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53)


    嚴格回去之後就打電話給他爸,說了他跟清寧的事。


    事情說到現在, 由父母出麵, 再請大媒上門,這才是規矩。


    嚴厲是真就喜歡清寧, 真是從小看到大的, 一說起這孩子,腦子裏還是那個大晚上端著一盤子炸雞腿上門的小姑娘。


    他是又高興又感慨,又道:“你找的這個嶽父啊,又何止是燈傘梯。隻要他願意, 他就是登雲梯, 能送你直上雲霄……”


    嚴格愣了一下:“兒子沒那麽大的誌向。”


    “出息!”嚴厲高興的表現就是嚴厲的罵兒子,“沒誌向,怎麽做好人家的女婿。沒誌向,人家憑什麽把寶貝閨女嫁給你?”


    “去去去!”史可把男人掀開,“邊去。跟兒子說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媽給你,你聽媽的準沒錯的。這女人會不會實心實意的跟著你,得看你對她有多好。你對她好, 哪怕是個窮光蛋, 哪怕是個一無所成的, 人家該好好跟你過日子還會過。但你要是對她不好,我跟你說兒子, 一般女人扭臉都走了, 何況是清寧。”


    嚴厲又不認同:“你這說的是啥?人家閨女那本事, 你兒子要是沒出息, 能跟人家相配嗎?出去不磕磣啊?”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軸呢?”史可氣道,“你怎麽就認定我兒子會沒出息呢?這是不是有本事,這都排在是不是對人家姑娘好之後……”


    這就嗆嗆起來了。


    但從各自都洪亮的嗓音看,兩人不光是高興,還亢奮。


    嚴格笑著掛了電話,想來明兒,他們就能進京城了。


    嚴家不光是嚴厲史可來了,嚴格的爺爺嚴肅也來了。請來的媒人是江漢,同時還有一位,是四爺當年的老師。


    這種情況,談聘禮給錢就很庸俗了。


    而且如今他們的身份,不適合給兒女的婚事特別的鋪張。


    嚴家也比較會辦事,給的東西是一對的老銀戒指,款式很老,但卻是史可父母傳給她的。史家的兩位老人也特別長壽,都九十多歲的高齡了,依舊健在。夫妻倆攜手走過了七十個念頭了。這個物件是一輩一輩傳下來的,而且寓意特別好,圖個吉利。


    倆孩子當時就把手上的情侶戒指摘下來,換上這一對老戒指。


    四爺和林雨桐也沒在外麵訂飯,就在自家吃。林雨桐親自下廚,比在外麵吃更有誠意。


    反正就是新事新辦,平時各自都忙,嚴家的意思,是把婚禮放在年底。


    四爺就說:“臘月二十三,是個好日子。”


    嚴格趕緊道:“我在同立也待了那麽些年了,知道老家的規矩。那臘月二十六,在老家補辦一場。”


    這次意思沒推辭。


    就這麽辦!


    所以結婚得來回的辦兩次酒宴。


    事情定下來了,剩下的就是收拾婚房。


    不管是嚴格自己的房子,還是清寧這邊的房子,都是不缺的。兩人根據自己上班的遠近,自己規劃去,四爺和林雨桐都沒怎麽管。


    清遠給他姐在城郊的別墅區準備了一套小四合院,算是結婚的禮物。


    而得空了,四爺和林雨桐就給老二和老三打了電話,說了清寧的婚事。


    老家那邊的親戚朋友要提前通知的,這些都得英子和老二幫著處理。


    英子就跟桐桐商量:“……這給親戚報喜去,拿啥去?”


    報喜去親戚家得帶東西的,不拘是兩塊喜糖還是一塊點心。


    英子就說:“咱村大部分都是倆塊點心一把水果糖,清平那時候,同村的我都是送了半斤的糖,親戚那邊是一包點心一斤糖。”


    林雨桐就說:“跟清平一樣就行了。”


    等掛了電話了,英子就問老二:“清平結婚的時候,老四和桐給的可不少,咱就是把家業賣了也還不回去,但咋的至少也得給的像樣子點吧。”


    說的就是啊!


