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刀……”


    王故口中呆滯地喃喃著,脖頸僵直著轉過去,又一次看向了湖中,那把傳說了數千年的神刀,此刻就靜靜插在湖中心的亂石堆裏,一切都顯得如此荒誕不堪,讓他一時間難以置信。


    清脆地一巴掌,將王故再次打醒,迷離的視線倏然脫離了那誘惑人心的神刀,他卻依舊側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圓圓,對於受了圓圓狠狠一巴掌恍若未覺,“這刀……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已經消失了數千年了麽?”


    圓圓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你問我,我又能去問誰?我隻知道它現在就在這裏。”


    “可是……”王故嘴唇蠕動了半響,可是之後卻也半響沒了下文。兀自甩了甩頭,讓自己努力保持清醒,才繼續問道:“每年都有人跳下崖來,總會有幾個幸存者,為何這數千年過去,這刀還是靜靜的在這裏?為什麽就不見有人將它在這裏的消息散播到江湖中?”


    “剛才要是沒有我打醒你,恐怕你現在早就葬身魚腹了。”圓圓忽然莫名其妙的說起這件事情來,卻不是想要王故對她感恩戴德,她隻是舉個例子,引出後麵的話。


    “你尚且如此,可以想見那些幸存者又怎可能抵擋住它的誘惑,大抵是盡數迷迷糊糊踏入了小湖中,被那些小魚吃了個幹淨,怕是連骨頭都剩不下一塊,哪裏還能傳出什麽消息?”


    王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眉頭一挑,驚道:“不對!不該是所有人都會被誘惑,像你就不會被誘惑!”


    圓圓轉頭看向石堆中靜靜佇立不顯風華的神刀,柳眉微蹙遲疑道:“我好像感覺……它不喜歡我,似乎很冷漠……”


    王故很是詫異地道:“難道它給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你是什麽感覺?”


    王故眉頭輕皺思索道:“好像很調皮,又好像很滄桑……似乎很熟悉,想叫我過去,講些什麽給我聽……它似乎很孤單,在哀傷些什麽東西……”


    圓圓不著痕跡地偷瞟了王故,眼眸中很是驚疑,卻沒有說什麽,輕聲道:“應該是它給人的感覺各不相同,也就能解釋為什麽你會被迷惑而我不會。”


    王故點點頭,遂又皺眉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排除之前有人能保持清醒的可能性,可是……為什麽沒有消息傳出來呢?”


    看到王故一副深思的模樣,圓圓很是無語地翻翻白眼,嘲諷道:“你就不會個消息試試?”


    “也倒是!”王故以拳擊掌表達肯定,“我試試。”


    他盤坐下來,閉上雙眼,潮水般的信息便洶湧而來,險些將他頭腦轟暴,恍惚間他捕捉到了信息人的名字裏,閃過了數十個別仁和飛仔的名字,也有許多個朵兒和雲依的名字,似乎還飄過了幾個迷蕭、衣裳和未名,心下已然有些寬慰,證明這些個他記掛著的人,如今都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誰陷在名門的圍剿中丟了性命。


    足足有數千條未閱覽的信息,他上下看了看,留意到他那位狠心的母親似乎也有過七八條信息,信息的時間顯示,剛好是一天一條,說不上十分掛念,也不是毫不關心,他猶疑了一下,還是一條一條看了過去,大多是“活著?死了?”四個字外加兩個問號,七八條毫無太大變化,似乎隻對他的生死感些興趣,至於活得怎麽樣,便不甚在意了。


    這是什麽樣的母親,他愣愣地看著那一整排數千條信息,媱曳兩個字寥寥無幾,若是不大注意,便隱沒在信息潮海中尋不到蹤跡了。他出神了半響,就這麽愣愣地看著“媱曳”那兩個字,忽而覺著心情很是複雜,除了憤恨以外,或許還有許多種情緒。


    煩躁地胡亂掃了幾眼,他卻忽然不想知道其他信息的內容,尋到幾條莫**、曾假和紅樓香的信息,逐一點開來看了幾眼,漸漸臉上才有了些笑意。


    “你小子死了沒有?沒死給個消息……”


    “都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小木頭不會是真掛了吧?”


    “福緣這麽高的小子,不會這麽簡單就死翹翹了?”


