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完美的計劃,被殘酷的現實給擊粉碎,蒙嫂心中萬念俱灰,知道無論如何伏低做小如何示弱都沒用了,慢慢地站了起來。


    2023年的8月8日立秋,季節剛進入秋初,天氣幹燥,天天豔陽高照,而中午的太陽最灸熱,照在人身上,感覺像是坐在火爐旁,熱氣灼得人麵部發燙。


    蒙嫂跪在村道的水泥路麵,曝曬在陽光下,就那麽小會兒,後背衣服都被汗濕透,剛站起來時,被強烈的太陽光晃得眼前一陣片熾白。


    她定了定睛,視野才完全清晰起來,茫然地看了看人群,最後目光又落在了周村長身上,眼裏又簌簌地滾出淚來。


    在周家作媳婦日期雖短,周家幾位長輩對她是真的好,周村長周扒皮夫妻多次提醒她,讓她管教好小妍,她要是聽了長輩的話,想必就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視線從周村長身上移開,蒙嫂看向了自己的孩子和婆婆,她也清楚的知曉她有現在的結果,婆婆和小妍才是主要原因。


    可是,一個是自己的親骨肉,一個是相依為命多年的婆媽,無論哪一個,她都怨恨不得。


    樂韻也是造成她不幸的人之一,樂韻既然同意了她帶著女兒嫁進周家,為什麽就不能原諒小妍一次,為什麽不能再給她和小妍一次機會?


    隻要樂韻說原諒小妍,周夏龍就不會那麽決地和她離婚,如果樂韻再給小妍一次機會,小妍肯定會痛改前非。


    隻要樂韻大度一點,不計較小妍的過錯,小妍就能有個好前程,她也不會被掃地出門。


    得了胃癌,還打輸了官司,蒙嫂心裏積著一腔怨,也不甘心,拚上了最後的臉麵孤注一擲,以為要麽能逼得樂韻不得不救自己,要麽也能將樂韻拉下水。


    她有自知之明,想拉樂韻作墊背的是不可能,至少可以毀了樂韻的好名聲,如果樂韻不救她,她萬念俱灰之下撞死在樂家門前,樂韻也要背上見死不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罵名。


    可誰知道樂韻她竟然悄悄救了那麽多人,還免費救治孤兒,就算她今天一頭撞死在樂家屋外,也不會有人同情她,於樂韻的名聲也毫無影響。


    原本打定主意孤注一擲,不成功就成仁,自己活不了,就以命坑樂韻一次,如今連最後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心裏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蒙嫂心如死灰,又茫然地望了望前方,目光與晁家少年的視線對上,在少年深邃的眼神注視下,眼睛像針紮似地痛了一下。


    她艱難地挪開了視線,慢慢轉身,拖著軟綿綿的雙腿走到了身軀在微微發抖的女兒麵前,伸出顫抖的手,拉住了孩子的手,強擠出的聲音幹澀無比:“小妍,我們回家吧。”


    處於驚恐中的李小妍,被拉了一下,如觸電似的顫了顫,手裏原本一直攥著太陽傘差點拿不穩。


    她想哭,沒哭出聲,眼淚滾了出來。


    蒙嫂拽著女兒的手轉了身,又走到了婆媽旁邊,拉了婆媽一把。


    李婆婆腿軟得厲害,也知道再留下去沒有好果子吃,就著蒙嫂的拉拽巍巍顫顫地爬了起來。


    娘仨的腿僵僵的,走路一腳高一腳低,都不怎麽穩當。


    高考生與家長們看著李家三人垂頭喪氣地轉身朝路口走,都沒吱聲。


    美少年瞅著李氏祖孫仨轉了身,幽幽告誡身邊的小青年們:“你們可別學剛才這位婦女的作派,做人要厚道,不要以為自己有病自己就是弱勢群體,更不要以為自己弱就有理,更不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搞什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伎倆威脅人,那些小手段隻會讓自己掉價,踐踏地的其實是自己的尊嚴。”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不是情侶之間或夫妻之間才有的嗎?”有小青年小聲嘀咕。


    “不一定,”美少年耐心的現場教學:“並不是隻有小情侶和夫妻之間才會一器二鬧三上吊,剛才的婦女的行為就是在實力演示‘一哭二鬧’,她一來就朝著周村長老爺子跪了下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就是哭和鬧,照她的行為推測,她的下一步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第三步。”一


    “啥,她不會想在樂姐姐門前上吊吧?”一群小青年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她不是想上吊,她是想撞牆。”美少年並沒有遮遮掩掩,將自己的推測說給眾人聽:“她剛才跪下去就不起來,一雙眼睛不停地打量牆和牆角,觀察著我們這些人,她是在計算應該撞牆還是柱子,撞哪裏才不會被人攔住,撞哪裏才能撞得頭破血流,最好能保證一頭撞死。”


    “嘶-”倒吸涼聲四起。


    一群高考生小青年和家長們驚駭地望向了李家仨人,盯著蒙嫂的目光更是一片駭色。


    小劉的媽媽一陣陣的心驚膽顫,艱難的=地咽了咽口水:“她……不會真的想尋死吧?”