    老二就說:“黃河灘濕地那附近村裏,開始賣地皮了。要不在那邊買幾塊地皮,在家修院子。出門就是濕地,門口就能挖池塘,城裏人不是都講究看那個嘛。給清寧在那邊蓋個院子……”


    這倒是真能行。


    反正不管怎麽樣,要老實修的看的過眼才行。


    老三就跟姚思雲商量,“要不給送一輛車?”


    人家又不缺車!


    姚思雲專門去了一趟京城,把早些年她收集的一個紫檀的梳妝匣子叫專門的老藝人給拾掇了拾掇,倒也不是翻新,就是處理的整齊幹淨些,拿出來為了好看的。


    結婚再想簡單,其實過程都有點麻煩。


    比如婚紗婚紗照這些,都能囉嗦死個人。


    嚴格咱們找了喬南,叫幫忙找國外定做婚紗的店。又高價錢把人家請來,叫量體裁衣。人家設計師說,這件婚紗得三個月。時間是夠久的,當然了,價錢也是非常美麗的。


    清寧那邊的工作是不會因為結婚而終止多長時間的,家裏那些買小件的事,她覺得寫個清單給家裏的保姆就行。清平是不放心,每天出去溜達,今兒置辦一件,明兒置辦一件,給清平的婚房裏置辦東西。


    今兒是加濕器,明兒就是衣服架子。比較有經驗嘛。


    清寧就說:“住進去了,發現少什麽了再慢慢添置就是了。”她實在是沒時間操心這個。


    清平就說她:“要照這麽的,你要添的可就多了。我結婚前也覺得不會很麻煩,比你準備的精細多了,可是真到了用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家裏還是有一半沒買一樣。你別管,我這回一定給你湊齊了。”


    可一個大肚子孕婦,裹的跟隻熊似的,誰放心你出門了?


    英子在十二月份的時候,來了京城。


    清平已經八個月了,肚子挺著,她自己走路都看不見自己的腳麵。下個台階,肚子擋著,也根本看不見台階。嚇的徐強每天出門都跟家裏的月嫂叮囑,千萬把人給看住了。


    英子也是早早的把家裏的店都關了,暫時先不營業。準備陪著閨女待產。


    她一來,清平就真出不了門了。但清寧那邊需要的東西又都成了英子幫著置辦了。


    英子就偷著問清平:“清寧的婆婆,一點都不管?”


    那邊兩口子都在蒙省呢,近幾年回來的可能性都不大,“而且,嚴格的爺爺上了年紀了。家裏根本就離不了人。”


    英子咂嘴:“這將來有了孩子可咋辦?婆婆不能帶,你姨又有工作,他們兩口子又忙……”說著,看清平,“你這邊呢?孩子誰給你帶?”


    這還真是個問題。


    清平摸鼻子:“那什麽……先叫月嫂帶著唄。”


    死丫頭你也能放心!你要是出個門,孩子扔給月嫂,你能安心嗎?這會子要遺憾,“要是你婆婆在,你就輕鬆多了。”


    心裏卻尋思著,不行就把門麵全都租出去算了,飯館也關了得了!


    打電話的時候就跟老二商量:“……她這邊連個婆婆都沒有,啥也不會,你說咋辦?”


    年輕人總是想的簡單,我肯定能養,肯定能喂,那還不簡單!


    哼!


    簡單不簡單的,生下來就知道了。


    遠不是那麽簡單的。


    老二一尋思,也行吧。錢多少是個夠呢?


    鋪子租出去一年也還有十來萬呢,再加上農忙的時候他就回來種地了。一年好歹還有點收成。錢還有孩子要緊?


