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聆敬陽的不足,他隻是比同時代梟雄多一點曆史知識,他以為他做得很好,可在多爾袞等梟雄眼中,略顯稚嫩,他想引誘清軍主力至三屯營的戰術,被多爾袞識破。


    他領著石營往三營屯撤退,一路上撿到不少武器,聚攏數百殘兵,還有數輛裝滿糧草的糧車,眾人把大順龍旗和中營軍旗舉得高高,想讓清軍大部隊追過來,雖然聆敬陽這麽做,是為了整個大順軍,可石營仍有少數將士心有不滿,這不是讓石營做誘餌去送死嗎?


    朱由檢騎在馬上,冷冷看著聆敬陽為他的死敵李自成盡情奔跑,而他也被迫和聆敬陽等大順軍將士一起引誘清軍追擊,分散清軍兵力,給李自成爭取聚攏兵馬時間。


    他可是大明皇帝啊,一個大明皇帝為大順皇帝做誘餌,這要是傳出去,世人皆知,他朱由檢怎麽對得起列宗列宗,他突然又有些恨聆敬陽這廝,讓他受這種恥辱。


    聆敬陽可不曉得朱由檢會這麽想,他一心帶領隊伍撤退,突然老饅頭從後麵趕來,和他說道:“都尉,清軍大部隊沒有跟來,隻有一隻和我們差不多規模的清軍軍在後麵呢。”


    聆敬陽眨著眼和老饅頭說道:“什麽,隻有這麽點清軍跟上來?”


    他大罵清軍瞧不起人,帶著部隊繼續往前走,後麵清軍死咬不放,他們之中將領很不滿意,昨晚戰鬥中表現中規中矩,本以為可以殺入關內,享受花花世界,攝政王卻他們去追擊一隻大順殘軍,怎能不氣?清軍把怒氣撒在這支殘軍身上,欲將殘軍趕盡殺絕。


    為了擺脫清軍,聆敬陽召集李如風,張羅輔等掌旗,商議要不要殲滅後麵追兵。


    李如風熱血悍將,恨不得現在就衝回去,將清軍剁個幹淨,張羅輔和全鐵風也傾向於打掉追兵,讓全軍順利撤退到三屯營。


    隻有冷如鐵保持冷靜,他和聆敬陽說道:“這清軍和我軍人數差不多,戰力不可小覷,在空曠地帶和他們硬碰硬,就算是僥幸取勝,不能殲滅清軍,還會導致我軍死傷大半,末將以為要打,就


    要打一個殲滅戰,要麽就不打,繼續撤到三屯營,在三屯營駐守,讓清軍無功而返。”


    和冷如冷剛加入大順軍不同,李如風是大順軍老兵,站在大順軍角度來說話,他認為要盡快消滅後麵這支清軍部隊,然後全軍去盧龍支援陛下。


    “那可不行,清軍大部隊沒有追來,肯定追擊陛下,我們速速滅了這群清軍,去支援主力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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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如風代表大多數將士心聲,聆敬陽默不作聲,他偷偷打量每一個將領臉上表情,大部分將領想殺敵,也願意去支援主力部隊,少部分將士則是想盡快撤走,畢竟清軍太可怕,那種排山倒海攻勢,沒有數倍以上兵力,根本不能抵擋。


    這些不想繼續戰鬥的將士,大多數並不是石營將士,是在半路上聚攏的一百多散兵遊勇,大多是右營和前營將士,被清軍打敗以後,盲目奔走,天亮以後,看見石營這支偽裝部隊,以為是陛下和中營部隊,就跟了上來。


    跑了一會後,發現不是陛下和中營部隊,後麵又有清軍,這些散兵不敢脫離大部隊,隻好繼續梗著往三營屯撤退。


    聽說石營要打清軍伏擊,散兵有些不樂意,其中一人站出來,和聆敬陽說道:“這位將軍,我是前營都尉萬裏雲。”


    同時都尉,雖然一個是敗軍之將,一個是受重用良將,聆敬陽沒有鄙夷他,非常尊重萬裏雲,客氣說道:“我是右營都尉聆敬陽。”


    萬裏雲和李如風,全鐵風等人不同,他沉著冷靜,身上也有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勁,昨晚帶領部下抵抗清軍偷襲,死戰不退,部下損失殆盡,要不是前營將領下令撤退,昨晚就已戰死沙場。


    此時,他認為聆敬陽在這裏和清軍繼續廝殺,非常不明智,聆敬陽見他渾身是血,絕非苟且偷生之輩,莫非昨晚被清軍打怕了?


    “萬都尉,這清軍並不可怕,我軍和他們旗鼓相當,隻要指揮得體,興許可以殲滅這些清軍。”


    萬裏雲輕輕一笑,露出潔白的


    牙齒,他不怕清軍,要是怕了,昨晚就帶著部隊投降清軍,他認為清軍多騎兵,短時間內沒有打垮清軍,會被清軍死死咬著,從這裏到三屯營少說也要幾天路程,以清軍騎射,他們這些人還沒有到三屯營,就會被蠶食幹淨。


    “聆都尉,清軍騎兵多,我軍..”


    他話還沒有說完,全鐵風等薊鎮兵打住他說話,說道:“萬都尉,你聽誰說清軍騎兵多?”


    萬裏雲看著全鐵風很傻很天真模樣,和他說起清軍這些年吞並其他各部,以及拉攏蒙古以後,騎兵數量飆升,還有大明叛軍投降清軍,給清軍帶去大量火炮和熟練工匠,清軍步騎兵和數年前早就不同。


    聆敬陽很好奇萬裏雲一個小小都尉,怎麽這麽了解清軍,萬裏雲這些年一直跟著李自成,和湖廣地區和明軍作戰,但他內心卻很關心關外清軍。


    大順軍在陝西立國,起兵反明,一路勢如破竹,他也跟著前營大部隊直殺京城,本以為會在京城有一場血戰,卻沒有想到京城不堪一擊,竟然開門投降,在進入京城那一刻,萬裏雲把目光投向關外,那裏有大順真正的敵人。


    軍中有很多投降邊軍將領,他帶著好酒好肉,和投降明軍邊軍將領把酒言歡,邊軍將領也和他一起侃大山,其中有人和他說起,清軍這些年有很大變化,皇太極死後,清軍內部爭端不休,攝政王多爾袞上台,內部混亂逐漸得到平息,已是一隻猛虎。


    正因為清軍內部重新統一,萬裏雲認為大順軍打下天下以後,清軍將是一大勁敵。


    而大順軍大多數將領進入京城以後,沒有多少人和萬裏雲一樣頭腦清晰,雖然他很賣力和同僚說起關外清軍,有可能會和吳三桂等關寧軍勾結在一起,不過沒有多少人搭理他,還說他杞人憂天,一個小小都尉,想那麽多幹啥?


    劉宗敏等大順軍在京城所作所為,更讓萬裏雲心寒,他並不同情那些大明文武官員,可劉宗敏這麽做,在自挖根基,讓根基不深的大順軍,失去很多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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