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10)


    這個年代, 那真是找人特別麻煩。


    跟後世不能比啊。


    實名製買票,到處都是攝像頭。提供一點信息, 哪怕不知道身份證號碼,隻要知道家庭住址, 然後加上姓名,去相關的機構一查,那資料成串的都能給調出來。


    連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隻要相關的,都能羅列出來。


    可如今呢?誰要啥證件?


    除了買半價票出示學生證之類的證件, 哪裏需要。給錢就能買票的。


    那如今人在哪呢?


    他們知道的是清豐的一次電話, 說是在京城。然而老三又直奔了南邊。


    這到底是在京城還是南邊?


    查都沒法子查。


    而且一個個的都是自願去的, 帶著發財夢去的。又不是違法的事, 才覺得找到了正經的工作呢, 你找人家人家就願意回來了?


    清輝那是年紀小,人家當爸不願意兒子出來, 真要找到人跟他們掰扯,那他們不管願意不願意也得放人。


    可老大家兩口子, 人家是大人了,啥事不知道啊。


    你找人家幹嘛?人家正經的工作著呢,賺錢著呢。


    當然了,對老二來說,不找也不行。畢竟清收給他們扔著呢。誰知道這一扔是幾年啊?這是個孩子, 不是個物件對不對?


    英子聽明白林雨桐的話了, 就說:“咱也沒時間種地, 不行的話把老大家的地叫李家種著, 孩子叫他舅舅管去。”


    我自己的孩子我都管不明白呢,怎麽管人家的?


    清安開學也轉到縣城去,然後他們兩口子以後就跟上下班似的,早上天不亮就回,晚上收攤了再去。


    英子都想把飯館開到縣城,把自己的鋪子收回來。平時老二在家種種地,她在縣城做生意再順帶照看孩子。做飯館的生意差不多淩晨四五點就得起來,來往縣城和鎮上特別辛苦,尤其是趕上天不好的時候。但老二來回跑又不一樣,種地這種,就是天蒙蒙亮起身,騎摩托車也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回鎮上了。另外就是刮風下雨,趕上天氣不好的時候,肯定是下不了地的,不回鎮上也行的。比如冬天,完全可以在縣城貓冬嗎?


    她就覺得這是最理想的安排了。


    你說她忙成這樣,有啥義務幫著老大家帶孩子呢。


    因此,她覺得她說的辦法是最合理的辦法。


    你說非找到老大家兩口子,可人家走的時候沒跟你說實話就是防著你攔著。不想叫咱幹預的意思表達的還不清楚嗎?而且人家找的那活兒是合法的,那人家就是在工作。咱們沒法照看人家的孩子,送到娘舅家也不是別人家。李仙兒她弟弟幫著種那兩畝地,管一個孩子吃喝總有點賺頭吧。大不了孩子穿的衣服,上學的學費這些,咱們當叔叔嬸嬸的,給孩子出了就是。一年兩三百也都撐死了。


    養在自家,還是算了。


    清收跟清輝還不一樣,李仙兒那人跟何小婉也不一樣。何小婉是那種,孩子出了錯了,當二伯的教訓孩子,罵也好打也好,何小婉都不言語,她知道那是對孩子好。每回還說清輝,就得這麽管著。然後李仙兒可不一樣,她的孩子誰想高聲說一聲,那都得幹架。這養孩子,哪有不說說孩子的,放任著學壞了,當爹媽的得怪,說孩子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麽給我們關的。管的很了,又說他們不在,就不待見他們孩子這個那個的。卻從不會想我有啥義務幫你看孩子。


    英子在家就這麽說,結果老二就不願意,覺得金家的孩子送給李家養,丟不起這人。


    “要養你養,反正我不養。”兩口子為這個吵吵了不是一回。


    你想啊,清平在縣城,開學就高二了。孩子分班的時候,他們當爹媽的就說,報理科吧,理科錄取的人多嘛,而且瞧著分數線比文科低很多。可這丫頭呢,就死倔,非要報文科。他們去學校找老師,回來這丫頭就跟他們吵了一架。一直特別乖的孩子,然後好像是叛逆期才來一樣,特別倔。這邊都沒管明白呢,你還非得狗攬八泡屎。你要管你侄子,您管去。我就是那惡嬸嬸,怎麽了?