    “那我就直接找個接手的……”早一天租出去,還早收一個月的租金。


    英子就說:“你問問吳雙要不要,估計他是要的。那娃兒可會做生意,租金一把拿不出來一年的,一月一給,一個季度一給都行。”


    清平知道的時候,鋪子已經租出去了。租給的還是熟人,想反悔都不好意思。


    她就急道:“我自己真行的。小奶娃娃,餓了給吃的,喝了給喝的,尿了給換了,多大點事?”


    英子哼笑,看把你能的!


    清平的預產期在零四年二月初五。那一天剛好是元宵節。


    英子就說:“今年回老家嗎?清寧在老家辦婚禮的時候我得回去一趟的。”


    “我肯定得回去。”她摸著肚子,“離預產期差了二十天呢。”


    英子也就沒勸著,她四叔小姨對她,那是絕對十成十的,你說清寧的婚事,能馬虎嗎?


    婚期說到就到。


    臘月二十三,農曆的小年,陽曆的元月十四。


    婚禮放在江漢名下的酒店舉行。不收禮,甚至不辦酒席,隻能算是茶話會。不是說林雨桐和四爺這麽辦,其實大部分跟他們情況差不多的,也是這麽辦的。


    簡單的茶話會,形式簡單。但因著來的人分量都不輕,所以簡單的後麵得加上兩個字——隆重!


    當然了,真正懂茶的就能看出裏麵的門道來,比如這喝的那點茶可能比一桌好酒席的拋費還大。還有那糕點,說是精雕細琢也不為過。這樣的師傅,你再外麵找找,看能找到幾個?


    但有些人不知道啊,比如哪怕會回去辦婚事,但正日子還是得來的金家人和林家人。李仙兒就很馬小婷念叨,“當官當到這份上,連兒女的婚事都辦不體麵的,還當個什麽勁。”


    馬小婷點頭:“也就是在老家能威風威風。”


    這些沒見識的話,有一兩個聽見的人也隻回頭看看兩個沒見識的,連理都懶的搭理。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一張請柬而不可得嗎?你知道今兒來了多少位大佬嗎?你知道一二號首長叫秘書給送了親筆題的字來嗎?


    在這地方,能結交上……哪怕一兩位,這都是下麵的人求而不得的。


    沒看見嚴厲臉上那笑了嗎?


    他自己可沒這麽大的麵子,把婚事辦到這種規格上。


    因著來的人身份比較特殊,所以婚禮的一些環節就要有些改變的。比如說新娘子挎著父親的胳膊入場等等,那是沒有的。


    小兩口一起出現,給倆來賓見禮。聽證婚人證婚等等。


    相比起那些流程,四爺更看重這個機會,帶著女兒女婿見一些他們沒機會見的人,認識一些對他們往後的發展有幫助的人。


    婚禮的流程變了,可這每一個細節,又何嚐不是四爺精心安排的。


    清寧一路上拽著他爸的袖子不撒手,不時的嘴癟一癟,看見的人都笑。還有不少人打趣:“咱們的女科學家舍得爸爸了,陪嫁裏沒算你爸?”


    陪嫁裏當然沒爸爸,不過到底有什麽,知道的沒幾個人。


    明麵上的東西,就是以前在為了她上學方便,在青華園那棟曾經住過的複式房子。而老三除了給了姚思雲的那個檀木的匣子,又把在通州置辦的一個鋪麵填給清寧了。老二又在離國家景區不遠的地方給建了獨棟的小別墅。


    這還不算是暗地裏給的。嚴家知道的就已經這麽多了。


    嚴家大伯母就嘟囔:“這找個好丈人,能少奮鬥半輩子。”嚴格這又何止是半輩子,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嘛。


    高潔微微苦笑了一下,就放下了。過耳不過心的,人跟人是沒法比的,這一點她早就明白了。嚴冬偷偷的拉她的手搖了搖,兩人相視一笑,氣的當婆婆的又翻白眼去了。


    婚禮沒有酒鬧,甚至連大聲喧嘩的都沒有。一切都井然有序,清平嘀咕說,跟開了一場座談會似的。


    一場熱鬧完了,新人回去洞房了。嚴家人笑的合不攏嘴,四爺和林雨桐跟人家就是兩種表情,哪怕是帶著笑,笑裏也含著酸的。


    回去躺在林雨桐就不想動了,從裏到外的累。


    可是想歇著卻是不行的,得安排回去的行程,還得趕緊趕回老家的。


    嚴格也是這麽跟清寧說的,說:“咱早點睡,明兒還得趕路,回去還得折騰幾天,更累!”


