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金府芙蓉園中,也是一片寂然。


    金夫人斜靠在軟榻上,額頭上敷著毛巾,許久未犯的頭疼病,又犯了。她扶著額頭,唉聲歎氣。


    柳文昭則在一旁體貼的為她揉洗著毛巾,輕聲寬慰道:“姑媽,不要太難過了,身體要緊……”


    “怎麽能不難過,不擔心?!”金夫人滿臉憂色,“剛才我派去保護元寶的人傳回消息,有人要殺元寶!”


    柳文昭先是一怔,隨即麵色一凜:“怎麽會有這種事?元寶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險為夷,希望元寶會盡快想明白,回到府裏來。”


    “想明白?”金夫人深深的歎了口氣,“下人已經匯報過了,他們一行四人,奔著前邊的福昌客棧去了,這哪裏是有回來的打算。我原以為,元寶能擔負起金家大業,可他卻被這樣一個野丫頭迷住了,一次次地令我失望……”


    柳文昭察言觀色,見金夫人自己提到金家大業一事,便立即順勢說道:“姑媽,我來就是向您匯報,兵器製造局來了一批新貨,等著咱們府裏主事的人過去驗貨呢。”元寶是個不成器的。我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也不能過去。文昭,不如就你去跑一趟吧。最近這兵器製造局的事情,你就多操操心吧。


    果然,一切就像他預想的一樣!柳文昭一陣心花怒放,但仍強烈壓抑著表情,低垂著頭,恭順的道:”姑媽放心,文昭定當盡心竭力,等元寶回來再把兵器製造局交到少爺手上。 “


    “希望還有那麽一天吧。”金夫人失望的搖搖頭,隨即又關切的看向柳文昭,輕聲稱讚道:“文昭,我知道你勤奮踏實,有能力,又忠心耿耿,如果元寶像你一樣,我就不用這麽操心了。”


    柳文昭心中得意,當即便跪倒在金夫人麵前,朗聲道:“文昭一定不負姑媽厚望!”


    “嗯……好孩子。”金夫人摸了摸微疼的額頭,道:“你去休息吧。”


    “是。”柳文昭恭敬的退下。


    次日一早,春風得意的柳文昭便帶著自己的人馬,大搖大擺地走向了兵器製造局大門。


    他步履輕快,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


    而一旁守門的士兵們,哪裏知道個中詳情,一見他來,便上去阻止他。


    阿貴見狀,卻一步上前,抬足將守門的士兵們踹翻,然後掏出懷中的令牌,中氣十足的道:“奉金夫人之命,以後兵器製造局的大事小事,都交給柳公子負責。”


    守門士兵見狀,當即便誠惶誠恐的退下,而一旁的士兵見狀,也立即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柳文昭睨視著一眾兵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邁步走進大門。


    約摸一刻鍾後,阿貴將兵工廠中的大小官吏、工匠、士兵都集合在院子裏,聽柳文昭訓話。


    待柳文昭從辦公室出來後,他便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大家安靜,現在我要宣布一個消息,金夫人之命,以後兵器製造局的大小事情,都交給柳公子負責,現在有請柳公子給大家訓話。”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一個個有些畏懼的看著柳文昭。


    柳文昭先徐徐的掃視了一眼眾人,這才嚴肅的道:“兵器製造局乃是聖上欽點金府監造,關係到江山社稷,責任重大,我奉姑媽之命,來管理兵器製造局,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就在前不久,金少爺的就職典禮上,我們自己造出的大炮,還發生了炸堂事件,這無疑是我們自己在打自己耳光。在這裏我要告訴他家,我柳文昭不是金少爺,以後這兵器製造局在我柳文昭手上,我是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柳文昭停頓了一下,冷冷地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阿貴上前一步,大聲喊道:“大家都聽懂了嗎?現在兵器製造局由柳公子管理,大家以後要唯柳公子馬首是瞻。”


    一些知趣的官員連忙跪下,向柳文昭獻殷勤。


    “願聽柳公子差遣!”


    慢慢的,更多的人也跟著跪下:“願聽柳公子差遣。”


    柳文昭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雖然是波瀾不驚,但心中卻是非常愉悅地接受著這種一呼百應的感覺。


    就在柳文昭正享受權利的時候,一道太後懿旨卻傳到了金府,太後竟然心血來潮,想要親自見見金元寶和玉麒麟!