    要是那死了爹媽的,或是當年跟老三似的,人確實是沒辦法了。那我這當嬸嬸的不管,那是我心思壞,我歹毒,我不是東西。


    但人家爹媽好好的,屁都不多放一個,就把孩子往這邊扔。


    憑啥啊?


    這次你就是說出大天來,那孩子我也不管。


    所以說,老大兩口子能不能找見這都不是主要的,在老二兩口子看來,不犯法的工作,就是人家有正式工作了。這兩人還真未必得去找。但孩子的安排卻成了問題。


    林雨桐支持英子:“二哥,你跟我姐確實是沒這個時間和精力。但是那邊孩子的姥姥姥特,身體還挺好的,也別說叫孩子舅舅管了,叫他姥姥姥爺管著,地也白給他們種著。不行就叫老兩口住老大他們家去。孩子上學還方便。不跟妗子住一塊,也不礙誰的眼。在咱們家那邊,對孩子好不好的,都看得見。你們得空了幫著看一眼,我們呢……”她看了一眼四爺,就道:“您回去跟那二老說,每個月給一百塊錢……”


    那肯定是樂意的。


    在這邊種閨女家的地,收成全是兒子的。另外這一個月的一百塊錢,夠三個人在家裏吃喝了。


    英子就說:“孩子的穿戴、學費、本子筆零用錢,我們給。”


    平均下來一個月怎麽也得三四十。


    想了想,這麽零碎的給,將來說不清楚,不少花錢,到最後還落了個王八蛋。一咬牙就說,“這些就給說清楚,我們每個月給孩子五十的零用錢,本子紙筆老師要的資料費,就從這錢裏出。”清平現在一周都要在學校吃的話,也才十來塊錢。這裏麵是帶了買文具的。一個小學生,給的絕對算是多的。“開學報名你二哥去,錢我們出。”


    省的一樣的把錢花了,回頭那兩口子回來嘴裏又胡說八道。


    錢這東西,就得花在明處。


    別看是花了錢了,但林雨桐卻覺得劃算。比起大張旗鼓的找人,花費的代價其實是小多了。


    花錢是肯定的,吃飯連帶著煙酒下來,一兩萬得搭進去。東西不好拿不出手,求的人少還不行,咱這屬於大海撈針。更關鍵的是,要真找起來,得動用多大的關係網。


    她真沒覺得有這個必要。如今都是合法的,雙方的意願才最重要。


    等取締了傳|銷,他們自然就露麵了。如今,愛怎麽怎麽去。


    她不費這個勁,但還得把這事處理的叫人無法指摘。就隻能在安排孩子上下功夫了。


    給你們白種地,我們出生活費看護費,其他的都不要你們管,李家不樂意才怪。這事不管拿到啥地方說去,都經的起講究。


    誰都不能說老二和老四這事辦的不地道。


    四爺就跟老二說:“這事就按桐桐說的辦吧。”


    三對一,老二這才沒有勉強。


    其實他都不想來這一趟的。可這不來,好家夥,每天出去遇到人,這個說:“老二啊,趕緊想辦法找找吧。怎麽說都是你大哥。”那個說,“你管不了就給你家老四打電話,親兄弟,這一家四口沒了三口,不找找怎麽行呢?”


    就是這麽一個輿論走向。


    按他的心思,就是不給老四找麻煩。老大兩口子都是大人,清豐隻比清平清寧小一歲,今年也都十六了。是個大人了。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他那邊幫著照看清收就是了。


    可就這,村裏誰不說。有些不說自己,畢竟農民嘛,能有啥能耐?主要是說老四:“兩口子都當了大官了,都進了京城了,對家裏的兄弟不管不顧……”巴拉巴拉的……


    人都是健忘的。早忘了這些年金家的那些恩怨情仇。逮住一件事就當是拿住了把柄。


    兩口子等孩子放暑假了,就帶著孩子來這一趟。


    誰問都是找老四去想想辦法,電話上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等回來的時候再想想說辭,怎麽著也得堵著這悠悠之口。


    英子是從哪邊考慮,老二是從這邊考慮。反正都有自己的道理。


    四爺就說:“找肯定是要找的。登報,登尋人啟事……重金尋找線索。”