    急著洞房的人說出這話是沒有多少可信度的。


    初哥啥也不懂,都是橫衝直撞的,還是清寧跟百科全書似的,背著條款,兩人才算是摸索成了。


    這種事,食髓知味,難免貪歡,睡的時候都淩晨兩點了。


    清寧累的不行,閉著眼睛還真就睡著了。可睡著了,這夢裏卻亂七八糟的,找不見爸爸了,找不見媽媽了,不知道他們去哪了?她到處的找,大聲的喊,就是找不見。


    自己這是被拋棄了嗎?


    眼淚嘩嘩的流,哭的哽咽不成調。


    嚴格給吵醒了,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這是今兒把她弄疼了,弄傷了,還是怎麽著啊?或者是哪裏不舒服?


    他就搖她:“清寧……清寧……哪疼啊?”他的手往她身下摸,“這裏還疼?”


    清寧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看見的是嚴格,左右看看,是個比較陌生的環境。知道是新房,是以後要住的地方,可這心裏到底是踏實不起來。


    她說:“我想回家。我想我爸我媽了……”


    嚴格:“……”誰告訴他洞房花燭夜,老婆要回娘家他該怎麽辦?


    撓撓頭,他就說:“那起吧,穿衣服。咱們現在就過去!”


    結果淩晨不到五點,外麵還黑咕隆咚的,嚴格帶著清寧又回來了。


    “咋起的這麽早?”林雨桐還迷糊著呢,“這回門是不是有點太早?”她看看外麵的天:“飛機是下午的吧。”


    嚴格尷尬的笑:“淩晨三點都起來了,說是做夢了,不回來心裏不安穩。”


    清寧憋著嘴過來抱她媽:“我可想你了……”


    然後往臥室跑,“也想我爸了。”


    那你爸聽了這話一準高興。


    可不是,今兒四爺見了這毛腳女婿,表情都要和緩上兩分。


    回來見了爸媽,到了熟悉的家。然後又打瞌睡,拉著嚴格:“咱上去睡覺去。”


    回她自己的房間,兩人一覺睡起來都晌午十一點了。


    客廳裏一大家子都在呢。


    英子就說清寧:“這不是胡鬧嗎?你叫你公公婆婆怎麽看?誰家嫁出去的姑娘半夜往回跑的?”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清寧這麽一個看上去冷靜自持的人幹出來的事。


    清寧嘿嘿笑,嚴格趕緊道:“我給我爸我媽發短信了……”定時發送的。定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吃飯幹啥的都不會等他們。


    在家裏吃了午飯,就往機場趕。


    家裏也就是老五和馬小婷沒坐過飛機,老五一上飛機就暈,但是馬小婷精神啊,不停的說:“這回跟著清寧倒是開了一回洋葷,還坐上飛機了。”


    回去就說剛放寒假的清雪:“你看,考上好大學,這將來搞對象都能找個好的。你看你二姐如今找的對象,長的不光體麵,家境多好的。房子車子啥啥都不缺,這麽多客人來回的機票,我還當是你四伯家給出的錢,誰知道都是人家嚴家。光是你二姐身上的婚紗,在秦市都能買兩棟房子……我跟你爸趕不上四伯你四伯娘一半,我也不要求你非趕上你二姐,你就趕上你大姐就行了。這會去才知道,你大姐那整天在家裏當太太的,屁事不幹,還得保姆伺候她。你是沒你大姐長的好看,還是比她笨了?我跟你說,以後這對象,就照著你大姐夫的樣子找,就行了!”