    這對金夫人來說,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又加了一把鹽。


    一時間,金夫人焦慮至極,心亂如麻。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她安靜了下來,經曆了那麽多波折的金夫人,又一次,為了母子之情,而決定冒險……


    柳文昭得意滿懷的回到金府時,卻發現門口停放了一架馬車,還跟著一眾侍衛,而金夫人正帶著挎著行禮的顧大娘從朝門口走來。


    柳文昭連忙上去問道:“姑媽這是要出遠門?”


    “嗯。”金夫人點點頭。


    回來的路上,柳文昭已經聽說了太後懿旨的事情,當真是有種火燒赤壁便有東風的感覺。看樣子,金夫人是要親自去找金元寶了,於是便小心的試探道:“莫非姑媽是要親自去找元寶?”


    金夫人幽幽歎氣:“兒子跑了,當媽的還能怎麽辦?再說太後口諭要見元寶。”


    柳文昭連忙勸道:“姑媽別急,太後要召見元寶夫婦,想來也隻是問些生活瑣事,也許是前一陣子他們夫妻不和,有些風言風語傳到太後耳裏,太後要規勸幾句,可以想辦法去太後那裏陳說,讓太後改變主意。這件事就交給文昭來辦吧。”


    “文昭,太後召見,豈能推脫?”金夫人緊鎖眉頭:“再說,元寶一日不在府內,我就一日不能心安。”


    “元寶走的時候,那樣決絕,把姑媽的心都傷透了,可姑媽的心裏還是隻有他……”柳文昭麵上滑過一絲失望。


    “不管他做了什麽,他都是我的兒子。”


    柳文昭不動聲色的繼續勸道:“姑媽,找元寶這事,交給文昭來辦就行,你還是安心待在府裏吧。你是我們金府的主心骨,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可怎麽辦啊!文昭這是為姑媽著想,為金府上下百來號人著想,還請姑媽三思。”


    “元寶的脾氣你也知道,別人去必然碰壁而歸,隻有我親自去,才有可能把他求回來。”


    “可是姑媽,那太危險了!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啊!”


    聽到他的關懷,金夫人心中微微一暖,溫和的道:“文昭,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我心意已決,你就不要再說了。”


    看著金夫人決絕的臉色,柳文昭自知已無法阻擋,隻得歎氣道:“姑媽既然執意要去,讓文昭一同隨行吧,路上也好照顧、保護好姑媽。”


    “不行。”金夫人搖頭:“府裏不能沒個主事的人,你還是安心照顧好府裏的事。”


    “那……好吧。”柳文昭一臉的無奈,隨即,又小心的試探道:“這樣也好,讓元寶和玉麒麟回來,萬一太後看破代嫁之事,姑媽把玉麒麟推出去,說自己完全是受騙上當便可……”


    “從沒有什麽代嫁的事,也沒有什麽玉麒麟,在太後麵前,她就是江曉萱。”金夫人有些不悅的打斷柳文昭的話。


    “姑媽,這……”柳文昭大驚。


    金夫人深吸一口氣,朝柳文昭走了兩步,壓低聲音,盯著他道:“我不說,你不說,元寶和麒麟不會說,顧大娘和我兩個貼身婢子也不會說,這事就不會傳到太後耳朵裏。”


    柳文昭拚命壓抑住心中驚愕的感覺,平靜的道:“文昭自然會嚴守這個秘密,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關係到姑媽安危,關係到整個金府的安危,還求姑媽三思而後行!”


    “無需多言!”金夫人說罷,便快步走上了馬車。


    柳文昭一直站在門口送行,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臉上才漸漸浮現出對金夫人的震驚與失望。


    他滿腹鬱悶焦躁的走回府中,卻沒想到,剛走到自己的院中,柳倩倩便板著臉迎上來,劈頭就問:“你現在滿意了?”


    柳文昭愕然:“我滿意什麽?”


    “你還裝?”柳倩倩眸中含淚,憤然道:“元寶哥哥走了,這裏就都是你的天下了,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嗎?”


    “你在胡說什麽?”柳文昭拂袖怒道:“元寶出走,是他被那個女人迷住了,關我什麽事?”


    卻不料,柳倩倩竟然冷冷一笑:“哼,你瞞得了姑媽,瞞得了金府上下,可你就是瞞不了我!”


