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跡部的幫助,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醫院。林沐第一時間抱著丟丟下車,瞥見緊跟在她身後的跡部景吾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返回去,深吸一口氣說:“跡部,我先帶丟丟去看醫生,我想你幫我去外麵買一個奶瓶和一袋奶粉,丟丟剛剛吐了,我怕他等一會兒會餓。”


    掛號的時候,總會或多或少地說到丟丟的名字,丟丟現在掛著淺川的姓,那個戶口是她威脅加忽悠淺川健二幫她弄的,在她的假背景中,丟丟可以不是她的孩子,但丟丟必須有一個身份,否則以後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一旦被跡部發現丟丟的姓是淺川,他估計就能順藤摸瓜把整件事查出來。


    可是現在,還不到讓他知道真相的時候。


    雖然跡部說他在追她,可是她總是沒有實在感,跡部是真的喜歡她嗎?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比起一見鍾情,她更相信細水流長。她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跡部現在知道那天酒店裏的女人是她,而且還瞞著他生了個孩子,他絕對是無法原諒她的,這樣,他也無法全心全意地去疼愛丟丟吧?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接受一個因為那種原因出生的孩子?一想到那個後果,她就難受。


    她決定豪賭一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給丟丟完整的愛,如果因此弄巧成拙,讓他多了個對他有成見的爸爸,她以後怎麽跟丟丟解釋?


    所以,在跡部知道之前,她必須累積更多的賭注,更多更多的,多到足以抵消那件事對跡部的影響,讓她贏得這場賭局。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既然她已經決定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想到這裏,林沐還是忍不住暗歎一口氣,明明那個孽不是她造下的,她卻必須為此承擔起後果,真是讓人鬱悶的認知。


    不過,如果補償是她懷中的小小身子,她隻能說,甘之如飴。


    跡部皺了皺眉,說:“你自己一個人進去沒問題嗎,啊嗯?”說著,他突然感覺到一道視線直直地看著他,他不自覺地回看過去,竟然是一雙沒精打采的黑眸,窩在林沐懷裏的孩子正聳拉著腦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一臉好奇,發現他也在看他後,竟然嘟著嘴皺了皺眉,把頭一轉朝向林沐的方向,小手拍了拍林沐的脖子,“呀呀”地叫了兩聲。


    因為在生病,他的聲音綿軟無力的,卻氣勢十足,一副霸道的樣子,林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過去了,看著他一臉心疼,“丟丟,很不舒服吧?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


    跡部景吾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那個小不點似乎……對他有敵意?而且他那態度,怎麽說呢,他應該不爽的,卻莫名其妙的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真是莫名其妙!


    林沐沒有發現這兩人間的暗潮湧動,隻是奇怪丟丟今天怎麽好像特別粘她,也許是生病的原因吧,這樣一想,她更心疼了,簡單地交代了跡部兩句後,就抱著丟丟轉身匆匆朝醫院跑去。


    跡部本來想上車的動作卻被一個悄悄地從林沐肩膀處探出來的小腦袋打斷了,隻見那個孩子滴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在日光燈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到他酡紅的雙頰,和低迷的精神狀態,圓圓的腦袋上隻有零星的幾根小卷毛,此時卻也似乎垂頭喪氣地倒下了,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生病,會很難受吧?他感覺自己一隻手都能托起那個小家夥。


    跡部發現自己的心情莫名地有點煩躁,讓他不自覺地扯了扯衣領。


    都快入秋了,應該不會是悶熱導致的吧?


    正胡思亂想著,卻見那個孩子突然朝他嘟了嘟嘴,“噗”地吐了個泡泡,竟然一副驅趕敵人的樣子……


    跡部沉默了,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他沒有感覺錯,那個小家夥真的對他有敵意!那個女人不識貨就算了,竟然連個孩子都那麽沒眼光,真是太不華麗了!


    他有點惱氣地坐進了車裏,大力地摔上門,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還是鬼使神差地又看了那個孩子一樣。


    而剛剛還在對他吐泡泡的小腦袋,已經縮回去了。


    >>>>>>


    跡部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丟丟已經結束了看診,正可憐兮兮地躺在病床的一角打吊針,白嫩嫩的腳丫子上粘滿了白色紗布,周圍紅通通一片,還依稀可以見到一些青紫,那明顯的色調對比,看著就讓人心疼。林沐正坐在孩子身邊,手裏拿著一條熱毛巾,輕輕地給他擦小身子,那低垂的眉眼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跡部依照林沐電話裏的指示找到他們時,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畫麵,他在外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走進去,叫了林沐一聲。


    剛剛那一個畫麵,他竟然不忍心出聲破壞,這一點也許連忍足都不知道,原來母愛泛濫的女人,會溫柔得讓看到的人連心都跟著軟下來。


    聽到跡部的聲音,林沐抬頭朝他笑笑,眉眼間還殘留著來不及收回去的溫柔,讓跡部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回來了?”


    “啊嗯。”跡部走過去,把手裏的一袋東西放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看了看從他進來開始眼睛就一直圍著他轉的小家夥,問:“沒事了吧?”