    清雪低頭,淡淡的‘嗯’了一聲。翻翻書包,才又道:“我還有本資料落在教室了,我回去找找。”


    馬小婷沒多管,隻叮囑:“少在外頭玩。”


    結果下了樓出了這個城中村,卻從另一邊又進來了。去了另一條巷子的一家,然後上了頂層,一上來,就聞見燉肉的味道。


    她看看蹲在小爐子邊上攪動著勺子的人,咽了咽口水問:“還沒好嗎?”


    黃鬆扭臉,扶了扶眼鏡:“快好了!你進去吧,外麵冷。”


    清雪一言不發的就進去了。


    屋子隻有十平米大小,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凳子,再沒有其他的了。


    她坐在床沿上,等著燉肉出鍋了,黃鬆端進來,兩人才一人一個饅頭吃的香甜。


    黃鬆看她吃的香,就問她:“最近怎麽樣?我說的法子行嗎?”


    “嗯!安定都換成維生素片了。”她說,“在學校累了就睡,身體沒問題了,就是成績還不行。”


    “身體好比什麽都行。”黃鬆把肉挑給她,自己吃裏麵燉著的土豆,“以後不會的還來找我就好,上次給我找的活多虧你了。一個月掙的也還行。”


    清雪一邊吃一邊問黃鬆:“就為了上次給你找工作,你才給我改善夥食的?”


    黃鬆被這話嗆了一下:“那還能為啥子?”


    “你要是有別的想頭……大概不容易……我媽不答應……我媽想叫我找個家裏有錢的……”言下之意,你自己之前都快吃不上飯了,看你家的條件,跟有錢沒關係。


    所以說,咱倆沒戲。


    黃鬆低著頭沒言語,好長時間才說了一句:“你想多了,趕緊吃吧。”


    清雪埋頭吃完,抬腿就走了。回去隻說書沒找見,應該是同桌裝錯了就行了。


    可黃鬆站在民房的樓頂看她離開,嘴角就抿的緊緊的。


    他想起包子鋪李大娘的話:“……小黃啊,現在的姑娘都現實的很。你說這條件不好,有幾個姑娘願意跟你。要談對象,就得在學校裏談。小姑娘們啥都不懂,不像是走向社會了,這麽現實……”


    老李家的兒子就是市師範學院曆史專業畢業的,現在的大專畢業生,師範專業的,特別不好找工作。要麽找個民辦的學校先湊活著,要麽就是去大城市找找其他工作。那時候上學的時候,談了女朋友,同班同學。那姑娘家是山裏的,家裏的窮的很。不過兒子喜歡,那姑娘到家裏來也特別會來事,見了人親熱的很,在包子鋪裏幫忙啥活也都幹。大人呢,見倆娃都住到一起了,後麵那兩年了,都是他們給人家姑娘出的學費生活費。那姑娘每到放假就過來,叫爸叫媽叫的可親熱了。可等畢業了,馬上就翻臉了。他們那邊的縣城是山區的,去的大學生不多,所以願意回去的,都是有編製的。她回去了,立馬就給安排了工作。他們這邊都說,要是那邊有編製也就兒子過去算了。隻要倆孩子好就行。結果人家那姑娘翻臉不認人,把他們家兒子一頓臭罵,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是根本就沒答應過他,也沒當過他女朋友,他就是死皮賴臉的耍流氓。加上那姑娘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把他家兒子給打出來了。後來才知道,那姑娘回去就跟那邊校長家二婚的兒子訂了婚。人家不僅給解決了工作問題,縣城裏的房子、市裏的房子,都是現成的。另外還給十萬的禮金。


