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故事(56)


    馬車在悠悠的往前走,身上慢慢的暖起來了,但是年羹堯的心,卻更寒了。


    四爺,下手怎麽會這麽不留情麵。


    何卓將熱茶和點心推過去,又將火盆推到年羹堯的腳邊,輕輕的歎了一聲,“我們爺,也是愛惜年大人的才情。沒想到,會惹來今天的事。不僅年大人受了波及,就是八爺在皇上心裏,隻怕也……您是知道的,四爺的嫡長子,可是經常陪著皇上的。皇上年歲大了,疼愛個小兒子,大孫子,這也沒什麽。妨礙不了大局。但是有了人吹耳邊風,有些事情就難說了。”


    年羹堯暫時揣摩不出何卓的意思,這是給八爺賣好呢。告訴自己八爺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力挺自己,很不容易,也是冒著風險的。


    這話,隻能對半聽。要是自己沒用,八爺也不會費這個心思。


    他麵上露出幾分感激之色來,“八爺的情分,年某人自是銘記在心。”還得再聽下去,才知道何卓打的什麽主意?


    何卓搖搖頭,“在下倒不是為八爺擔心。這些年,這些皇子阿哥們相互碰撞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件少這一件。八爺既然叫我來,就是願意把這事的後果都一力承擔了。雖然這事對八爺有影響,但影響也是有限的。可這對於年大人你以後的前程,隻怕影響不小。您說說,四爺那邊,誰不忌憚幾分,滿朝上下,誰不給這位爺幾分麵子。他這般明顯的不接納年大人,那麽以後,誰敢好好的用年大人你。就是皇上,知道您在兩位爺之間遊走,隻怕也是不高興的。所以,當務之急,就是不管怎麽著,年大人也得把自己身上這‘不忠’的帽子給去了。你說是不是?”


    這話倒也對!


    自己怪四爺下手狠,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凡事攤開了,他的德行上就有了最大的汙點。有了這個汙點,誰都不敢用。尤其是皇上。


    他倒想聽一聽,這位八爺的第一謀士,能有什麽驚人的言論。於是就越發誠懇的道,“何先生大才,年某一直頗為欽佩,還請何先生直言。”


    何卓給炭盆裏添了幾塊炭,突然就道:“聽說年大人的有個妹妹,是已經記名的秀女。”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怎麽就說起妹妹的事了。


    年羹堯點點頭,“是啊,今年十五了。”


    何卓就不說話了,隻端著茶杯喝茶。


    年羹堯就有點明白了。自己如果背叛了四爺,投靠了八爺,這確實是叫人詬病的。但自己若是跟八爺有了另一層關係的牽絆,這就說不上背叛主子,隻能說是重視親情了。


    那就是將自己的妹子送到八爺府。


    自己的妹妹,原本是想送到四爺府裏做側福晉的。隻是最近有些猶疑罷了。畢竟,四爺現在府裏的嫡子就有兩個,而且這個嫡長子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裏。這位絕對算的上是皇孫裏麵的第一人。


    而嫡次子據說也長得跟四爺頗為相似,很得四爺的喜歡。


    而且,四福晉又懷上了。


    再加上,李側福晉的孩子,現在差不多都是四福晉在撫養。這就算將妹妹嫁進去了,孩子給了福晉,還是一樣落不著啊。


    況且這位福晉可不一樣,她不僅跟四爺是少年夫妻,同甘共苦過。更是跟四爺同生共死過。跟一個疫病的病人同吃同住,說是同生共死也不為過。


    這樣的情分,想要在四爺府裏出頭,基本是難上加難了。


    其實,要說起哪個爺將來登基的可能性大,年家也拿不準。要不然也不會兄弟倆一個投了八爺的門下,一個投了四爺的門下。


    要不是四爺有嫡長子在,就是衝著親王的爵位,也值得叫妹妹去做四爺的側福晉的。


    可如今的情形又不同了。將妹妹嫁給八爺,不光解了眼下的危局,還有一樣好處就是,八爺如今隻有一個兒子,還是一個通房丫頭生的。這樣的出身,實在有些低。就算是生了兒子,那位生母也沒提上位份。何卓敢問這話,就證明這位八爺府的大阿哥,還沒有被記在八福晉的名下。


    八爺就算將來上不了位,作為一方勢力,肯定是會被封王安撫的。那麽,以年家的地位,妹妹生的兒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丫頭生的?能有一個親王的爵位,也不散虧。