    把倆孩子的,老大兩口子的照片的照片都登上去,但凡提供線索也確實屬實的,五千塊錢重謝。


    老二就想,哪怕真找不到人,拿張報紙回去,叫他們看看咱們找人的決心。


    然後一個電話過去,就真的登報了。


    各大報紙,都登了。


    不過別說,還真有效果。報紙登出去當天,不到十二點,電話響了,說是見過照片上兩個孩子。


    徐強過來幫忙,開著車去找這人,然後把人接到家附近的飯館,要了包間。


    金家的人這才過來。


    “我是送報紙帶送牛奶的……”所以,能第一時間看到報紙的信息,“我負責的就那一片的小區,常在小區裏碰上一個送水的,也是個子小小的,看起來年紀不大……”他指了指報紙上清豐的照片,“就是他!常碰見,偶爾會點點頭,打個招呼……但真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大概得是三個月之前吧,我記得就是清明前後。那天我急著送完回家,得跟我媽去墓地看我爸,下樓的時候吧,跟一個小夥子撞了一下,差點把人家的水給撞掉了。我才說你今兒也早,結果一看不認識這人,是這個……”他指了指清輝的照片,“是這個小夥子……這小夥子可會來事,連說沒事,還說笑說我跟他哥認識,那就都是自己人啥的,還給了我一根不是本地產的煙……”


    時間上是能對上的。而且體態性格的描述都對。


    那這肯定得找到送水的公司去。


    確認一下吧。


    四爺叫桐桐帶著英子和孩子先回去,“我跟二哥去就行了。”


    然後徐強開車,帶著人找地方。隻要有具體的地方,找送水的公司就很容易。


    去了一查就知道了。


    去了一問人家就馬上說:“有這麽個人。”


    跟清豐一起住地下室的舍友還說:“叫金清豐這個沒錯,家裏是秦省的,是那個旅遊報上說的那個現代樓蘭的那個縣的。他們原先是兩個人,一個幹了沒幾天就先走了,說是一個老鄉在南邊什麽地方進了一個大公司,那邊正招人呢,叫他去。那小子就去了。他原本跟清豐是一起的,去了一個月吧,清豐就很高興的說,那夥計人還不錯,說是買一個啥東西,繳納三千九就能進公司了。一個月好像四五千塊錢。他給他弟弟打電話借錢……”他說著就指了指清輝的照片,“這是他弟弟。他弟弟後來來了,估計是聽了一個月賺那麽多挺動心的。他弟弟挺有錢,借給他哥三千九,自己還有四五千,說是路費有了,能到南邊。然後兩人在這邊住了一周的時間,趕到月初發工資,領了工資就走了。隻知道是去了鵬城,但到底是鵬城什麽地方,就不知道了。”


    徐強就問:“沒見過另外兩個大人嗎?”


    這些就都搖頭:“沒見過。”


    那就是這兩口子沒來京城,而是直接去了南邊了。


    這麽說,老三找的方向是對的。


    給這提供消息的小夥子了五千,又給了清豐的那個同事兩百。


    這事就隻能查到這裏了。


    晚上的時候老三的電話就打給四爺:“我人在鵬城,在這邊找了周蓮。他們算是地頭蛇,在當地找人很好找……你們別急,我也不亂來,就在酒店等消息。”


    四爺就說:“隻要能把人帶出來,多大的代價都值得。寧肯花錢別惹事。”


    老三點頭:“知道,知道!我如今收斂著脾氣呢。”不收斂也不行啊,兒子還在人家手上呢。


    老二一邊聽著,這才放心了。


    四爺和林雨桐得上班,清寧和徐強帶著這一家四口逛京城。逛了得有一周吧,老三那邊才打了電話過來,“找到人了,人我也見到了。都不願意回來。清輝是我給揍暈了扛出來的,老大兩口子帶著清豐,死說活說就是不回。老大跟我嚷嚷,說是誰擋了他的發財道,他要誰的命。”


    “那你帶著孩子先來京城,到了京城再說。”


    本來收拾東西要回去的老二兩口子,等著老三帶著清輝回來。


    清輝差不多是被他爸給綁在身上帶回來的。老三隨身裝著戶口本,為了給人家看,這事我親兒子,不用報警,我沒拐賣孩子。


    這才多長時間,老三熬的隻剩下皮包骨了。


    回來把這小子往客廳一扔,就去了洗澡間,洗了澡,直接去客房,睡覺去了。


    一路上不敢眨眼,就怕這混蛋又跑了。


    老二是二話不說上去就揍:“……想錢想瘋了你……你這是要急死誰……”


    清輝倒是不跟他二伯撂蹶子,打了就受了。


    清平趕緊攔了,“爸,你打他幹什麽啊?”