    “你小子不會是被海角那小妞拐走了吧?還是正在享受人間樂事?”


    一條條信息,嬉皮笑臉中偏偏蘊藏著一抹掩不住的關切之意,正是此刻王故最需要的事物,讓他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一股溫熱浸滿了他的心靈,許多莫名其妙的情緒頃刻便消散無蹤。


    他仔細看了看,不知為何很想尋到幾條暮晨的消息,或許不是專指他一人,也妄想著時時刻刻自修不止的暮七或是杜鴛鴛能來幾條信息,稍稍表示一下關心。可惜隻能自嘲地輕笑了幾下,也明白自己是妄想了,數千條信息裏麵自然不可能有這三人的名字。那三人不會休止的自修,即使在戰鬥中,渾身淡淡毫光依舊蒙蒙亮著,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們稍微停止一下,自己的生死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更不可能讓他們稍稍抽空來表達些許關注。


    明知道不可能,他仍然仔細的尋找,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偏離理智的妄想出現,最後的事實證明他的預料是對的,可是心裏依舊有些失落,不知這莫名其妙的失落因何而生。


    他忽而記起方才的事情,於是雙眼死瞪著莫**的名字,自彈出的對話框左邊選擇了千裏傳音的模式,默念了幾個字,“未死,一線崖下現忘情刀。”然後看向了送那個小欄,忽然一個提示“叮叮叮”輕響三聲彈了出來。


    “係統提示:人物處於特殊場景,無法傳送消息!”


    係統那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冷漠的在他腦中響起,讓從未遇過這種情況的王故頓時呆滯。


    他睜開眼,驚愕地看著身旁圓圓問道:“什麽是特殊場景?”


    圓圓鄙夷地瞟了王故一眼,哼笑了一聲道:“你居然連特殊場景都不知道?真不知你到底有沒有做過任務。”


    王故疑惑問道:“這跟做任務有什麽關係?”


    “真不知你在江湖這幾年是怎麽過的!”圓圓頭痛地翻了翻白眼,還是解釋道:“特殊場景就是針對個人或團隊的任務,任務期間不會被他人打擾,也不需擔心在特殊場景裏會遇到其他不相幹的人,當然在特殊場景做任務的期間也禁止傳送任何信息,隻有等任務完了或是個人和團隊死亡了,特殊場景才有可能再次開放。”


    王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遂又問道:“那照你所說,我們現在就是遇到一個進入了特殊場景的任務了?”


    “廢話。”圓圓撇了撇嘴,自紅唇中不耐煩地吐出了兩個字。


    “那這個任務的目的是什麽?”王故把玩著無情劍柄上的劍穗,雙眼看著小湖裏那些酣暢遊動的銀色小魚,眉頭輕輕皺起。


    圓圓看著湖中心亂石堆上不顯風華的神兵,喃喃道:“自然是那柄神兵……”


    王故眉頭輕皺眉梢輕挑,“莫非隻有拿到神兵,才有可能出去?”


    “那是自然。”圓圓冷笑一聲表示嘲諷,“即便是沒有任務,遇到這樣的神刀,我也絕沒有理由放過,理所當然要帶走的。”


    王故不由得輕笑起來,這的確是圓圓那大小姐的性格,他不禁出聲打斷道:“話說……這似乎是我們天涯的東西吧?”


    圓圓也輕挑秀美,冷眼看向王故,哼哼冷笑道:“你們天涯全是些使劍的家夥,留著這麽一把神刀也隻能高貢在案台之上,紀念價值遠遠大過實用價值,實在是辱沒了它。隻有在我海角,它才能揮出最大的價值。”


    “可它畢竟是我祖師爺的東西,若是在我眼中丟了,我真就不好交差了。”


    圓圓怒視王故道:“莫非你還要和我搶不成?”


