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深沉,滿首都就連熬夜的夜貓子都沒幾隻的時刻,樂小同學精神抖擻的守在製藥爐裏往爐子裏添加藥材,同樣,在遙遠的Z省與古竺今名叫印的印國的交界並與緬國相鄰的邊境區的一片密林裏,有一個人同樣沒睡,他正睜著眼睛盯著十幾米遠紮著的、經過偽裝的帳蓬。


    盯梢著帳蓬的人有一張普通的長國字臉,穿著與樹葉顏色很近的綠色迷彩衣褲,頭發很亂,眼睛布滿血絲,看起來極為疲備,還背著癟癟的綠色背包。


    他伏在一顆樹後,借用草和矮樹枝為盾牌遮擋住自己,緊貼著地,讓心跳聲與呼吸被植被們分解變得微小。


    遠處的帳蓬是用樹搭成“人”字形,帳蓬上用青色的藤蔓覆蓋,在一側有燒火作灶的地方,帳蓬裏睡著四人,都是和衣而躺,懷裏還抱著槍支,另一個人站在帳蓬旁的一顆樹底值夜,警慎四周動靜。


    帳蓬內外的五人都是東南亞麵孔,男性,同樣都是最貼近山嶺植被顏色的橄欖綠衣褲,生火作飯的灶放著一隻不鏽鋼鍋,燉煮著食物。


    夜,越來越濃,到子夜時分,帳蓬裏的人有一個起來,換下守了半宿的男人,而時間過了子夜,山林裏有霧氣,越來越濕潤。


    當葉片上凝結出顆顆露珠時,大概太過於勞累,帳蓬裏休息的人發出輕微的打鼾聲,守夜的人也有睏意,倚著樹,頭向下垂,他頭耷拉一下,又抬頭看看,過一會兒又一點一點的點頭,反反複複幾十回,他睏意濃濃,點頭點得越來越頻繁。


    藏身於樹後的男士像潛伏的獵豹,時刻監視帳蓬旁值夜的男子,他衣服和頭發都濕了,臉上也是露水,仍一動不動,像石頭一樣堅定。


    盯著換值的守夜人,看著對方從清醒到露出睡意朦朧,摸清他點頭的規律,當夜班人越來越垂頭下去與抬起來時間隔越來越長,他悄無聲息的起身,貓著腰,像獅子捕獵時一樣輕手輕腳的摸向值夜的男子。


    他行動時很輕很輕,每一步如貓步細微,偶爾弄出一絲絲聲響也像夜鼠躥過或露珠滴落打得草葉搖動,那樣的輕微的聲響很難驚醒守夜人。


    慢慢的,滿眼血絲的男子離守夜人越來越近,在離得三四米遠時,他暫停,就著灶火裏的火燼的微弱光,觀察守夜人和帳蓬裏的人並沒有醒的跡象才再次潛行,一點一點的接近守夜人。


    他很小心很小心,離守夜人越來越近,最終在守夜人抬眼望四下一眼又耷拉下腦袋時,滿眼血絲的男人摸到了守夜人依靠的樹後,悄無聲息的摸出一把彎刀匕首,從樹後探出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捂住守夜人的口鼻,匕首抹向守夜人脖子,給對方一記狠厲的抹喉殺。


    那一記橫刀幹淨果斷,一刀割斷守夜人喉嚨和大動脈,血水如剛湧出噴泉口的水線飆灑出去,飆出幾米遠。


    守夜人的口鼻被捂,連嗚嗚聲都沒發出,四腳抽搐了幾下便無力的癱軟,手裏還緊緊的抓著槍,他就那麽無聲無息的去見了上帝,相隔不到二米遠的帳蓬內的人毫無知覺。


    幹掉一個目標,樹後的男子將脖子還在噴血的守夜人輕輕的下放,將人放躺在地麵,扳開死者還沒僵硬的手,將槍支取下來,值夜人拿的是支狙擊步槍,他輕微仔細的查看子彈,發現數量還夠,以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檢槍,又檢查消音器性能。


    確認沒什麽問題,眼珠紅赤的男人再次潛行,換個方位,在能直麵帳蓬的方向,將槍口對準帳蓬裏的人,決然開槍。


    第一聲悶響剛響起,又是第二響第三響。


    每一顆子顆以斜下向飛行的方式,以無可抵擋的速度射向帳蓬裏躺著睡覺中的一人,子彈是正中人的心髒,那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有血飛濺。