    林雨桐就把自己寫的稿子低過去,“認識字嗎?給我念一遍……”


    清輝伸出爪子,接過去念,有些字不認識,但並不妨礙他理解這個意思。


    自己四叔四嬸是當大官的,他們說應該取締這玩意,那大概真就該取締了。取締了就是不合法的,幹了不合法的事是要坐牢的。坐牢了就跟自家老子成一樣的人了。


    這麽一連串下來,發現為了不跟自家老子成一樣的人,好像這事是不能幹。


    “我知道了,我不跑了,我就回去老老實實的掙錢去。”他這麽保證。


    老二這才氣順了。


    第二天老三起來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回去,想在外麵賺錢,我就給你弄個鋪子……”


    “不用!”清輝倔的很,“我還是回去吧。”弄個鋪子還得是貸款借錢,完了這債是越累越高。他就記得他媽說的一句話:我這一輩子不求腰纏萬貫,隻要有一天能過上沒外債的日子,那就是福氣。


    而自家這老子,這輩子是注定過不了不背債的日子的。


    等幾個孩子在一塊的時候,清平就說清輝:“你到底倔啥呢?現在這做生意的,哪有幾個不背債的。那是一種經營模式,是一種資本運作的手段……”這不念書真不行。


    清寧就跟他說,“以後,這也是一種消費理念……”


    清輝卻固執的堅守他的底線,就是不欠人錢。


    說不聽,那就幹脆回家。


    清寧跟她二伯說:“叫我姐和清安多住幾天唄。快開學的時候再回去……”


    老二就說:“學校要補課。”


    清平跟清寧商量:“我提前高考行不行?”


    有好些高二的學生,老師都願意叫他們下場試試水,要是考的還行,就直接上大學了。要是考的不行,學校重新幫著做一份檔案,來年還是應屆生。


    想試試也行,“那你這一年,可得加把勁了。”


    英子也跟林雨桐絮叨:“……玉葉家的蕭蕭,今年中考了。考上秦市的一個什麽中專,好像是財會學校吧……完了你記得給玉葉打個電話……”好歹是考出去了嘛。


    清平就低聲跟清寧說:“那天人家辦喜宴的時候,我跟著去了。是財會學校,關鍵是錄取書上的名字不叫蕭蕭,叫蕭雲紅。我還問說怎麽改名字了。結果蕭蕭惱了,白眼翻我,說管你啥事……”


    清寧一愣,“這是啥意思啊?”名字越改越難聽的事,沒聽過啊,


    然後就明白了,“你懷疑冒名頂替啊。”


    清平兩手一攤:“那誰知道呢?”


    等把老二老三家一溜串的送走了,連徐強也跟著一塊,說是回去呆一星期就回來。


    客走主人安,清寧一邊幫她媽收拾屋子,一邊跟她媽絮叨:“我大舅怎麽這樣啊。要真是叫蕭蕭頂替了別人,那人家這叫蕭雲紅的孩子怎麽辦?”


    農村的女孩子,隻有考學考出來了,命運才能改變。


    初中畢業,上個中專,哪怕回縣上上班呢,但到底是命運不一樣了,選擇也多了。


    好些人家的女孩,初中畢業沒考上,誰送你上高中?畢竟考上大學的概率低,就不浪費這三年的時間了。在家裏幫著幹兩年活,然後家裏給說個對象嫁了就算了。


    一輩子就這樣了,麵朝黃土背朝天,生兒育女一天天的重複這樣的日子。


    人生可能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轉了個方向。


    林雨桐皺眉:“你姐看清楚了,那上麵是蕭雲紅?”


    清寧就說:“我姐是那信口開河的人嗎?要不是九成九的肯定,她都不會跟我說。”


    這種錄取上做手腳,能動的地方有限。這個蕭雲紅一定就是縣上的孩子,估計跟這蕭蕭是一個學校的。


    林家的孩子轉學都去開發區那邊了。


    學校的校長林雨桐也都認識。要真是做手腳,學校不會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看著自己的麵子放行的可能?白癡都知道,肯定有!


