教士,居然真的點了點頭。


    夏德非常好奇,奧古斯教士到底以為他想要做什麽。


    總之,在伯爵的帶領下,三人一起又回到了一樓。伯爵甚至在宅子裏繞了遠路,來介紹那些古董收藏品的曆史和達拉克家族的傳統。


    在其中一把刺劍前,伯爵停留的時間最長。上次他也說過,他本身很擅長使用刺劍。


    所謂的專用羅德牌賭桌,其實也就是在桌麵上畫好了方格,方便放置牌堆、抽取牌和廢棄牌的桌子。那是一樓朝陽的房間,被伯爵布置成專門用來和玩家們玩羅德牌的屋子。


    除了中間那張桌子以外,四周牆壁上掛著許許多多的簽名以及照片。那些都是曾經來到這裏,和達拉克伯爵賭過紙牌的玩家。根據伯爵的介紹,他甚至和“大城玩家1850”的亞軍玩過紙牌。隻不過對方不願意留下照片,因此隻是留下了一張簽名。


    除了牆壁上的簽名和照片,四麵牆壁下方還有整齊的玻璃展示櫃,櫃子裏是和羅德牌有關的有趣紀念品。比如一個多月前結束的“大城玩家1853”中,複賽階段用來計算點數的銅質紀念幣和當時的新聞報道,全都陳列在這裏。


    而介紹完了那些展示品,賭局才正式開始。


    由那位老管家作為裁判,奧古斯教士為兩位牌手發牌。至於賭注,夏德押上了自己“唯一”一張特殊牌【勇者傳說·吟遊詩人弗萊徹】,並笑著聲稱如果這次贏了,就去風起小徑的紅水營地,挑戰擁有【勇者傳說·劍士賽巴隆】的卡特準將。


    “不不,你的消息過時了,現在【劍士賽巴隆】在紅水營地的一位上尉手中,就是在米堡機械學院,破獲了連環殺人案的那位上尉。”


    伯爵提醒道,然後拿出並展示了自己的押注:


    “【古代童話·沉眠公主】花色:太陽4。連續兩次在20麵骰中,骰出10或20,可以將卡牌數字在4、5內調整。”


    他念出了卡麵信息,讓管家將這張牌遞給夏德進行檢查。


    伯爵有些得意的摘下手套,甩著手腕說道:


    “今年的大城玩家冠軍,雷傑德的漢密爾頓手中,也有一張古代童話係列的特殊牌,是【古代童話·火柴女】。我甚至計劃著到了冬季,如果手中無事,就坐蒸汽火車專門去托貝斯克市,挑戰那位有著數十張特殊牌的大玩家。”


    他活動著自己的手指,臉上露出期盼的笑容:


    “托貝斯克的旅行,一定非常有趣,我大概能夠和那個年輕人成為朋友。”


    夏德繃著臉沒有露出什麽表情。


    如果達拉克伯爵不是死而複生的釘子,他其實不介意有這樣一位朋友,這就和最初邀請外鄉人玩牌,並將夏德帶領進入羅德牌世界的拉文德男爵一樣。


    但有時候命運不會總是順遂人意,該走的必須走,這一點誰也無法忤逆。


    為了讓牌局有趣一些,這一次采用傳統的三局兩勝規則。每一局五輪,先贏三輪則贏得一局。


    雙方互相洗牌,在老管家確認無誤後,牌組放到奧古斯教士的左右手邊進行發牌。


    長桌平行於窗口放置,穿過濃霧,稀薄的陽光照亮桌麵和兩人的側臉。


    夏德拿到了自己的第一張暗牌,但並未打開,而是直接示意自己要第二張牌。


    隨後他笑著說道:


    “伯爵,我聽說您今年年初患過重病?祝您健康。”


    “是的,那場病真的是差點要了我的命。”


    伯爵也拿到了自己的第二張牌,看了一眼後皺起了眉頭,顯然並不如意。


    夏德的第二張牌是太陽1,他示意繼續發牌,然後告誡道:


    “我有一位醫生朋友,他常說多運動有助於身體健康。”


    他的確有醫生朋友,但那是心理醫生。


    “這是好主意,但肺部疾病可能和鍛煉沒有太大關係......莪停牌,18點。”


    達拉克伯爵展示了自己的兩張紙牌。


    夏德拿到的第三張牌是月亮10,他又看了一眼底牌,然後也宣布停牌:


    “太陽1、月亮10、星辰8,19點。”


    “真是不走運。”


    伯爵搖著頭將手中的紙牌甩到一旁,兩張紙牌打著旋疊在了一起,一看就是羅德牌老手:


    “不過,我的病也許和我不健康的生活習慣有關。華生先生,您是外地人,是否知道本地有趣的飲品,血釀?”


    夏德詫異的挑了下眉毛,接過奧古斯教士遞來的紙牌:


    “當然知道,我甚至在拜火節晚會上,碰到了推銷這種飲料的推銷員。但我向來對血製品敬而遠之,甚至連牛排都必須要九成熟才會吃。”


    “那你的生活,真是少了很多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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