    王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很有可能。”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圓圓妙目森冷,殺機隱現。


    王故點點頭極為認真地道:“如今我這一身動也難動的重傷,的確是個殺我的好機會。”


    一聲冷哼,圓圓握了握刀柄,終是沒有動手。王故的調侃仿佛忽而提醒了她,他這一身重傷倒有近半是落湖時砸出來的,她心下猛地柔軟下來,臉上卻依舊強撐著道:“對一個重傷的人,我真不屑於乘人之危,還是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公平競爭吧。”


    王故的輕笑中好似帶了許多別的色彩,圓圓突然不敢再和他對視,兀自提著她那彎若牛角的長刀朝遠處奔去,許是去捕獵些野味,許是去泄什麽不明其意的情緒去了。


    “等我傷好?”王故輕笑著自言自語,輕眯著眼不讓人看清內中的色彩,目光一直跟隨著漸行漸遠地那抹華美暗紅,低聲喃喃道:“那或許要等個小半年了……”


    ……


    江湖傳聞,海角和末世兩家聯盟的預備接班人據說是一起墜了崖,雙雙死在了全真教的地界裏,這消息被得意洋洋的全真弟子僅用了小半日便傳遍了江湖。


    許多旁觀勢力的話事人初時鄙夷至極,隻以為是名門聯盟增加曝光度的嗥頭。僅隔了一日,全真地界裏便湧入了數以百萬計的紫衣紅袍,這些小幫小派的話事人頓時變得驚疑不定起來,紛紛打聽著消息的真偽,這才開始漸漸相信消息或許真有些真實性。


    隻是這消息很是駭人,若能印證了真實性,那他們就要開始準備後路了,這才平靜了沒幾年的江湖,便要因為這爆炸性的消息,再次引燃戰端,或許又是一把要燒遍大江南北的洶湧戰火。


    全真在王故兩人墜下崖後,就開啟了全派最高的戒備等級,在門派頻道裏召喚所有全真門下弟子以最快度回歸門派駐地,竟然有傾一家之力抗兩大聯盟的勢頭,很是囂戾張狂。但是所有旁觀局勢的江湖人都對全真沒有報太大期望,大多數都認為這一次十一家名門或許日後就隻有十個了,失去其他十家名門支援的全真,許是要從江湖裏徹底除名了。


    其餘十家名門出奇的寂靜,也不知是保持觀望的態度,還是幹脆選擇放棄全真。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江湖人隱隱懷疑情理上又絕對說不通的可能,就是名門聯盟竟對全真教這一次獨抗兩大聯盟,有著莫大的信心。


    事實往往會出乎眾人的預料,傳聞中王故圓圓墜崖的第八日,末世海角兩家各聚百萬之眾,強行攻上了清幽的終南山。兩家各有五名意境級高手,各有五千名一流高手,數以十萬計的一流高手,如此陣容,居然半日後出乎意料的慘敗而回。


    隱忍了數千年的名門,終於彰顯出它猙獰的獠牙,狠狠地一口咬下。


    全真教傾一派之力,也湊足了兩百萬的人數,可惜這兩百萬弟子中實力參差不齊,又怎能與末世海角兩家精心挑選的兩百萬精兵抗衡,開始時的局勢幾乎是一麵倒,暮晨幾人與依緣帶著的五人合計十一名意境級高手,帶著兩家合計萬餘的一流高手,在紫紅色和淡黃色交織的海洋中堅定地前行,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倒刺般狠狠朝前插去,徑直衝進了全真山門。


    似乎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住兩家上萬高手前行的腳步,這一往無前帶著冷傲肅殺的隊伍,偏偏剛進了山門,便遽然停滯了下來。


    山門裏麵是一條上山的石階大路,中正方直,仰頭可見那高高在上的三清殿,雲煙嫋嫋間頗有些神境仙界的派頭。


    這條空曠的石階上,此刻站滿了淡黃色道袍的中老年道士,放眼望去粗粗一計竟也有上萬人數,僅僅肉眼可見的道士們淡黃色綢緞道袍胸口處,居然都有一個黑白清晰的小小八卦。


    上萬的一流高手,由不得末世海角的人們瞪大了雙眼,呆滯的鬆握手中利器,彷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名門的模樣。


    暮晨輕笑,卻是渾然不顧,或是早已知曉是這樣的局麵,一聲清冷的“攻”字自他口中輕輕吐出,飄渺不定偏偏穿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依緣一樣臉色未變,氣息澄淨又邪魅,眸中色彩斑斕變幻,冷聲也是一個“攻”字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短促地有一股不用質疑的味道,手中長刀暗紅色澤暴漲丈餘,身形夢幻般模糊,已是帶頭衝進了全真一流高手之中。