    而叫人生氣的是,要不是清平跟清寧嘀咕閑話,她這邊壓根就不知道。


    林雨桐直接給那校長就去了電話,話說的很明白:“……有沒有借著我的麵子行事的?如果有,那對不起,我不知道情,也不會覺得你這是賣我人情。相反,但凡叫我知道誰借著我的名義幹了不該幹的事,我第一個舉報……”


    那邊的校長趕緊道:“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是我們的錯……這麽著,剩下的事情我來辦,您的意思我知道了,一定不會出差錯……”


    於是找了林玉健,隱晦的道:“人家那蕭雲紅的家裏開始查了,這邊不好辦……您看是不是……”


    他覺得他把話說明白了,把人家的通知書還給人家。


    可這操作過了,想在換回來,比之前更麻煩。


    林玉健就說知道了,然後直接找到那蕭雲紅的家裏,拿了三萬塊錢,“別叫孩子知道,你們把錢收了吧。孩子學的好,上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學。學校我幫著聯係都行。”


    這家的父母也愣住了,學校不是說孩子的檔案啥的都丟了嗎?找不見連成績都沒有嗎?這怎麽如今來了這麽個人又這麽說呢。


    這家的大兒子醒過神來了,直接收了錢,“行!意思我們知道了。麻煩你給我妹聯係好學校,我們上高中。”


    把人送走了,這大兒子把錢給父母:“這錢就是我沒上學的錢,誰都不要動。咱就考個大學給他們瞧瞧,到那時候咱再說話。”


    不就是家裏窮嗎?不就是小老百姓嗎?


    連上學的資格都沒有了。


    結果過了幾天,林雨桐給玉葉打電話的時候,說起孩子上學的事,那邊還是很高興,也不像是取消了資格的樣子。


    掛了電話林雨桐就知道肯定是什麽地方又出岔子了。


    她連個給縣教育局,給市教育局都打了招呼。


    結果蕭雲紅確實被取消了這個財會學校的入學資格,卻連人帶檔案的,弄到了護校。


    根本就沒走縣市那條渠道。是從財會學校直接調取過去的。


    這就不是林雨桐能管的了了。


    林玉健這事辦的,說是掏錢了,但實際上還是用了自己的關係了。這事林雨桐不允許的。二就是那個無辜的孩子。後來林大嫂打電話過來,跟林雨桐抱怨,說為了玉葉家的老大,家裏前前後後搭進去□□萬。光是給被頂替的孩子,就三萬。


    知道這事之後,林雨桐就沒再幹預。


    因為自己的幹預,這孩子的前途有了另一種可能。所謂塞翁之馬,焉知非福。一飛中天也為可知。


    但今日有人種下了這樣的因,待到來日會有什麽樣的果,這就是現在所不知道的了。


    不過是誰種的因,誰接著那個果。跟自家無關就行。


    林雨桐就跟兩個孩子說:“這就是權利的可怕之處……”


    隔得那麽遠,也有人能自作聰明的自以為賣了麵子,辦一些本人壓根就不知道的事。


    等到將來真的有一天事發了,這個後果,不可預料。


    有時候往往是一件小事,就能成為扳倒大人物的支點。


    如此比起來,其實金家這些人還算是不錯。各種的給你作,但從來不會幹那種拖你下水的事。


    反倒是林家,有時候是真危險。


    林玉健這個人,林雨桐感覺特別複雜。當年他幫了自家,也確實都用的是灰色的途徑。而今依舊是這個人,這個辦法,轉眼就成了累贅。


    林雨桐覺得,倒是可以跟林大嫂常常聯絡一下,知道得知道這個人又幹了些啥。


    對於林玉健而言,安排好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的,他把這當做本分。而且覺得稍微用一下林雨桐的關係,又不是大事,應該沒關係。


    這種認識,其實才是最危險的。


    清遠都覺得不可思議:“這要是這麽簡單,那這冒名頂替的有很多人……”


    本來就是如此,當年金老二被人頂替參軍,如今頂替上學,一直就沒斷過。


    清遠的心裏就有了畏懼:原來權利這東西,稍微動一下,就能改變一個人甚至一群人的命運。


    他覺得他姐這種把家世瞞的嚴實的,實在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當然了,副作用也有。


    就比如現在,清寧被季川攔在小區裏,他說:“咱們談談。”


    談什麽呢?


