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掌將雪疏狂震退的正是為首那矮漢,兩人手掌一接,他便覺出對方已是勞瘁過度已是精力不支,見他暴退急跌,料知絕非作偽,隻道他會一口鮮血噴出,暗怪自己出手太重,如此將其打死豈不可惜?想不到對方非但並未吐血,更於轉眼之間連斃三敵,但他心中算定,無論如何雪疏狂現下已然體力不濟,病虎再不足懼,當下一步步的逼上前來。


    二人相距隻半丈光景,就見雪疏狂單刀拄地,胸口不住起伏,那矮漢又踏上一步。


    雪疏狂突然抬起頭來,目眥欲裂,眼中寒光咄咄逼人,那矮漢全身一抖,不虞他當此關頭猶有這等駭人聲威,為他目光所攝,不由得微一遲疑。


    就在這一瞬間,雪疏狂突然開口,開口卻非說話,而是一口鮮血激射而出。那矮漢不意有此一變,連忙將頭一扭,但猝不及防之下,仍被噴個滿臉。


    那矮漢但覺臉上痛如刀割,尤其一雙招子似遭針刺,一時難以睜開,情知不妙,抬起衣袖向臉上一抹,同時右掌如電,卷起一股峻急的掌力朝雪疏狂當胸擊去,以阻對方趁勢發招進擊。


    雪疏狂早乘他視物不清的霎那移形換位,欺身而前,“呼”的一刀,挾肩帶背劈了下來。


    那矮漢聽得金刃劈風之聲,不禁大駭,閃避已自不及,倉促中隻得揮袖一隔,寧可失去一臂,保全性命為先。


    哪知雪疏狂手腕一翻,回刀當頭直砍,竟是一刀兩半,將他從中劈開,鮮血四處噴濺。


    這一場廝殺雖然慘烈絕倫,耗時卻是極短,此刻東方天邊一抹曙色微明。


    雪疏狂手提鋼刀,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斑斑血跡,遊目四顧,但見十餘具屍身躺倒在地。


    他長歎一聲,但覺頭暈目眩,周身酸軟,但情知此地不宜久留,用鬼頭刀當拐杖使用,舉步向前走去。


    才走出六七丈遠,冷不防身後金鳳破空,他暗吃一驚,心想周圍果然還有朝廷鷹犬潛伏,這人倒真耐性極好,直到這時方才出手,當下斜身一閃,避了開去。


    他腳步未穩,又有暗器射來,已是再難躲閃,隻得揮刀反格,當的一聲響,火星四濺。


    雪疏狂手腕一痛,射來的乃是一隻鋼鏢,發鏢人手勁又極是不弱,暗器雖被擊飛,鬼頭刀卻也握持不住,鏘然落地。


    雪疏狂本待俯身拾刀,然而鳳聲又至,無奈之下,唯有竭盡全力側身,一隻鋼鏢原是射他右腿,沾衣而過,嗤的一下,嵌入旁邊一株樹裏,鏢穗在曉風中微微顫動,颯然有聲。


    雪疏狂身體脫力,以刀撐地前行,此時刀已失落,這一閃之間牽動腿上傷口,身子一斜,一下子跌倒在地,欲待掙紮起身,卻是徒然無力,先前隻是勉力支撐,一旦跌倒,如何還能站得起來?


    就見一條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幾步躥到近前,從地上拾起鬼頭刀,順手自懷中抖開一條牛筋細索,冷笑一聲,說道:“雪大俠,你天縱神武,何等英雄了得,怎奈虎落平陽,沒想到會落在我手裏吧?大夥一個都不活了,這份大功活該被我獨享啊,說來還要大大感謝與你,我便用這口你從我手中奪去的刀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免得你在做無謂之掙。(.好看的小說)”說著話提刀緩緩逼近。