    那姑娘對李家熟悉,知道李家是拿不出來那麽一筆錢的。縣城有個小房子,還是早些年的安置房,二居室而已。


    就他們家這條件,再想找個合適的結婚對象,那都是挺難的。


    而像是黃鬆這樣的,家裏有哥哥姐姐,年齡相差都是一歲。前麵兩個也都在讀大學,而這三個孩子還都是早年守寡的媽一手帶大的。


    農村供養個大學生本就不容易。可黃鬆家是一個寡婦媽供養著三個大學生。


    三個人都拿學費是不可能的,黃鬆是第一年,給他帶學費了。另外兩個都是從國家貸款念的。生活費都是自己想辦法去。家裏真是負擔不起了。


    李大媽說了:“如今這些姑娘結婚,別的還都罷了。這房子得要的。你說你家那情況,估計家裏還欠著外債了。你哥結婚得要房子,你結婚得要房子。你媽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換不來……這娶個媳婦能要半條命。誰家都這樣。所以啊小子,在大學就談一個老實姑娘,早早定下來……這可就省了大錢了。剩下的就是掙下的。”


    很現實的問題,這一切都無關愛情。


    他是拿著貧困補助的,家裏的女生同情他的有,但是說對他有其他想法的,真沒有。


    而他唯一接觸過的姑娘,比較熟悉的,也就是清雪了。


    曾經是她的家教,現在……他們是朋友!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姑娘也很現實,比其他的人大概都現實。比如,她來吃肉從來不嘴軟,但是心裏卻清明的很。


    正尋思著要不要放棄這個目標,那個老板娘施舍給他的舊手機響了起來,“……小黃啊……你著急回家嗎?要是不著急,就去幫幾天廚吧。寧遠酒店,你知道的吧。那邊後天有個婚禮,從明兒酒店就開始得忙了。那邊缺人手,我堂弟在裏麵管後廚,我可是特意說給你留個位置呢。一天兩百,明天是預備,後天是正日子,大後天還得需要人手清洗打掃……好事我都是想著你的……”


    黃鬆千恩萬謝,“……嬸子,你的好我記著呢。我今年不回家,啥活我都幹……”


    第二天他去的特別早,不到七點都到了地方,找經理,找到後廚。這就幹上活了。


    出來卸菜的時候看見好些個人都在鋪紅地毯,擺放鮮花,然後花籃上還有字:恭賀嚴格先生金清寧女士新婚快樂!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眉:金清寧,這個名字跟清雪的名字可真像。


    到了後麵,他就跟人打聽:“這是誰家結婚了,這麽大的排場。”


    有那知道小道消息的就說了:“……如今知道的不多了,那幾年誰不知道林主任金縣長,這兩位高升到京城去了,說是部級大官呢。”


    那邊又說:“我聽我兒子說,這嚴格跟他還是一個班的過,也不是一般的門第,就是當過咱們這邊縣長的那家的兒子……”


    然後這個一嘴,那個一句的,都說起了縣裏的舊事。


    聽的多了,黃鬆終於反應過來了,知道這說的是誰了。


    他在學校勤工儉學,幫著打掃學校的展覽室。學校發展的每一個足跡,都是會放在展覽室裏麵的。


    最初是荒地,是誰的努力才把分校設立在這裏。是誰設計了如今的校區,那照片都是貼在鏡框裏的。


    為什麽記得住那個人,因為那是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還是他們的校友。


    開學典禮的時候,校長就拿這位部長舉例了,他說,那是他的師妹。


    校長如今都是院士了。他還是三料的博士生。他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有本事的人。但私底下也聽過有些人議論,說校長之所以是校長,那是跟他有個有本事的師妹有直接關係的。


    她不姓金,但聽這些人的意思,她的丈夫姓金。那她本人,該是清雪的什麽人呢?


    不由的,他的心火熱了起來。


    一個人想走的高走的遠,這取決於他身邊有多少雙可以借力的手。


    晚上忙到八點多,回去的時候,一人發了一個果盤。是批發來的水果中有壞的,廚房把壞的削掉,剩下的切了裝盤,當福利發給大家。好的果子,明兒是要給客人吃的。他用塑料袋裝了他自己的那份,到了村子就先到清雪住的那家樓下。她昨兒好像說過,她媽今兒回去了,她堂姐要結婚……想到那相似的名字,他還是轉了進去,上樓然後敲門。


    清雪開著電褥子正睡著呢,披著衣服起來開了門,一看是他,就愣了一下:“有事?”