    清寧指了指亭子就說:“我覺得不管做什麽事,都得認真,都得專業。你要做公司,我是你的合夥人。有什麽關於公司的事要跟我談的,咱們就該去正式的地方,你的辦公室,或者是約個合適的地方。你覺得呢。”


    等到了亭子坐下,季川才說:“我今天找你,是私事。”


    “我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清寧就說,“我不喜歡簡單關係複雜化……”


    “別誤會。”季川打斷清寧,“我說的不是那個。我是說,如果有一個出國的機會,你去不去?我父母可以幫我們聯係大學……”


    清寧眉頭皺的更緊:“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想出國的?再說了,你覺得我要是想出國,需要借助別人的關係嗎?這麽說吧,你了解我嗎?了解我的家庭嗎?你所謂的了解,是從什麽地方了解到的呢?誰給你的自信,覺得我該對這個所謂的出國動心呢?”


    她掏出手機,按到免提鍵上,然後撥打南姐的電話。


    很快電話就接起來了:“是清寧啊,找姐什麽事啊?”


    “姐,如果我想出國……”清寧看著季川,對著電話這麽說。


    那邊馬上就笑:“是出去念書還是出去旅遊,護照這些不用你操心。要是去念書的話,去哪裏啊?我打個電話去外交|部那邊,有人給你辦……”


    清寧就說:“不是,就是幫人谘詢一下,在國外的開銷……”


    然後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清寧就掛了電話。


    她說:“你看,不用我爸媽出麵,我隻要打個電話出去,這事就成了。對別人來說,一個出國的名額是萬金不換,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但對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不用這麽來誘惑我。


    季川蹭一下站起來,好似覺得這麽做有失風度,走出亭子了,這才停下腳步轉身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出國是個機會。你能在我需要的時候投資這麽大一筆錢,而我在有好東西的時候願意拿出來跟你分享。至於說誘惑你什麽,真沒有!如果真是那樣,你就看輕了我季川,也看輕了你在我心裏的地位。”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道歉。”清寧跟著起身,接著道,“你要是在國外念書,三年隻怕都不一定能回來。公司的事情怎麽辦?作為股東我想我有權利對此提出質疑。”


    不要說什麽網絡這麽發達,在國外聯係很方便之類的話。


    你這不是出差兩三個月,甚至半年,你這事一去三年也未必就回來。


    從投資的角度,我把錢給這麽一個當家的都不在的公司,靠譜嗎?


    季川覺得這姑娘冷清理智的叫人心裏發涼,說了那麽多,她的關注點卻再這裏。


    他揉了揉眉心,“那你的意見呢?”


    “我看好這個行業,但如果你如此行事,我不看好你。”她說的特別直接,“我更願意撤資,找下一個更專業的合作夥伴。或者,你如果有意轉讓公司的股份,我可以考慮入手。”


    公司是我自己的。


    我的地盤我做主。


    清寧就說:“公司如今毫無進展,除了房租和那幾台電腦,沒什麽別的資產。當然了,網吧這個還是咱們合作。之前說好的,你六我四,要是你出國,我管理,咱們的合同得另外簽。我六你四。隻公司這一塊,我覺得,要麽我撤,要麽你撤。其實我建議你撤,畢竟國內的變化你也看見了,日新月異一點都不誇張。而你離得遠,很多東西就不好說了。為了將來掰扯不清楚,咱們現在就得弄明白。這畢竟對你是有好處的。這邊沒進展,你去國外另外鋪一攤子,跟如今的狀況,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相反,手續齊全的一個公司,你還是可以賣一個不錯的價錢。當然了,要是你不願意撤資,我就會撤資。你留下的員工會麵臨沒飯吃的局麵。公司很可能會……破產……這不光是破產的事,真如此,就會打破你另外兩個合夥人的夢想。他們不光是你的合夥人,也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對於我來說,那也是我的熟人,我的學長,是有幾分香火情的。我是個講情麵的人,所以,我不願意親手打碎他們的夢想,而我想,你也不願意。所以,你撤資,專賣公司,從哪方麵來說,都是最有利的。”


    季川冷著的臉閃過一絲愕然,“我想……你有一句話是說對了……我對你真不算是了解……”怎麽會有人把話說的這麽無情之後,還要說一句‘我是個講情麵的人’!聽聽她說的,擺事實講道理,四六分還是□□分,銖錙必較啊!先是利誘,說怎麽合算。再是威逼,說要不然等著的就是破產。然後還愣是把她自己往好人堆裏放,你看我都是為你好,我這麽做,都是講了情麵的。


    一個姑娘家,理智的近乎於無情。


    他看著她,然後抬手搓了一把臉,才覺得清醒了幾分:“你說的這個事情……我會好好考慮……而且,我得謝謝你……你給想涉足商場的我,上了特別生動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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