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們是奉命行事。”


    眼見自己就要被槍決,老葫蘆突然大聲喊道。


    那憲兵隊的軍官魏正才,聽聞此言,微微的擺了擺手,示意槍決暫停。


    魏正才覺得事有蹊蹺。這幾個地方軍哪裏借來的膽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倒賣軍用物資?


    他們不是傻了,就是想錢想瘋了。


    但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是奉命行事。


    “你們奉誰的命?賣這些軍糧要做什麽?”


    魏正才質問道。


    老葫蘆連忙解釋道:“我們是奉我侄子,......不,不,是我們團作的命令,到南岸用糧食換一些煤氣罐的。長官,我們換的不是錢,是能打鬼子的煤氣罐。”


    “煤氣罐?”


    魏正才差異,因為他還第一次聽說,用煤氣罐能打鬼子的。


    “你們團作在哪裏?叫什麽名字?哪個師的?”


    魏正才追問,老葫蘆則連忙向四行倉庫的方向指去,道:“我們團作就在倉庫,我們是湖北保安團的,還有,您看看,這是我們的特別通行證,八十八師的。”


    “特別通行證?”


    魏正才看了一眼特別通行證的確是真的。而此時,他身旁的一名憲兵也附耳道:“魏副官,剛剛經過四行倉庫的時候,我們的確看到一群地方軍,還有一些川軍,桂軍,湘軍在修建防禦工事。”


    “哦!”


    魏正才點了一下頭,旋即問道:“你們長官要在四行倉庫做什麽?”


    老葫蘆眼珠一轉,肯定不能說,他們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把倉庫內的東西據為己有。


    “掩護大部隊撤退!”


    老葫蘆突然提高了八度音,視死如歸的高聲回答道。


    魏正才蹙眉,沒想到區區地方軍竟然有如此的覺悟。


    他正式的敬禮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你們了。”


    “報告長官,沒關係!”


    老葫蘆再度大聲的回道,但是心裏卻樂開了花,因為終於不用被槍斃了。而且魏正才竟然帶著憲兵親自幫著老葫蘆等人用白麵換煤氣罐。


    而南岸的百姓聽說部隊不是把軍備物資賣了換錢,而是為了換煤氣罐打鬼子,立刻回家搬煤氣罐。


    有的家裏還在炒菜,關火煤氣罐搬走。


    媳婦破口大罵,男人卻回了一句:都是為了打鬼子,人家命都豁出去了,咱還差這一個煤氣罐?


    媳婦瞬間沉默了,甚至眼淚就在眼窩裏打轉。因為就在三天前,她剛剛收到消息,自己的父親還有母親,弟弟,死於了日軍的轟炸中。


    她身為一個女子無力報仇,而她能做的,就是支持抗戰。


    她想了想,從抽屜裏拿出了家裏僅有的兩塊大洋衝了出去,把大洋強行的塞在了老葫蘆的手裏。


    老葫蘆看著手裏的兩塊大洋,不知為何,他竟然笑不出來。


    物資源源不斷的送來,煤氣罐,蔬菜,糧食,大洋,金銀首飾等等。但是老葫蘆拉來的白麵,卻沒有一個人去拿。


    老葫蘆傻愣愣的看著麵前一個一個來去匆匆的身影,內心的慚愧竟令他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的喉頭如同被什麽東西給噎住了一樣。


    一旁的魏正才也感慨道:“身為軍人,我們愧對他們啊!下一戰,我們一定要蕩平日寇,以報國恥家恨!”


    良久,老葫蘆將各種物資裝了十幾大車。


    這車也是南岸百姓們送的。


    這一路上,老葫蘆都沒怎麽說話。雖然這車上裝著的都是他最喜歡的大洋,金銀首飾。


    “老哥,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一旁的一個中年人心裏也不是滋味的問道。


    老葫蘆,正心煩,吼道:“有什麽不厚道的?他們自己送的,又不是我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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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問話的人,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麽。


    “站住,你們是做什麽的?”


    正在這時,垃圾橋南岸出口的英國兵攔住了去路。


    老葫蘆連忙賠笑道:“長官,長官,這是我們的通行證。”


    說話間老葫蘆已經將特別通行證遞到了對方的手裏。


    對方連看都沒看,就如同垃圾一樣的丟在地上,傲慢的道:“你的這種垃圾,在我們這裏沒有用。你們可以過去,但是南岸的任何物資,不允許帶回北岸,你們的明白?”


    那傲慢的英國大兵,用拳頭狠狠的戳了一下老葫蘆的胸口。


    老葫蘆未曾防備,被推了一個倒仰,差點摔倒在地上。


    英國大兵哈哈大笑:“東亞病夫,哈哈哈!”


    其他人很憤怒,攥著拳頭都想暴揍那英國大兵一頓。


    但是老葫蘆卻知道,這麽做是不可取的。中央軍都怕這些英國人,又何況是他們了。


    他衝著小湖北使了一個眼色,小湖北找了一個機會回了北岸。而老葫蘆與其他人,則阻止英國大兵沒收他們車上的物資。


    途徑有八十七師的士兵,但見幾個地方軍被英國大兵欺負,十分的不忿。


    但是他們剛要上前,便遭到軍官的嗬斥:“你們都不要腦袋了?”


    軍官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們,外國人是得罪不起的。哪怕他們從租界撤離,也要有英國人的首肯才行。倘若此時,他們得罪了英國人,跟自己找死又有什麽區別?


    “你們這群未曾開化的野猴子,懂不懂什麽叫做規矩?我們放你們從租界撤離已經非常仁慈了。倘若你們再執迷不悟,我就代你們的委員長教訓教訓你們!”


    英國大兵拿著槍推搡老葫蘆等人,逐漸的將他們與物資分開,顯然這些英國人是打算將一車的抗戰物資據為己有。


    南岸的百姓見了紛紛過來阻止。但是英國大兵依舊傲慢的道:“你們這群不知道感恩的中國猴子,倘若沒有我們,日本人早就打過來了,你們還能在這裏安居樂業?倘若你們不服從我大英帝國的統治,我就把你們通通趕到北岸去!”


    原本暴躁的百姓,突然失去了聲音。雖然他們多麽想說,我們去北岸,再也不在你這個鬼地方呆了!


    但是北岸卻有日本人,他們嗜殺成性,無惡不作,就如同魔鬼一樣。


    恐懼,令這些人,低下了高貴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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