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有官方代表大佬來給佟老祝壽,文化圈子裏的人並不奇怪,非圈內人吃驚歸吃驚,也能理解,畢竟佟老是文化圈子裏的老前輩嘛。


    官方代表差不多是踩著點兒來的,在客人差不多到齊的尾聲入場,又趕在開席前十來分鍾到,時間拿捏得極好。


    也因為幾位大佬的到來轉移了別人的注意力,劉姝華悄然回了自己的席座,餘少與她同桌,自然共進退。


    幾個大佬之後,便沒什麽客人。


    王紫嫣跟著老師認識了不少人,很多都是京市上流圈裏的人物,不期然間發現了王師母的孫子,生怕有直男症的王瑞晨看到自己揭老底,盡量避著。


    她不知道王瑞晨家與佟老家有什麽關係,旁敲側西的向人打探消息,才知王師母與佟大師佟老的女兒是朋友。


    因為不想與王瑞晨正麵碰上,她盡量跟著老師,也不敢太活躍,好在一直到入席後王瑞晨也沒看到她。


    官方代表也來了,哪怕有些人見到熟人就在附近也沒起身去走動,都坐在自己席位,隻與就近的人交流。


    眼見馬上就要八點了,自家父母還沒見人影,佟家那邊沒人來問,卻也頻頻望自己,王宏智那叫個急啊,他抻脖子都抻酸了,特別的鬱悶,他家老爺子老太太究竟在搞什麽名堂啊,不是說快了嘛?


    他不死心,又發信息問老爺子究竟到哪了,得到的仍然是三個字——快到了!


    看到自家父親回的字,王宏智有種想撞牆的衝動,他要是再信老爺子的話,他就是頭豬!


    他正氣呼呼摳氣,聽到負責在外頭“站崗”的佟老的徒孫整齊劃一的聲音:“雅姨好!”


    下一秒,他聽到了他家老太太的聲音——“你們好,我們來晚了,辛苦你們久等。”


    ?


    聽到老母親的聲音,王宏智腦子裏閃過加粗的問號,他家老爺子這次沒騙人啊!然後就是一個閃電號,他好像說再信就是豬來著,算了,豬就豬吧。


    一手拿著份禮物,一手拿著手機的萬俟教授,到了別墅門口也終於將手機揣進衣兜裏,將自家娘子的手拿起來挽著自己的胳膊,雄糾糾地邁步進大門。


    其實,真不是他們掐點兒想搞什麽“閃亮登場”,實在是與交通有關,當天是周六,車流量大,容易堵車。


    佟老也聽說師兄的小弟子小詩雅會來,一直盼著,盼啊盼,脖子伸長了還沒見人,直到聽到外頭有人喊雅姨,不由精神一振,忙喊:“一心,是小雅雅來了吧?”


    “應該是了。”佟女士笑著應了一句,望向門口。


    客人們聽到聲音也望向門口,轉而就見一位身著藍色八團花複古唐裝的紳士攜一位穿藍色襖裙的美麗女士從容走進別墅大廳。


    那倆走在一起,男的儒雅,滿身書卷氣,女士看著像是三十出頭,頭發盤成高椎髻,藍色襖裙的上襖收腰,裙子是非常輕盈的紗裙,衣裙顏色更襯得她膚白如玉。


    端莊溫婉大美人挽著儒雅男士的手,兩人眉目含笑,身姿優雅從容。


    當那兩人進了大廳,廳裏原本還有一些細微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很多人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王師母。


    佟老看到走來的中年夫妻,欣喜萬分,正想叫,又猛地盯著夫妻倆後頭高出一個頭的男士,喊:“一心,雅雅丈夫後頭那個人是不是賀祺詩的外甥燕家小子啊?”


    佟女士也望向師妹夫後頭,看到那張俊得人神共憤的臉,先是想撫額,轉而猛地一震:“這,不會是雅雅將她的小棉襖帶來了吧?”


    賀家外孫燕少是某個小姑娘的貼身保鏢,雖說燕少柳少與佟三立也是舊識,因為請客人時是以她和師兄姐妹們的名義發的請帖,沒有特意給燕少單獨的帖子。


    他若與賀家人一起來,並不奇怪,但他反而與王詩雅一起來的,隻有一種可能——小姑娘來了,所以他當然要貼身跟隨。


    佟老與幾個弟子也齊齊一愣,再下一刻,不約而同的站起來,齊勾勾望向中年夫妻和他們的後頭。


    多看幾眼,也發覺端倪——隱約能看到一點亮閃閃的東西,轉而就看見王詩雅後頭有藍色的裙子一蕩一蕩的旋開。


    這一下,大家都確定王詩雅必定是帶來了她無比寶貝著的那個小棉襖!