    兩方合計也是氣勢淩然的上萬一流高手,頃刻間便與全真那上萬一流高手混戰在一起。本該十分寬闊粗獷的山道石階大道,這一刻竟有兩萬餘一流高手匯聚廝殺,或紅或紫或黃三色璀璨閃耀著,刀光劍影掌風乍隱乍現,忽而就顯得如若趕集的山野小徑一般狹隘擁擠。


    往日笑傲江湖的一流高手,倏地變得廉價不堪,好似江湖中最為底層的小兵,在青石板鋪墊的石階大道上盡情揮灑著自己的鮮血。同一個層次的他們,本該是各家對外最好的震懾力,在這裏偏就成了炮灰,隻能作為最為廉價的消耗品。


    或許手中刀光剛巧刺入敵人的背部,已是額頭一凸,顯出一個寒光閃閃的劍尖,被人也從身後一劍奪了性命。


    混亂之中,生死已無法由自己決定,隻能歸結於命運。


    或許還有人能決定他人和自己的生死,便是暮晨一流的意境級高手。意境級的他們,於亂戰之中依舊穿梭自如,即便有亂飛的刀光劍影,意境之中也能瞬間捕捉到能量的痕跡,十丈之內,盡在掌握。


    意境級各類稀奇古怪的威壓隨著主人在人群中往來不休,十丈之內的敵人均會被威壓左右,瞬間失去對自身精準的把握,隻要這一瞬間,便是生死之隔。


    暮晨、暮七和杜鴛鴛三人如鬼魅般穿梭,飛花般在人群中閃爍身形,隻是幾個顯身,便已然衝出了混戰圈子,三柄赤色無情劍上紫光流轉,就要跨入象征全真最高殿堂的三清殿,那幽深殿門之內忽而傳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冷哼清淡飄忽,到了三人耳邊卻仿佛重重疊疊轟下了無數的凜凜炸雷。三人同時色變,麵白如紙,氣息瞬間紊亂,險些連還未完全穩固的意境都被一聲喝散。


    暮晨三人均是重踏腳下石板,止步於三清殿十丈之外,兀自穩固著自身意境,手中赤劍紫芒暴漲一丈有餘,竟是如臨大敵般小心戒備起來。


    殿門內徐徐顯出三個身影,跨出殿門時露出了三隻樸實簡單的黑布白幫布鞋,接著三身粗麻所製的簡素淡黃色道袍,然後是三張白童顏的臉。


    這三個老道士靜靜站在殿門處,均是眼瞼半闔,周身氣息仿若融入了周圍環境,即便是在暮晨三人的意境之中,也無法捕捉到這三人的絲毫氣息,好似那裏根本什麽東西都沒有。若不是親眼看見三名老道,或許暮晨三人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三名老道好似對周遭事物毫不關心,身上青色毫光蒙蒙綻放,顯然還沉浸在自修之中。他們均是頜下三縷長須,腦後簡單的紮個卷,一根紫杉木的簪子橫插而過,頗有些神仙風範。


    中間那老道結了個道指,輕歎一聲淡淡道:“天涯海角的幾位小友,竟要絕我全真門脈,這卻是有些過了。”


    左邊老道接口不鹹不淡地道:“這又是何必,凡事留一線,莫教我們三個孤老頭沒了歸處。”


    右邊老道緊接著清淡道:“若是我們三個孤老頭沒了歸處,便是鬧到你們山門,這事情也絕難輕易了斷。”


    暮晨三人身側倏地多出一個暗紅長袍,曼妙身姿慢慢自虛空中閃現,正是依緣,她愣愣地看著殿門處三名老道,喃喃道:“清夢、清醒、清空……你三人不是早就閉了死關?”


    中間老道又是輕歎一聲,搖搖頭道:“再緊要的死關,又怎比得上這滅門之災緊要。”


    “我三人與門派凡緣未了,說不得隻好破關出來解救一二。”左邊老道士麵無表情,一臉風輕雲淡,輕輕接口道。


    右邊老道跟著道:“好叫人知曉,我全真名門沿承數千年不滅,自有它的道理。”


    暮晨瞳孔微聚,空洞不退,輕笑依舊道:“可惜古祥卻有事情做錯了,他不該逼死我天涯培養的新一任代言人。”


    依緣邪魅更增清純若處,一笑芳華道:“我海角日後的掌門,這也跟著丟了性命,若是如此大仇不報,江湖怕是以為我海角虛了不成?”


