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瑪格麗特公主的宴會,在她下榻的金絲雀莊園舉行。那棟莊園屬於卡文迪許王室,專門用來招待外國的貴賓使用。其位置在托貝斯克南區的北部,靠近大學區,距離聖德蘭廣場大概二十分鍾的車程。


    夏德上午時沒有弄明白那位真理會的副會長出現在第三國立機械學院是為了什麽,為了防止她在晚上的宴會中再次出現,便趁著下午有時間,去黑石安保公司找到了伊露娜,將帕沃小姐出現的事情告知了她。


    伊露娜接著就將這件事告知了教會,於是夜晚在金絲雀莊園舉辦的宴會上,便多了一些教會的環術士。


    而等到夏德在晚上六點半進入金絲雀莊園時,胸前徽章的熱量才提醒他,今晚在這裏出現的絕對不是隻有一位魔女。


    嘉琳娜小姐居然也在金絲雀莊園,但想來不會在宴會中露麵。


    雖然在市區,但金絲雀莊園的占地麵積頗大。夏德已經來這裏“學外語”好幾次了,因此對莊園的內部情況相當熟悉。


    今晚的宴會在一樓的宴會廳舉行,雖然受到邀請的隻有今天上午在報告廳的人們,但最終因為各種原因參加宴會的人們著實不少,人們似乎將這當成了外交性質的宴會。


    炸彈襲擊的事情雖然依然被人們提及,但人們更關心拉美亞公國會在之後受到怎樣的懲罰。和平年代很少會出現性質如此惡劣的事情,就算是戴安娜王後在夏天時被當街槍擊,都沒有這件事這麽大的反響。


    瑪格麗特公主在宴會開始時露了一下麵,隨後便不知道去了哪裏,由訪問團的赫爾波斯伯爵負責接待客人們。


    夏德在宴會中沒有看到帕沃小姐再次出現,本想找時間去樓上見見嘉琳娜小姐,詢問一下議會是否記得舒爾茨·特蕾莎小姐的往事,但他端著酒杯才剛向著樓梯口走了兩步,就看到瑪格麗特公主的貼身女仆走了過來。


    “漢密爾頓先生,你看到那個丟字條的人了嗎?”


    在二樓書房中才剛一見麵,瑪格麗特公主便有些急切的問道。她很需要那位灰頭鷹的投誠,但自從秋季在米德希爾堡見過一麵後,灰頭鷹再也沒有聯係過她,甚至沒有去取那1000鎊的報酬。


    此時那位神秘的王牌特工再次出現,瑪格麗特·安茹知道,這又是一次機會。


    “哦,殿下,人們怎麽總是都喜歡問我這個問題?”


    夏德搖了搖頭:


    “中午在裏德維奇場,我連午飯都差點沒吃。如果不是嘉琳娜小姐派人把我帶出來,今晚的宴會我大概也無法參加了。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發現比起炸彈,人們更關注那張字條。”


    “真是抱歉,偵探,真是抱歉把你牽扯進這件事情中......我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不能把你牽扯進這種麻煩的政治旋渦中。”


    公主頗為不淑女的用手掌按住自己的額頭:


    “這件事和灰手套以及軍情六處有關,漢密爾頓先生,你應該聽說過這兩個組織。所以,抱歉,我不能說的太多,隻能告訴你,丟下那張紙條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夏德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他一直都認為斯派洛·漢密爾頓先生相當了不起,這一點不需要懷疑。


    “再次為將你牽扯進來感到抱歉,哦,我還要感謝你,感謝你發現了那張字條。”


    “這沒什麽,我把你牽扯進惡魔的事情中,你不是也沒有接受我的道歉嗎?”


    夏德說道,看了一眼這書房:


    “那第三紀的邪魔,不會再威脅我們太久了,請放心,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不過在此之前,我依然每天會來拜訪一次。”


    “沒問題,我們是朋友。以後,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公主點點頭,送夏德到了書房門口。等到夏德離開,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又想到了剛才離開的夏德,心中感歎,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何他可以博得那位美麗女公爵的歡心:


    “英俊,有力量,做事穩妥,沒有不良嗜好......如果我不是想成為老師的學徒,我大概也會喜歡上這種人。”


    另一邊的夏德從二樓返回了一樓,此時宴會的氣氛很熱鬧。他又取了一隻酒杯,然後抬頭在一群客人中,看到了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施耐德醫生。


    “嗯......”