    “你這丫頭瘋了嗎?我瞞什麽了?”


    “你敢說這一切不都是你精心設計的?你就是處心積慮要把元寶逼走,讓他離開金府,你一直在等這一天。現在你終於得逞了。可是,元寶哥哥到底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你怎麽能做出這樣卑鄙齷齪的事,你還有沒有一點手足之情?”


    “住口!”柳文昭臉色鐵青的抑製住自己動手打她的衝動,“我做這一切是為我自己嗎?你把他當兄長、在他眼裏你我都是寄人籬下的下人!我柳文昭一日不為柳家重振門楣,我們兄妹一日抬不起頭來!”


    “我就要說!”柳倩倩不管不顧的繼續道:“我恨你,我恨你逼走了元寶哥哥!他要是不回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柳文昭咬牙抬手。


    “你敢!”


    柳倩倩仰頭瞪著他,倔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柳文昭的心,他緩緩的將手放了下來,聲音柔軟的喊道:“倩倩……”


    “我恨你!”柳倩倩搖著頭,扔下最後三個字,氣鼓鼓的快步離去。


    看著那漸漸遠離自己的身影,柳文昭知道,她的心,也漸漸的遠離了自己。


    “雖然是您親妹妹,可不是跟您一條心啊,要不要把她關起來?”阿貴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柳文昭卻是看也不看他,隻是篤定的道:“誰都不能擋我的路。嚴加看管,從現在起,不能讓她出金府半步!”


    “是……”阿貴應聲,隨即道:“剛才夫人親自出馬去找金元寶了,真是想不到。”


    “我千算萬算,卻疏忽了女人的瘋狂。一個作為母親的女人,當她發起瘋來,是什麽都幹得出的,為了金元寶,夫人不惜把自己的命和金府上下百來號人的命,都押上去了。”


    “公子,實在不行,那就……”阿貴做了個殺的手勢。


    柳文昭搖搖頭:“上次你派人追殺金元寶他們一行,半途被夫人派出的人截住,夫人對此事已有戒心。夫人之所以敢去找金元寶,也是因為一路上都已作了部署。事到如今,我們若再魯莽行事,隻會暴露自己。”


    “那怎麽辦?”


    柳文昭眉頭緊鎖,心中也是暫無對策。


    ***


    斜陽西下,燈火漸明。


    一輛馬車停靠在了路邊的客棧外,卻是沒有人下來。


    隨即,一個黑衣的武士從客棧後繞行而出,快步走向馬車,半跪在車邊。


    車窗簾這才拉開一角,露出了金夫人的臉。


    “稟夫人,都查清楚了,他們四個都在前麵的福興客棧”


    金夫人點點頭:“把客棧周邊的路都封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她抬頭看了看客棧最頂樓的一扇昏黃的窗戶,那裏,赫然映著一個模糊卻熟悉的身影。


    窗戶裏,金元寶正坐在窗邊的溫柔的替玉麒麟換藥,手勢一下過重,玉麒麟不禁手臂一縮。


    他急忙關切的問道:“疼麽?”


    玉麒麟輕輕搖了搖頭,金元寶皺眉,繼續給她敷藥,低聲喁喁:“帶的盤纏不多,買不到好藥,要覺得疼,就叫出來。”


    看著他憔悴的眉眼,玉麒麟忍不住輕聲道:“元寶!對不起。”


    金元寶聽言,卻是微微一笑,調侃道:“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來都不會掉一滴淚的玉麒麟呢?那個全天下唯一可以打我罵我卻還會為我擋刀受傷的玉麒麟呢?”


    玉麒麟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子,“都是因為我,讓你離開金府、離開你娘,讓你這麽難受,你還是回去吧。”


    “我走了你怎麽辦!”金元寶麵色浮起一絲薄慍。


    “不用擔心我。”玉麒麟揚眉,一臉神氣活現的道:“我玉麒麟是誰呀,上天入地哪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金府,自然也能全身而退,你放心吧,回去就跟你娘說,是我挾持你的,到時候就算東窗事發你們金府也不會有事。再不然……”


    可是,剩下的話,卻都被一個緊緊的,暖暖的懷抱,打斷了。


    金元寶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無比落寞的道:“我剛做了忘恩負義的不孝子,現在又要讓我做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嗎?”