    佟女士的呼吸有點急促,立即朝外迎。


    佟大師有兩弟子也在老師身邊,猜到是誰來了,也隨著師姐/師妹去接待。


    佟老的女兒名佟一心,他兒子名叫佟一意,人稱佟先生,佟先生在招待官方代表,看到王家師妹來了,也向幾位大佬貴客告個罪,疾行到父親身邊。


    王紫嫣看到有人來認出是王師母,當看到佟女士與人竟然去迎接,感覺不太對勁,如果王師母僅隻是佟女士的朋友,用不著那般的熱情吧?


    看主人家的態度,分明像是接待貴客似的。


    再一看,看到了豐神俊朗的燕少,心頭一跳,莫不是……樂韻也來了?


    因為自己坐的地方離得遠,看不到王師母身後,王紫嫣唯有期望自己想多了。


    當王師母與萬俟教授朝大廳走了幾米遠,那些坐得離門近的人也終於發現了跟在王師母身後的穿著漢服的嬌俏少女。


    “嘶-”看到那個穿著寬袖藍裙的嬌美粉嫩的女孩兒,許多人暗吸涼氣。


    燕行走在萬俟教授身後,腰杆挺得筆直筆赴的,心裏的驕傲幾乎要溢出心房,瞧瞧,他穿得是啥?


    他穿得也是複古的藍色長袍,上裳是撒花,似裙子似的袍子繡有仙鶴圖。


    衣服是小蘿莉送他的!


    雖然,感覺長袍像是女生們的裙子,穿著略有點不習慣,但是,你瞅瞅,他與小蘿莉的衣服是不是像情侶裝?


    再四舍五入,等於他和小蘿莉就是情侶了。


    元氣滿滿的燕少,步伐格外的輕快,笑容也格外的溫和,那模樣,比起以前公眾式似的溫文爾雅形象更加的矜貴迷人。


    那風度翩翩,清貴俊美的模樣,瞬間吸引了無數青年女性的目光,尤其是那些並不太清楚他身份的女青年,眼神灸熱。


    身為萬年小挫子,樂韻覺得最大的好處就是無論前麵多少眼光都不會落到自己身上來,所以,她隻需跟著走就是了。


    走了十幾步,感覺右手側和後背有無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慌,一手輕搖折扇,一手攏在袖子裏平放在小腹前,目不斜視,充當了一回淑女。


    萬俟教授挽著自家娘子,氣度昂揚,直視著前方,眼角餘光觀察四周,當看到佟一心親自來接自家娘子,小小的驕傲了一把,看,他家娘子多迷人!


    佟女士接到師妹,笑得臉上開了花:“可把你倆等來了。雅雅,你是不是把你的寶貝小棉襖給帶來了?”


    師姐一邊說話一邊朝後瞅,王師母鬆開了挽著老萬俟的手,側身將躲後頭的小乖乖給拉起來,笑得滿麵春光:“是呢,心姐你瞧瞧,我家小乖乖可愛吧?師姐,你可別上手,嚇壞了我小乖乖,我跟你急。”


    拉來自己的小棉襖,看到師姐的手蠢蠢欲動,王師母先給打了預防針,小樂樂不愛熱鬧,也怕到哪就挨人戳她的臉蛋,她好不容易才將人帶來,可不能讓師姐給嚇跑。


    她家師姐與她一樣,盼女兒沒盼著,生的是兩男娃,男娃生的又是男娃,可眼紅別人家軟軟萌萌的小姑娘了。


    王師母生怕師姐對小樂樂的粉臉蛋下手,先給擋了。


    看到被拉出來的小姑娘,佟女士的目光像千瓦燈泡被點亮,熾亮熾亮的,轉而就挨潑了盆冷水,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瞅著粉嫩嫩的小姑娘那張嫩得能擠出水來的臉蛋,眼神幽怨:“雅雅,讓我捏一下,就捏一下行不?”


    “不行,你這樣兒一瞅就像是狼外婆,你會嚇跑小樂樂的。”王師母哪肯將自家粉嫩嫩的小棉襖交給別人當麵團子揉,當即將人又給塞背後,自己當盾牌給擋著,並拖了師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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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師母抓著露麵,樂韻隻來得及打量走最前頭的女士,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轉而又被師母藏起來,有點懵,師母這是什麽操作?