    “正常情況下她不會尋死,但是,我妹妹拒絕她,不給她看病的話,她就會尋死。”


    美少年耐心解釋,小青年們又吸了一口涼氣,有人問:“為什麽要在樂家門口自殺?”


    “她想害我妹妹啊。”美少年平靜地給小青年們釋疑:“她今天要是一頭撞死在樂家門前,到時別人以會認為是我妹妹不給她看病才令她走投無路絕望之下所以想不開尋了短見,別人會說我妹妹見死不救冷血無情。


    她得了癌症,反正活不長了,我妹妹不給她治病,她想用她的死來報複我妹妹,給我妹妹潑髒水,讓我妹妹背上罵名。”


    小青年們臉色都變了,李小妍媽媽竟然想用死來害樂家?


    羅少等人聽到晁少在分析蒙某人的行為時,都沒覺意外,他們之前也觀察到了蒙某人下跪哭訴時,眼神一直往樂家牆根飄。


    再說,他們那樣的勳貴老家族,經曆過大風大浪,什麽陰謀詭計沒見過?他們從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並不是傻白甜似的小綿羊,沒有害人之心,卻有防人之心。


    像蒙某人那樣的人,都不是擅於隱藏情緒的人,有什麽小心思小算計幾乎顯露在臉上眼裏,很容易看出來。


    他們一直當吃瓜群眾,也是因為現場有晁家哥兒,他們在晁少麵前耍心眼兒都瞞不過他,何況是一個沒見過什麽大場麵的婦女。


    在晁少麵前耍心眼,等於是關公門前耍大刀,晁少那家夥最擅長揣摸人心,隻看蒙某人的眼神就能將蒙某人的心思給揣摸個透。


    學生家長們也暗吸氣,李小妍媽媽……她竟然有那種惡毒心思?


    蒙嫂在晁家少年說她想一哭二鬧三上吊時後背皮都張緊了,當晁家少年猜到她想撞牆,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腿僵硬得像鐵柱子一樣釘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動,一股子寒氣從腳底躥上後脊骨,直達天靈蓋。


    明明地麵熱得發燙,太陽光也是熱的,蒙嫂卻感覺四周都在冒寒氣,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冷汗大顆大顆的從臉下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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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妍聽到後頭的對話,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隻想趕緊離開,不想媽媽突然站住,被拽得打了個踉蹌。


    她好不容易站穩,挪頭看向媽媽,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要站住,卻看到媽媽的嘴唇白得跟紙似的,汗淌了一臉。


    她害怕起來,拽了媽媽一下沒拽動,立即去推,都哭了:“媽,我們回家,快回家好不好。”


    被推了兩下,蒙嫂往前一個踉蹌,腿又能動了,被動的被女兒拽著往前,腳像踩著棉花似的,沒有半點感覺。


    來的時候,因為孫女要給她媽打傘遮太陽,李婆婆地戴著孫女買的潮流太陽帽,她也想趕緊離開,走得比較快。


    當發現小蒙走路像在數螞蟻似的,她覺得太慢了,緩了緩,等孫女拽著小蒙來了,她也幫了一把,拖著小蒙趕緊走人。


    李家娘仨最初走得較慢,越走越快。


    頂著太陽的李家娘仨,逃也似的小跑著跑過了彎道,才稍稍緩了緩,當沿路到了村道與地坪相連的路口,不期然的與周奶奶周天明曹冰月不期而遇。


    周天明因下半年要去M國留學,要辦一些簽證,上周周末就去省府向某大使館遞交材料,直到拿到了簽證才回來。


    周奶奶去趕集,再去曹婆婆家一趟接曹冰月到周家來住幾天,然後順便等孫子回到鄉街再一起回家。


    曹冰月因為缺父愛,周家的大哥哥對她挺好,她最初叫“天明哥哥”,後來就叫“哥哥”,也很粘哥哥。


    曹冰月比較小,不用在意什麽男女有別,周天明對曹冰月也挺好的,因為小繼妹粘著他,天氣又熱,他撐著太陽傘給奶奶遮太陽時便沒法給曹冰月遮太陽,幹脆將曹冰月給抱起來。


    曹冰月被哥哥抱著,開心得像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得說個沒完。


    周奶奶挎著竹籃,笑咪咪地聽曹冰月和大孫子說話。


    當赫然發現李婆婆娘仨人時,周奶奶愣了一下,那仨跑梅村來幹什麽?


    李婆婆看到直麵走來的周家祖孫,手腳又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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