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訂婚,這自然是不能夠的。


    沈澈四兩撥千斤的哄著兩家爹媽,為了他們沒過癮的戀愛生活,為了他們沒開展的事業宏圖,終究沒有再用婚事,固執的捆綁兩人。


    畢竟,爹媽們都見著他們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了……推遲點兒也一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嘛!


    相比於沈澈的話語分量,一直處於被忽視狀態的穆穆,十分不願再提辛酸往事,這兩天卑躬屈膝插科打諢,總算挨到把爹媽送走的那一天。


    “爸媽,路上小心點兒啊,到家給我電話啊!”穆穆站在安檢口對自家爹媽殷勤的囑咐著,可是卻明顯發現她爸的視線聚焦點,分明就越過她投射在她身後的——沈澈身上。


    這不,沈澈剛掛上一個越洋電話,穆青山就蹙著眉頭把沈澈拽到了一邊,認真教育道:“沈澈啊,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體,畢竟男人的健康是家庭的本錢,知道嗎!”


    “您放心,我一定注意。”沈澈微笑點頭,但是卻有些無奈,“不過如今的競爭太激烈,我這麽拚,也是為了穆穆以後的生活。”


    沈澈的話讓穆青山十分受用,他連連點頭之後,瞥了一眼在沈澈身後狀似想要偷聽的女兒,壓低聲音告誡道:“年輕人要打拚我絕對支持,不過你倆的婚事你必須要上心,你瞧穆穆之前那哼哼唧唧的態度,明顯是你給縱容的!”


    穆穆在後頭無語凝噎:親爹……我能聽見的好嘛!


    “孩子,聽媽媽一句話。”穆媽摸了摸女兒的臉,“你跟沈澈互相的心思,媽媽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小情侶吵吵鬧鬧正常,但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鬧別扭。”


    幾天前一聽這話還急於辯解撇清的穆穆,這一次難得的靜默了,甚至還在爸媽走進安檢口之後,若有所思的不斷打量著,衝裏頭一直微笑揮手的沈澈。


    被鎖定目標泰然自若的回頭:“行了,爸媽都走了,咱們也撤吧。”


    穆穆回神,不由分說先一記眼刀射過去:“爸媽是你能喊的嗎!”


    沈澈被她吼得有些無辜:“……也不能怪我,這幾天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穆穆動了動嘴皮子,卻到底沒有再出口反擊,反而扭頭大步流星往外走,倒是讓把式全開的沈澈,著實愣了幾秒。


    回去的路上,穆穆窩在座位中蹙眉思索,眼光仍然時不時在沈澈身上打轉。


    其實她心裏是有氣的,氣沈澈在家長麵前沒有起到正麵作用,沒能把他們並非情侶的真實情況挑明,甚至還導致兩人現在真的要去訂神馬勞什子的婚。


    可是偏偏一個更大的疑惑,卻壓過了她的氣憤——就是沈澈這麽做的目的。


    正思索間,沈澈的車已經停在了建築前,頗為考究的複式洋樓暫時引開了穆穆的注意力。昨天沈澈是讓她陪著參加一個婚宴,也因為這個原因給穆爸穆媽訂了上午的機票……可是穆穆沒想到,他居然還把她領到沙龍做造型來了。


    “這麽正式?”穆穆疑惑的問。


    沈澈笑而不語。


    ****


    一身行頭妥當的跟著沈澈來到本市頗為高檔的一處會所,穆穆明白沈澈雖沒明說,但這個婚宴恐怕不光正式,而且重要……比起之前去打打醬油的商務婚宴,穆穆也不由得提高了重視度。


    隻不過,這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啊,簡直就不是能走路的鞋啊!


    一下車就開始前後打晃的穆穆,隻能驚慌不已的緊緊抓住沈澈的胳膊,眼見著昂貴筆挺的西裝都要被她揪成皺皺巴巴的破布,沈澈二話不說大手一張就牢牢的摟住了她找不到著力點的腰。


    雖說有了支點是總算可以正常點兒的行走了,可是他這太過親昵的姿態還是很讓穆穆臉熱又別扭的:“行了,進了平地我能自己走的。”


    可是沈澈的爪子就如同塗了膠水一般黏在她腰間甩都甩不開:“裏頭的地麵可滑著呢,到時候你摔一跤我可丟人丟大了。”


    就不能說點兒好的,為毛她就一定會跌倒啊……穆穆滿心不服,但卻也對自己駕馭這高蹺的信心嚴重不足,所以也隻能默默碎碎念一下。


    “別發呆。”沈澈突然捏了捏她的腰,要不是踩著高跟鞋,穆穆一定會馬上跳起來——喂,這絕對是把耍流氓當有趣有木有!