    中間那老道幽然輕歎著搖搖頭,“古祥這孩子,怎麽當了掌門還這麽不懂事?卻是他有錯在先。”


    “幸好各家兩位小輩都還尚存人界,他倒是沒有釀成大錯。”左邊老道捋了捋頜下長須,輕聲道。


    “我全真也讓你兩家找回了麵子,攻到了我全真三清殿門前,這在數千年裏還是第一次。”右邊老道慢條斯理地接口,頓了一下眸目驟然睜開,內中竟是燦若星辰,好似納進了天下諸般至理,口微張,聲音悠揚傳遍了整個終南山。


    “徒兒們,結天罡北鬥陣~”


    另兩名老道同時睜目,三人同時開口,仿佛隻是一人開口,好似有層層音波以肉眼可見的方式破開空氣,虛空中激起了層層漣漪,那聲音更見恢弘廣闊得不著邊際。


    “送諸位下山~”


    言語之間,三人威壓遽然放開,三種仿佛沒有差別的威壓在虛空中巧妙完美的融合,凝成一股章法自成方圓一般的凜凜威壓,囊括了三人方圓百丈大小。


    僅僅是這威壓,便生生將暮晨等一眾意境級逼退回石階大道上。還未等幾人有何動作,三名老道忽而動了,同時抬起右腳朝前踏了一步,這一步慢悠悠極為閑散,隻此輕輕一步,便跨越了足有百丈的距離,正正站在石階大道口子處,實在詭異莫測。


    原本僵持的戰局,隻因這三名老道,猛地大變模樣。連暮晨一眾都無法抵擋的威壓,一流高手更是難以抵擋,隻在瞬間便盡數胸口一悶,仿佛風中柳絮般飄飛,被全部逼下了石階。


    數以萬計的兩家一流高手稍稍調息內力,仰望山門裏石階上被無數淡黃道袍淹沒的暮晨幾人,怒吼清叱便要前衝,那山門處此時卻好似有一層看不見的阻礙,輕柔似水卻也堅韌如若磐石,任他們再怎麽衝闖劈刺,也絕難踏入三五步。


    初時未料到三名老道會驟然出手,所以打了個暮晨幾人的措手不及,將幾人狼狽不堪地逼退,待幾人有了準備,他們就仿若逆流鬥魚一般,搖搖曳曳卻很是頑固的站在老道們的威壓之中,沒有被第二次狼狽逼退。


    可惜石階之上此時再無雜色,清一色的淡黃道袍將幾人死死圍住,他們一時竟是身陷險境。好在留下來的總計十一人均是意境級高手,一時半會兒也能抵擋住無數一流高手的進攻。


    中間那老道彷佛習慣性地輕歎一聲,三人如同一人又朝前踏了一步,這一步彷佛水中遊魚,閑庭信步般便穿過了密集的人群,三把桃木劍上沒有半點兒光華,輕描淡寫的輕輕擊落。一劍劃破了暮晨的肋下再穿出去,不輕不重的點在暮七腹部;一劍擊在曾假肩膀,微微震蕩已然折轉;一劍輕飄飄打偏了依緣的長刀,借力回轉拍在莫**手腕上,再反彈到紅樓香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再次離開。


    三老道各一劍吐出,如此幾個來回在十一人各處均是輕輕帶了一下,由不得他們如何閃避,都是盡數中招。老道們一劍出完,也不看結果,轉身又是一步,身形詭異出現在石階盡頭。再一步,身影已然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一時節,暮晨等十一名意境級身上各色毫光驟然散滅,竟是沒有休止過的自修詭異的停了下來,被桃木劍擊打的地方初時閃過一抹幽幽青光,隻在瞬間便倏地擴散開來,最後居然均是被青光淹沒了身形。


    十一個青光團忽而爆裂,隻見其中暮晨等人的身影猛然射出,仿佛斷線風箏般朝石階下山門處激射而去。


    “退!”


    十一聲更似含著血的厲叱,如若春雷般轟轟炸開,一樣傳遍了整個終南山,隻是聽起來與受傷的野狼別無二致,掩不去私下的不甘和那絲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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