    這麽一算,似乎比送進四爺府裏,更好一些。


    馬車裏很安靜,何卓扒栗子吃的動靜反而顯得更加的清晰。


    他將栗子外殼扔進炭盆裏,眼見炭盆裏竄起一簇小火苗,然後就是一股子煙味。火光照在人的臉上,明明滅滅。


    何卓這也是無奈之舉。誰都知道八福晉的性子,這事辦得不討福晉的喜歡。


    但年羹堯這個人,又是一個難得的得用之人。跟以前湊上來的人完全不一樣。這樣的人放過了,著實太可惜了。


    想用,但這人又太油滑,太傲氣。不好掌握。再加上他反反複複的前科,不得不出此下策。用別的手段,將這個人給綁住了。


    隻要年家的女兒進了八爺府,那麽,這就是天然的利益關係。他就是再想另找主子,也沒人敢信他,敢用他了。


    他也相信,以年羹堯的聰明,會知道怎麽選擇才是有利的。


    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還是八爺的腰牌,才叫開了城門。


    直接將年羹堯送回了年家,何卓才回府。


    八爺一直在府裏等著何卓。這會子見何卓冒著風雪回來了,馬上親自捧了熱茶遞過去。


    “辛苦你了。”八爺說的真心實意。


    何卓接過來,沉吟了半晌,才將事情說了,“這是我的主意,爺要是開不了口,我去跟福晉說。”


    八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自己的福晉,什麽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她能容下那些丫頭,卻容不下一個側福晉的。


    但何卓說的也對,這年羹堯就是一頭野馬,不套上籠頭,就掌控不住。


    而年家不說是年遐齡還在湖廣任巡撫,就是年羹堯和年希堯兩個,都是難得的人才。這樣人家的女兒,就是嫁給宗室,做嫡福晉都是可以的。給自己做側福晉,那真是身份不低了。


    一旦進門,可就壓了福晉一頭了。福晉畢竟娘家沒有什麽可以依仗的。


    所以,這事,想叫福晉答應,估計是有點難。


    “先走走宮裏的路子,直接叫宮裏賜婚吧。”八爺斟酌了半天,才咬牙道。


    如此,福晉才會無話可說啊。


    何卓心裏反倒有點不是滋味,福晉對八爺的心,他看的明白。可是八爺一旦瞞著福晉,將生米煮成熟飯,這叫福晉知道了,以後又少不了出亂子啊。


    八爺如何不知道何卓的心思,他苦笑道,“做了十多年的夫妻,我自是了解她的。以她的手段,估計能將這事攪黃了。或者,弄成庶福晉。可要是不給位份,年家能死心塌地?”


    何卓一琢磨,不得不說,八爺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


    “先把人接進來,接進來以後,爺再想辦法安撫福晉吧。”八爺伸手揉了揉眉頭。


    這事就算這麽定下來了。


    皇上不在宮裏,在暢春園住著。說起來,暢春園跟圓明園,挨的挺近。


    弘暉這天從暢春園回來,就小聲跟林雨桐道,“額娘,這幾天,那邊有些閑話,兒子一時拿不準是什麽意思?”


    那邊指的是暢春園。


    “誰說你什麽了?”林雨桐還以為有人在背後說弘暉呢。心裏還道,膽子也太肥了。


    弘暉搖搖頭,“是說八叔和八嬸,好似說什麽子嗣單薄什麽的、”


    林雨桐皺皺眉,這無風不起浪,隻是這事端,也不知道從哪邊先掀起來的。


    四爺回來,林雨桐就跟四爺念叨:“……你說,這又是誰,想幹什麽?連弘暉都知道了,這就跟趴在皇上耳朵邊上說有什麽區別嗎?”


    四爺拉了林雨桐就睡,“不該你操心,好好的養孩子就好。老八想把年羹堯綁在自己身上,就讓他綁著吧。跟咱們不相幹。”


    什麽叫綁在自己身上?怎麽個綁法?


    過了幾天,林雨桐就知道了。皇上竟然將年氏賜婚給了八爺。


    林雨桐瞬間就懵了,“爺可算是錯失真愛了!”


    不一小心,將心裏想的話順嘴給禿嚕出來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四爺瞪眼,“爺連人家是圓的還是扁的都不知道,怎麽就真愛了?”


    林雨桐訕訕的一笑,“估計年家剛開始是將姑娘給爺留著的。”


    如今泡湯了吧。


    她一臉可惜的看著四爺,倒叫四爺忍不住笑起來。“這會子知道人家姑娘有主了,跟你家爺沒關係了,倒做出這麽一副樣子出來。叫爺想想,這年家好似有兩個姑娘,要不然……”


    “那還是算了吧。”林雨桐諂媚的笑笑。背著四爺卻瞪了他一眼,算你狠!


    林雨桐這幾天覺得自己拆了一對真愛,心情頗好。想著年家終於跟自家無關了,這事就該這麽過去了。


    誰想到八福晉竟然哭嚷著找上門來。


    林雨桐懵逼了。八爺要納側福晉,跟我們有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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