    正要對他發出警告,卻突然聽到前頭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阿澈,你來了啊。”


    穆穆一回神,發現一個高個子男人已經站在了自己和沈澈麵前,從他的語氣神態看得出,兩人顯然很親近。


    “哦,這位可愛的小姐是誰呢?”那人毫不掩飾興趣的視線直直投射過來,讓穆穆很想低下頭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隻是個小小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能不能別這麽關注她啊。


    然而理智還是告訴她不能做出這麽失禮的舉動,畢竟沈澈把她捯飭成這個樣子帶過來……不可以那麽慫。


    “秦莫言,收起你泡妞那套。”沈澈瞪了那人一眼,把穆穆往懷裏緊緊一攬,“我跟你說過的,穆穆,我的未婚妻。”


    穆穆必須拚命壓製,才忍住了驚訝的表情……他剛才是說跟這個叫做秦莫言的人提到過她,而且是以那樣的介紹?


    至此,穆穆的心真的有些慌有些亂了。


    就算是要耍她,平時裏也就罷了,可是如今這樣,公司裏知道了,朋友也知道了,訂婚也提上議程了,難不成真的如晏姚所說,他對自己真的……恩!?


    不不不!


    不可能的。


    穆穆拚命壓住心裏叫囂著要冒頭的那個荒謬想法,要知道這家夥總不按套路出牌的,誰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而且這樣的情形,她有不是沒有經曆過。


    想到這裏,穆穆的腦袋中浮現了一年多前,沈澈帶她出席導師生日宴的場景。


    當時沈澈將她帶在身邊,雖說沒有如今這麽直白親近,卻也足夠讓他的一眾師兄弟起哄叫嚷,硬是說他“金屋藏嬌”十分不夠意思。


    穆穆那時候真的開心死了。


    哪怕沈澈沒有吐出一絲一毫肯定或者否地的意思,但是全程微笑護著她,替她擋酒擋人的舉動,對於做了他那麽久“朋友”的穆穆來說,絕對是一個預示著美好將來的進展。


    可是那才剛冒頭的希望之火,卻隨後被他即將出國的消息生生澆滅了——這還不算這之後那個更大的打擊。


    所以說,一遭被蛇咬的穆穆,怎麽可以這麽不長記性的這麽輕易去相信這條蛇……可是,穆穆的小心髒卻偏偏略不爭氣,已經有些動搖的前兆了。


    “啊,真的要結婚了啊?”秦莫言笑眯眯的打量著兩人,“我之前還以為你不過賭氣,是跟我開玩笑呢。”


    沒等穆穆搞清楚秦莫言話裏的意味,就聽到一道清亮的你女聲從身後傳來:“說什麽賭氣開玩笑呢?”


    那幾乎是來自記憶深處的聲音,讓穆穆的身子狠狠的一震,她呆愣的隨著沈澈的帶領轉身,看到了那個靚麗依舊的女子。


    宋芮琪今天因為精心的裝扮,比之前那次見到的還要更加光芒四射,那種與生俱來的耀眼,讓穆穆下意識的輕輕往後退了小半步。


    那種無法控製的自慚形穢,就如同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子出現在自己生活中時,那種終於領悟的感覺——領悟到自己為什麽一直是沈澈的朋友,隻是朋友。


    “哎,這位小姐看著很眼熟。”宋芮琪描畫精致的眉眼在看到穆穆的時候,閃過一絲訝異的精光,“這不是……穆穆嘛?”


    “難得你一直還記得她。”穆穆清楚的感覺到沈澈的手臂有些僵硬,連帶著聲音也沒那麽愉悅,“我今天特地帶她來跟你說聲……訂婚快樂。”


    “謝謝。”宋芮琪甜笑轉向穆穆,“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們之前見過啊,就是沈澈出國前的那次聚會——”


    沈澈突然的打斷她:“行了,程昇過來了,還那麽多客人等著你呢,別在這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果然一個英挺的男子已經走過來溫柔的摟住了宋芮琪的腰,對沈澈和穆穆禮貌的點了點頭。


    “老公,聽說沈澈要訂婚了呢。”宋芮琪勾起漂亮的嘴唇看著沈澈和穆穆,側頭俏皮的對程昇眨眨眼,“也不知道正式結婚的話,是我們先還是他們先?”


    “當然是我們,我得趕緊把你這麻煩精給套牢了。”程昇說這話的時候若有似無的瞥了沈澈一眼,“省的出去再給我惹事兒。”


    “好嘛好嘛……恩……討厭!”


    嬌甜的嗓音越飄越遠,而穆穆卻早就沒有心思聽他們的對話了,自嘲的低下頭,穆穆輕輕勾起一絲苦笑——原來如此。


    難怪他提前鋪路讓她習慣陪他參加婚宴,難怪他要自己這樣盛裝打扮的出席,難怪他要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難怪他對於家長們胡鬧般的湊對沒有反對。


    她就說沈澈的舉動一定有原因吧!這條蛇還真是沒辜負她的懷疑呢,狠狠給了她剛剛還在胡思亂想的小心髒,快準狠的一擊——


    宋芮琪要結婚了。


    他的初戀要結婚了,他再也沒機會了,所以自暴自棄嗎?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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