    第一人的血與第二顆子彈幾乎同時落在第二人身上,每二顆子彈仍然正中命心,急驟的慘叫聲僅僅隻是短短的瞬間便嘎然而止,中彈的人睜開了眼,卻什麽也看不到,胸前傷口不斷冒血。


    先後兩聲慘叫也驚醒了另兩人,最邊緣的一個向一邊滾,被夾在中間的人向上仰起,剛向上仰起半身,被一顆帶著冰涼光芒的子彈射中前胸,沒有中要害,他痙攣了一下,就是短短的一瞬間的遲疑,又一顆子彈到達,直中他的心口要害。


    第三人倒了下去,與此同時,向一邊打了滾的人臥地開槍,向著帳蓬對著的地方掃射,他在開槍時才隱約看到有人影子滾向了草樹林。


    他朝黑影滾去的方向又連開數槍,沒有裝消音器的槍,槍響之音驚破了夜的寂靜,傳出很遠,附近棲息的鳥受驚朝天空亂躥,還有動物的奔跑響動。


    刹那的混亂,聲響足以影響到人的判斷,帳蓬裏男子一個貓撲跌出帳蓬,朝帳蓬旁的樹林裏躲,有樹遮當比在帳蓬裏安全。


    他剛一個打滾滾到帳旁的雜草藤枝旁,還沒來得及鑽進隱蔽的植被裏藏身,黑暗中一顆子彈帶著劃破空氣的“嘶”響而至,當聽到那種熟悉的子彈聲,他來不及打滾或躥跳奔跑,肩頭被擊中,疼痛令他不由的向中槍的肩方向偏了偏,下一刻,有赤灼的東西彈在他的麵額上,他先是有血液從額間流淌下來的感覺,然後是灼痛,之後思維斷線。


    他的頭向下垂,麵還沒撲地,後腦被開了個瓢,白的紅的飆灑,稍稍一瞬後人的臉也著地,頭歪向一邊。


    四個睡覺的,一個守夜人,在短短幾分鍾時間相繼一命嗚呼。


    滾進樹林裏的男子鑽出草叢,手裏還端著從敵人手中繳獲的戰利器,探出半個身觀察,確認四個人死得不能再死才站身,一雙眸子中的紅色更濃,像血液一樣的濃厚,充滿了暴戾的氣息。


    “共二十五個了。”抱著手裏的黑家夥,燕行嘴角扯動,低喃一聲,滿是無盡的遺撼和愁悵。


    組織中有不成文的規定,一次斬首任務一台絞血機械一般最多屠十人就必須換走,一般到手刃五七人就必須撤了,因為殺敵太多會對人心理承受力產生極大的挑戰,殺氣太濃,有可能會被負麵情緒左右,讓人精神崩潰。


    他心理承受力遠超同類型的絞肉機,十連殺都不會被殺氣和負麵情緒動搖思想,但一般最多十七殺,再多,殺氣太重,就算身上不沾鮮血也有血腥陰影,那種氣息就連狗見了都會害怕,至少需要休養一個月以上才能逐漸消除身上潛意識裏發出的殺氣和無形中外現的血腥氣息。


    這一次,超過了以前的極限,已經達到二十五連殺。


    這個數字也是他能堅持的極限,師門有訓,就算他是國之守護者,因自身修行尚不夠,不宜殺戮太重,不到生死存亡之時殺敵不能超過三九之數。


    三九數即二十七人。


    已接連二十五連殺,距二十七數隻有二個之差,再也不能挑戰心理極限。


    不能再繼續執行斬首任務,接下來他也要撤退,交由另一撥人暗中守護邊境,不容許任何外來者以任何借口在邊境有非法危險行動。


    燕行吐出一口氣,慢慢抬頭,勻出手捂了捂眼睛,眼睛像蒙了一絲薄薄的紅紗,視線不太清楚,這也是因殺氣太重所致,也就是俗稱殺紅了眼。


    眨了好幾下酸脹澀痛的雙眼,從背後背包裏摸出一雙手套,換下手中的一雙,再拿出隻強光電筒,走去查看五個短命鬼,五人的眼睛都是暴凸著,死不瞑目狀。


    燕行並沒有同情他們,士為國死,死得值所,為自己所忠於的信仰付出生命是榮耀,就如他國死士遇上他,也不會心慈手軟,殺死他也不會同情他。


    他將離最近的人拖到他們作烘旁邊的地方扔著,又去將守夜人也移到一堆,再去將帳蓬裏的三人拖出來,全放一排,搜了身,帶走一些重要的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又提取五人的頭發和血液為標本,留下槍支和彈藥,將不需要的部分東西全扔他們身上,招出自己的異火焚燒。