    黃鬆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酒店裏的果盤……給你帶了一個……吃了再睡……”塞過去,就直接往樓下走。走到樓梯口了,又倒回來,“把門關好。弄個塑料瓶子放在門窗的後麵……”誰推門推窗,都會響的。


    城中村這地方,亂的很!


    清雪愣愣的看著他離開,進被窩吃裏麵的香蕉片、蜜桔瓣、還有火龍果吧……這些都挺貴的。小蜜橘一斤十幾塊錢,爸媽從來沒舍得買過。也就是過年能再二伯三伯家吃到。


    味道不如在那兩家吃的好,但不經常吃這些的情況下,還是覺得挺好吃的。


    他……啥好東西都舍得給她!


    第二天,金家酬客。


    結婚的程序跟清平還不一樣,這是舉辦過婚禮的,如今就是親戚好友在一塊吃頓飯。也叫人認識認識金老四家的姑爺。


    想的是很簡單的。


    但是吧,在老家祭祖的時候,還是被‘擋’了。紅繩子一條接一條綁著,車根本就過不去。徐強這會子是老女婿了,跟清輝清遠這些陪著嚴格,嚴冬也跟著來了,招呼親戚嗎?他倒是有當哥的樣子,不要嚴格管,那些糖啊、煙啊,準備的不夠就從街上的小賣部裏直接買。也不論價錢,有什麽就買什麽。到最後都成了毛巾、洗潔精一類的東西。也算是實用。


    大客車一輛一輛的往酒店拉客人,酒店是最忙的。茶水飲料水果點心,都開始往上送了。


    黃鬆借著上廁所的工夫出來一趟,遠遠的看見清雪穿著一件新的薑黃色的羽絨服,跟一個穿著銀紅色羽絨服的姑娘說話。那姑娘比清雪要瘦高一些,家境看起來也很好,穿戴的衣服明顯跟清雪身上的不是一個檔次的。說話的聲音清脆的很:“……今兒的人多的很,咱靠著邊坐,等吃飽了就溜……哎呦!也沒辦法溜的。今兒得陪大姐,大姐的肚子……太可怕了,你見了沒?”


    清雪臉一紅,有些不自在,她上次把大姐嚇的動了胎氣了。如今便有些不好見麵。


    清涓卻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大姐今晚的飛機,我也想跟著去京城住一段時間,可惜我媽不讓。”


    清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道:“你們的學校怎麽樣?出來好找工作嗎?”


    清涓無所謂的樣子:“能找就找,找不到自己開一家洗牙店。實在不行,做醫療器械也挺好的。我哥現在談的那女朋友,就是開藥店的……她說這兩年保健品的市場特別好……”


    這些清雪又都不懂。也從來沒關注過這事。


    她的表情隨之黯然:“你就好了,我不一樣……要是考不上,還不定將來怎麽樣呢?”


    “怎麽考不上?”清涓就說她:“再不行還有大專呢……其實現在三本的錄取分數線真不高,你要是報考了,隻要是在不是那一兩百分的成績,都能上。我們學校附近有一個什麽……女子大學的……今年才開始招生的,聽說三百一二都收的……”


    但那能一樣嗎?


    黃鬆聽到這裏,就沒聽了。急急地往後廚去。


    一邊是心裏高興,他猜的沒錯,金清雪家確實是很有背景。一邊又有些糾結,她此刻真不知道,是盼著清雪考上大學好,還是不盼著她考上好。


    她考上了,自己跟她就真沒一點機會了。


    可要是考不上,以她媽媽的性子,隻怕覺得能找個大學生女婿,是個很有麵子的事。


    所以,她是考上好呢?還是考不上好呢?


    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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