    原來這人正是被雪疏狂奪下兵刃一腳踢飛昏死過去那人,他本來隻受了皮肉外傷,並無大礙,過不多久便即醒來,隻是眼見得雪疏狂猶如天人當者必死,嚇得不敢動彈,直至雪疏狂刀劈那為首矮漢待欲離開,他這才爬起身來,悄悄隱在暗處張望。


    他手中沒了兵刃,兀自不敢上前,所幸帶著鏢囊,原想先將雪疏狂用鏢打傷,但三隻鋼鏢打完均未得手,仍是雪疏狂自行跌倒,不能起身。


    他雖喜不自禁,但雪疏狂適才驟然發威,明知對方現如今無異待宰羔羊,仍舊滿心驚悸,不敢貿然欺上前來。


    雪疏狂直感羞憤難當,先前他以帶傷乏力之軀同那矮漢拚了一掌,當時一口血便幾乎要噴出,但他極力忍耐,反乘跌退之際出其不意一招三式殺傷三人,這才將血噴出,跟著刀劈矮漢,實是傷上加傷,心想我雖不敢自許英雄,可如這般窩窩囊囊的死法卻也實在別扭得緊,但他周身乏軟,丹田中空空蕩蕩,四肢百骸間便連半點真氣也凝聚不起,動一動也是極難,眼見那人提刀逼來,已知無幸,心灰意懶。


    不承想便在這時,風聲猝起,一物自他頭頂飛掠而過,向著對麵那人沒頭沒腦的打了過去。


    雪疏狂吃了一驚,那人也是大感意外,急忙舉刀一檔,要將那物事劈落在地。


    一刀正中,就聽“撲”的一聲,霎時間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竟是用草紙包起的一包香灰,這一下五官七竅登時都被塞滿。


    那人隻道是甚毒物,嚇得哇哇大叫,慌亂中拋下鬼頭刀,騰出雙手挖耳掏鼻,但這人貪心極重,生怕到手的功勞被人搶去,一麵不停揉著眼睛,一麵向著雪疏狂跌倒之處奔上,深知雪疏狂已是絕無還手之力,心想先將他製住再說。


    雪疏狂所在之處地勢略高,又是逆風,初時雖也視物不清,好在並沒給香灰迷進眼裏,見那人已近在咫尺,求生的本能被激發出來,也不知從哪裏湧出的一股急力,左臂伸處,哧的一下,將嵌在樹幹上的那隻鋼鏢起了出來,反手猛向那人直射過去。


    兩人相距本已極近,十分不易躲閃,而那人更目不見物,搶將上來,便與故意以身接鏢殊無二致,就可惜雪疏狂英雄末路,力盡筋疲,鋼鏢拔出,手已軟了,這一鏢原是射向對方胸口,然而力道不濟,以致準頭大失,“嗤”得釘進那人左腿。


    那人一聲痛叫,雙眼已可勉強睜開,顧不得傷痛,縱身撲到雪疏狂身前,伸手抓住雪疏狂左臂,扭過一旁。


    雪疏狂掙紮幾下,無法擺脫,一聲厲吼,右拳狠狠擊出。那人腿傷不重,先前摔出也隻是重重一跌,並不打緊,手上功夫絲毫未受影響,右手扣住雪疏狂左肘,同時左臂向外一格,反手又將雪疏狂右腕拿住,同時膝蓋一曲,撞向雪疏狂胸口“膻中”xue。


    他傷在左腿,右腿全然無礙,這一下若給他撞實,雪疏狂不僅cha翅難逃,非受極重的內傷不可。


    哪知就在他這一撞將中未中之際,猛然間感到背脊一涼,一柄短刀直cha入後心,頓時一聲慘叫,雙手鬆開,軟軟的倒了下去,至死也不知在後麵偷襲他那人是黃雀喜鵲還是麻雀。


    暗中那人刀也不拔,竟然撲的一下跌倒在雪疏狂身上,仿佛再也動彈不得。


    雪疏狂那一拳純係靠心力而發,一拳擊空,心力亦盡,便立即昏了過去,隻是他心中不甘。眼也不閉,是以這人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一些事他是視而不見。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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