    師母拉著那位女士跑了,她也不糾結啦,愉快地當個小跟班。


    被拖走的佟女士,更幽怨了,她什麽都沒做,師妹就像防賊一樣防著她了,簡直……再沒有比這更塑料的同門姐妹情了。


    跟著佟女士的幾人,還沒瞧清小姑娘長啥樣兒呢,人就被藏起來,他們也隻好跟著走,並且熱絡的招呼萬俟教授和燕少。


    王師母拖著師姐一路走到了主桌前,然後才放開手,和老萬俟先獻上壽禮,再向長輩鞠躬問好,一致致祝辭“祝師叔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好好,你們來了就好。”佟老看到小師侄和她丈夫兩口子恩愛如初,十分歡喜,親手拉起師侄丈夫的手,也摸了摸小師侄的頭:“我們小雅雅真漂亮,你十六七歲時也是這樣子,穿著漂亮的古服像是從古畫裏走出來的仕女,每次穿著水袖的戲服跳舞能轉十幾個圈兒,像能飛起來似的輕巧靈敏。”


    “小師叔,師侄已經年近古稀,早轉不動圈啦。”一把年紀還被叫“小雅雅”,王師母也害羞了。


    為了不再挨小師叔當小孩子,趕緊又拉出自己的小棉襖,獻寶:“小師叔,我帶我的小棉襖來看您老。”


    佟女士接過師妹送上的壽禮,捧著立在一旁。


    再次被師母放出來,樂韻總算看清了壽星佟老的樣子,老人精神足,氣色也不錯,一看就知應該有著良好的作息規律,並且有適當的煆練,所以並沒有發胖的跡象。


    耄耋之年的老人,頭發幾乎全白,留著一撮胡子,顯得仙風道骨,又有儒大家的博學儒雅、豁達從容。


    第一眼看人,老人麵相和善,一看就不是那種城府深沉之輩。


    第二眼看身,身體比較健康,沒啥疑難雜症類的大毛病。


    打量了壽星兩眼,樂韻將扇子塞進大琵琶袖子裏的內袋裏,送上壽禮揖禮:“欣聞佟老壽登耄耋,晚輩冒昧前來貴府蹭點福氣,祝老壽星日月昌明,鬆鶴長春。”


    之前離得有點遠,所以,當小雅雅第一次拉出小姑娘時,佟老沒看清人,當小雅雅再次將人拉出來,終於看清了。


    穿著大琵琶袖齊腰襦裙的小姑娘,還披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無袖罩衫,以披帛似的布帶束腰,右邊係玉禁步,左側係著一隻香包。


    小姑娘頭梳一個圓環的淩雲髻,正前簪一支金鑲玉的五尾掛珠鳳釵,發端又環繞了些鑲寶石的珠花。


    小小巧巧的女孩兒,像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兒,水靈靈的,目如點漆,瞳若星子,似瑤池裏的小仙童下凡,俏麗動人,可愛得緊。


    佟老那雙還算炯炯有神的眼更亮了,看到小姑娘給自己送來的一份禮物是一個卷筒和一隻蒙著紅布的四方小盒子,猜著卷筒必是字或畫,小盒子必定是養身丸一類的。


    一時喜出望外,立即親手接過禮物:“小姑娘能在百忙中抽空登臨寒舍即是我的勞幸,讓你破費了。”


    轉而又叫:“一心,快和小雅雅陪小姑娘入座。”轉而又樂嗬嗬地問:“小姑娘,我等不及想折你送的禮物,可以在這裏看嗎?”


    “晚輩除了略通岐黃之術,在其他領域是門外漢,區區薄禮,恐難登大雅之堂,佟老若不嫌棄,隨時可以看。”


    樂韻送了壽禮即站在一側,看到佟老拿著卷筒像撿到寶的模樣,挺無奈的。


    佟女士聽到老父親讓自己照顧小姑娘,心花怒放,立即將手裏的禮物寒在一位師弟手裏,趁機跑去拉起小姑娘的小手手,再拉著師妹的手,先霸占住人。


    佟老急著拆禮物,燕行也不磨嘰,送上自己的壽禮,躬身致祝詞“祝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等佟先生的弟子接過禮物,他退後,準備去找自己的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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