    一團異火飛出,隻有碗大,再遇風增長,焚燒屍體。


    因經常用到異火,而他本身又常在深山老林,沒有得到休息,有時間長達半個月不能用火煮吃的,隻能吃幹糧或生***神和體力都受到挑戰,沒有強大的精神力支撐異火,火焰也受到影響,力量有所不足。


    幸好,他帶有小蘿莉給的藥丸子,分給了執行斬首行動的隊員們,自己也帶有一份,每當快撐不住時就吃一顆,給自己補充能量,也勉強保火焰還有戰鬥力。


    五個人,焚燒了長達四個多鍾,當天亮了,樹林裏也有光亮時才終於焚化成灰,地麵留下一塊焦土和一些白粉末。


    燕行沒有拆帳蓬,隻將簡易火灶裏的火給弄熄,免得發生山火,其他東西都沒拿,背著一捆槍支頭也不回的走進樹林,之前也有繳獲到戰利品,槍支子彈用光,帶著反而麻煩,都銷毀了,以至昨晚他連沒有槍支,隻能空手套白狼搶別人的。


    翻山越嶺,他在山裏走了大半天,終於繞過猿獸都不能攀爬的山峰峭壁,回到自己國界之內,又走了小半天,在午後才到達一個供邊防觀察的哨點,也是斬首行動隊員們換隊的地方。


    對了暗語,頂著張別人臉的燕大少進哨點,將繳獲到的東西作了記錄,交給哨點人員也沒停留多久,隻洗個澡,換身衣服便立即離開,到十幾裏的邊民村找村民用摩托車送往大的鄉鎮去租車。


    當燕少一路不停的轉換交通工具,到達Z省薩市已是晚上,機場沒有直飛去首都的航班,他在市裏臨時住宿。


    就算有地方住,他也沒敢放心睡,一直保持著警醒,27日早上醒來,眼睛還是血絲縱橫,戴墨鏡遮眼,趕去機場,乘9點半的航班飛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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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午一點半,飛機平安降落在首都機場,燕行才真正的喘了口氣,隻有活著回到首都才算真正的活著,在其他地方,哪怕沒有在任務中倒下,途中都有可能發生意外,算不得活著。


    回到自幼生長的地方,他感覺心裏的壓力稍稍減輕一分,走出安全出口,到航站樓外坐上密秘來接機的出租車,一路換幾趟車,花費三個多種才回到駐軍地,先去摘下人皮麵具,再洗妝,換身輕便的便裝去旅長那裏報備一聲,再去基地辦公室匯報。


    柳正義隻聽了最重要的幾點任務重點,板著臉趕走燕小子讓他去好好休息,那小子滿眼紅霧,身上還有樣氣和血腥氣,再不好好體整,他自己沒事,其他人難免被他的殺氣所影響。


    首長讓自己走人,燕行回隊裏提上私人物品由隊員送往賀家,他心頭隱隱有些暴戾氣,不宜開車,否則說不定被堵車時會失去耐心。


    留守的黑九和神十六搶著開車,最後神十六搶到當司機的任務,開著隊長的專座送他,路上曆數某隻小蘿莉的“無良”行為以轉移隊長的注意力,平複他隱隱約約流露出的狂暴氣息。


    燕行聽說小蘿莉挖蟲草像挖地裏的蘿卜一樣容易,一張因久帶人皮麵具而蒼白又有倦色的臉上浮上迷人的淺笑,好像那個厲害的人是自己似的,驕傲的打擊隊員:“小蘿莉就是那麽厲害,連我長這麽俊的人都贏不了她,你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掃蕩蟲草,然後在一旁嫉妒暗恨。”


    神十六差點把油門當刹車給踩一腳,隊長你一臉嘚瑟的表情是幾個意思?還有,長得俊跟挖蟲草多少沒有毛線關係吧?


    隊長的思維越來越……跳脫,神十六覺得自己有點落伍的不好感覺,也隻好當沒聽到隊長踩別人捧他自己的不良行為,誰叫隊長現在滿眼血氣呢,就先讓隊長自戀一下吧,反正有個小蘿莉能輕鬆輾壓隊長。


    有個十六神在絮絮叨叨的說小蘿莉的點點滴滴,燕行心中喜悅,暴戾的氣息也沒那麽濃鬱。


    一路走一路說話,不知不覺就到了目的,神十六送隊長進賀三老爺子住的大院,把人送到院門口,見隊長提著隻背包行動跟平日差別不大,他才放心的回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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