    說到丟丟的病情,林沐就笑不起來,其實丟丟隻是輕微的食物過敏,打完吊針就沒事了,隻是看著他這沒精打采的樣子,林沐就心疼,特別是剛剛護士給他打針時,他嘴巴扁得簡直可以在上麵掛醬油瓶了,黑漆漆的眼睛裏含著一包淚,就是不肯掉下來,委委屈屈地看著她,“嗚嗚嗚”地伸出小手撒嬌,讓林沐的心碎了一地。“沒事了,醫生說打完這瓶針水就能退燒。”


    邊說,邊轉身從跡部放下的袋子裏翻出奶瓶和奶粉,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跡部,我去給丟丟衝一下奶粉,能拜托你暫時照看一下他嗎?”


    跡部挑了挑眉,低頭看了看那嘟著嘴明顯一臉不情願的小家夥,突然,邪惡地勾了勾嘴角,故意湊近林沐,在她耳邊說:“當然可以,啊嗯。”


    林沐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在熱氣噴上她耳廓的前一秒,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愣愣地看著他。


    說話而已,用得著靠那麽近嘛!


    完了完了,她臉上好像也有發燒的感覺,不會是被丟丟傳染了吧?


    林沐有點慌張地低下頭,匆匆說了句“那麻煩你了”,就越過跡部景吾,快步走了出去。


    跡部一愣,沒想到心血來潮的做法竟會換來林沐這樣的反應,他明明隻是想氣氣那個對他充滿敵意的小子。他不由得一直追隨著林沐的背影,嘴角慢慢地揚起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嘖,這女人還在口硬,明明就是對他的靠近有感覺,真是太不會隱瞞了!


    他不自覺地回想起林沐剛剛燒紅了一張臉的樣子,心裏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雖然林沐已經消失在他眼前了,他還是收不回看出去的視線,甚至有種跑出去追上她的衝動。


    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某種愣頭小子情竇初開的二之境界裏……


    突然,耳邊傳來的“咿咿呀呀”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低頭一看,某個小家夥竟然正一臉不讚同地看著他,小手很是激動地拍著床板,精致的眉頭皺著,一副要跟他決鬥的樣子。看來這吊針的確有點效果,才一會兒功夫就這麽活蹦亂跳了,來的時候還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他不由得失笑,伸出手輕輕按住他的小身子,以免他動作太大觸動了針頭傷到自己,嗤笑一聲不屑地說:“小子,這麽一丁點就想跟本大爺搶女人?還太早了吧,啊嗯。”


    手下的身子綿綿軟軟的,他一隻手掌就能包他大半個小肚子,跡部甚至不敢用力,隻覺得稍微一用力,他就會被他弄傷。他連呼吸也下意識地放緩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那個似乎想掙紮卻被他製得死死的小家夥,嘴角不知不覺地勾起。


    這麽精致脆弱的一種生物,竟然真的存在嗎?他甚至有種感覺,自己輕輕吹一口氣,就能把他吹走。


    小家夥見局勢已定,不服氣地和跡部大眼瞪小眼起來,然而,他自然也是瞪不過跡部的。跡部好笑地挑起眉,正想說什麽,卻見小家夥突然嘴角一扁,逐漸變紅的眼眶裏水霧彌漫,小心口一聳一聳的,喉嚨裏溢出細碎的嗚咽聲。跡部的心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小家夥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小胖手指著跡部,含含糊糊地叫著“壞!壞!”,一邊不住地扭動身子。跡部頓時慌得不知道怎麽才好,隻能不停地按著他,不讓他動。


    頭一次,習慣了叱吒風雲指揮千軍萬馬的跡部景吾,會那麽不知所措。


    “嘖,這麽一點小事哭什麽!太不華麗了,啊嗯!”


    “哇!”


    “不要哭了!”


    “哇哇!!”


    “再哭本大爺把你丟到日本海裏喂鯊魚!”


    “哇哇嗚嗚!!!”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不哭的話,本大爺、本大爺給你糖吃?”小孩子都喜歡這個,應該有用吧?


    “哇哇哇哇!!!!”


    就在跡部焦頭爛額的時候,門外快速跑進來一個人影,一個溫軟的身子挨近他,熟悉的茉莉花香瞬間穩定了他的心緒,他不自覺地退到一邊,看林沐又焦急又心疼地撫慰著那個哭得不竭餘力的小家夥,不停地輕輕拍著他的小肚子,卻還要強顏歡笑,把焦急和心疼都好好地藏著,隻把最美好的笑容展現給孩子看。


    好一會兒,小家夥才慢慢止了哭聲,委屈地看著林沐,因為剛剛哭得太猛,他打起了嗝,卻還“咿咿呀呀”地說著些他聽不懂的句子,眼睛譴責地看著他。


    跡部眼角嘴角同時一抽,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嬰兒告狀,他卻還不能還口……


    林沐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眸裏有某種帶著笑意的柔光,輕輕地在他身上轉了轉,就回到小家夥那裏,柔聲安撫:“丟丟乖,那個叔叔不好,我們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跡部的心一滯,突然發現了一件非常不華麗的事情。


    ——他好像吃一個嬰兒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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