    這往往意味著古怪事情的發生。


    醫生也是穿著禮服出席宴會,端著酒杯站在宴會廳窗口的位置,一幅很憂鬱的模樣瞧著宴會中的人們。六環術士的感官非常敏銳,在夏德注意到他的時候,醫生也很快看到了夏德。


    那一刻醫生臉上的表情大概和夏德差不多。


    兩人很快便在窗口匯合,都端著一隻玻璃酒杯,夏德歪著頭問向醫生:


    “醫生,你不會想說,那個惡魔在這場宴會中吧?”


    醫生繃著臉控製表情:


    “是的,你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嗎?”


    他語氣中有些驚訝的問道,夏德則更驚訝:


    “你找到了它,怎麽一個人來了,而不是通知我?”


    “我沒找到它,隻是懷疑它在這裏。”


    醫生壓低了些聲音,端著酒杯喝了一小口:


    “知道為什麽我到現在還沒找到嗎?它受的傷比我想的還要嚴重,無法獨立存在,因此藏在某個人類的身體中行動。我在周四時,便發現了它一次,讓它再次重傷,但它非常謹慎的立刻換了一具軀殼。”


    第三紀的邪靈惡魔具有和人類共生的本領,這一點不論是惡魔學者故事中的惡魔,又或者附身炎魔的“縱火者”,亦或者是“人之膿”都表現出來過,這可以算是一種“種族天賦”。


    “今晚我肯定抓不住它,它非常擅長逃跑。我今晚是想要在它身上做一個標記,這樣一來下一次它就絕對跑不了了。”


    醫生將香檳一飲而盡:


    “現在唯一的麻煩是,我不知道它藏在了誰的身上,所以還在找。”


    他和夏德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注視著宴會廳。


    附身狀態的惡魔,就算夏德也無法輕易發現。最初在冷水港遇到伊凡·達克尼斯的時候,在他摘下紅手套露出手心的“惡魔之口”以前,夏德也沒察覺到他的異樣。


    雖說夏德拎著自己的徽章到處亂逛,也能靠著異常反應察覺到誰是惡魔,但這樣一來也會讓對方發現自己被發現了,施耐德醫生沒時間打上標記。


    所以尋找惡魔隻能醫生來做,夏德也隻能等待醫生的好消息。


    於是宴會接下來的時間,夏德一直和施耐德醫生在一起。醫生是從自己的病人那裏得到的邀請函,本身在宴會上沒有熟人,便和夏德共同行動,聽著夏德和人們談論羅德牌,談論貴族們的趣事,談論今天上午事件的後續。


    等到晚上九點左右,夏德已經上了羅德牌牌桌,連續贏了三場以後,醫生才輕輕咳嗽了一下。


    他知道醫生的這是發現了目標,於是便與正在與他玩牌的男爵告別,起身走向盥洗室的方向。


    “找到了。”


    醫生言簡意賅:


    “不是宴會的客人,對方附身了莊園的男仆。跟我來,一會兒你限製他至少二十秒,我就能給它打上至少一年內不會消失的標記。”


    原本這件事醫生是要自己做的,但現在既然夏德在這裏,有人幫忙自然更好。而如果標記被打上,醫生有信心在下周二之前結束這件事。


    金絲雀莊園作為瑪格麗特公主下榻的住所,參加宴會的客人們理論上來說是不能隨意進入莊園其他區域的。但對於夏德和醫生來說,普通人護衛們還攔不住他們,他們隻要避開教會的環術士就好。


    夏德跟在醫生後麵,沿著一樓走廊向左側走,穿過走廊後翻出窗子進入大宅右側的區域。又穿過了冬季常綠的灌木叢,進入石板小路,一路繞行來到了莊園後方的花園中。


    如今到了冬季,即使王室出錢保養,花園的景色也遠比不上盛夏。在葡萄架下的雪堆旁,被醫生盯著的男仆居然在和另一個人說話,而被惡魔附身的男仆對麵的紳士夏德和醫生都相當熟悉,那居然是萊金斯·普利夏爵士。


    “力量?不不,力量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獲取的。”


    夏德和醫生小心翼翼的潛伏過來的時候,兩人的談話已經開始了一陣子。雖然地麵上有著靜音符咒,但醫生隻是輕輕用手指一戳,聲音便傳遞了過來。靜音符咒是基礎符咒,效果雖然好,但環術士們隻要發現了符咒,自然有應對的方法。


    正在說話的是普利夏爵士,醫生示意夏德噤聲,他準備施法,夏德豎著耳朵聽著葡萄架下麵,被月光照射著的兩人的私密談話。


    “追求力量當然沒錯,但靠的是這個。”


    爵士語氣嚴厲的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而不是靠你這種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男仆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樣子,穿著十分幹練,但臉上那刻意擺出的笑意,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表現出的:


    “你是否知道自己,到底有著怎樣偉大的力量?”


    它詢問道,夏德和醫生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居然是惡魔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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