    玉麒麟一驚,身子漸漸放軟,就讓金元寶這樣抱著自己,兩人無語凝咽,隻是這樣抱著,好像時空都停止了。


    “可是……”


    玉麒麟還未說出,金元寶便打斷道:“什麽都別說了,隻要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元寶……”


    “篤篤篤!”敲門聲傳來。


    “這會兒會有誰來?”金元寶有些不樂意的鬆開懷抱。


    “大概是曉萱和長風。我去開門。”玉麒麟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門邊,打開門。


    可是,門緩緩打開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金夫人滿是慍色的臉。


    玉麒麟頓時石化,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誰來了?”


    金元寶上前,看見金夫人站在門口,也一下子驚呆了。


    金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桌邊未放好的繃帶傷藥,皺眉道:“怎麽,都不想讓娘進屋?”


    金元寶微微一顫,不由自主地讓開。


    金夫人走進屋,在椅子上坐下。


    金元寶竭力使自己從剛才瞬間的震驚中鎮定下來,擋在了玉麒麟麵前,質問道:“娘,你還是不肯放過她嗎?難道你非得致她於死地才肯罷休?”


    玉麒麟聽言,卻走上前去,迎向金夫人,誠懇的道:“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夫人可以隨意發落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請放過江曉萱,她是無辜的。”


    金夫人卻是不言不語,隻是目光灼灼的打量著玉麒麟,似乎要看透進她的骨頭裏。


    玉麒麟被她看得,有些個發毛。


    “又會裝親親可憐兒,又會為朋友兩肋插刀大義凜然,難怪元寶被你迷的五迷三道。”金夫人冷冷諷刺道。


    金元寶聞言,一把將玉麒麟拉到身後,對金夫人道:“您一定要將麒麟趕盡殺絕嗎?我離開金府的時候說過,我跟麒麟共生死,娘如果執意要殺麒麟,那就請先殺了孩兒。”


    玉麒麟卻是甩脫金元寶的手:“我不要你死!你應該回到娘身邊,你們母子團聚,好好過日子。”


    “我說過,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金元寶不管不顧的又牽著她。


    看著玉麒麟和金元寶到這個時候還在她麵前秀恩愛,金夫人眼中射出一絲怒火,隨即又強力地克製下去,努力平靜的道:“我說了要殺誰麽?你們就迫不及待地要死要活的。”


    玉麒麟和金元寶相互看了一眼。


    “你是我的兒子,我是你的母親,兒子不顧娘離家出走,娘卻不能拋下兒子不管。”


    玉麒麟和金元寶都微微一顫。


    “孩兒從踏出金府大門那一刻起,就已經跟金府沒有關係了。”金元寶強力克製自己的感情。


    金夫人聽言,眸中滿是失望,可是,卻還是聲音顫抖地的道:“不管你說過什麽話,不管你走到哪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我永遠都是你的母親!我現在就要帶著你回去!”


    金元寶嘴唇顫抖著不說話。


    玉麒麟聽言,忍不住勸道:“元寶,你應該跟你娘回去……”


    “我發過誓,今生今世要一直跟麒麟在一起,絕不分離。”金元寶目光篤定。


    “沒有讓你們分離!”金夫人頓了頓,看了一眼玉麒麟,歎氣道:“她也一起回去。”


    “你讓麒麟回去?”金元寶神色一緊:“不,麒麟回去就是死!京城遍布耳目想從她身上做文章,麒麟不能回去!”


    “金府門口高懸著太後禦賜的匾額,依然是聖上眷顧有加的大將軍府!”金夫人強忍心痛,緩緩解釋道:“你說,誰敢隨便進來抓人?還是……你不相信娘?”


    玉麒麟也連忙勸道:“元寶,別這樣跟娘說話……”


    “你別說話。”金元寶製止住她,繼續看向金夫人,道:“原諒孩兒忤逆,但孩兒再不想讓麒麟有危險,重蹈險地!”


    “你們闖下彌天大禍,以為還有安身之地嗎?”


    金元寶和玉麒麟一驚。


    屋中,安靜了半晌後,金元寶才喃喃道:“天高海闊,孩兒和麒麟總有立足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夫人耐心開解道:“太後下旨,要召見你們夫妻,如果你們不去,太後必定會生疑,代嫁的事也可能因此暴露,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金元寶微微一驚:“您來找我們,就是要帶我們去見太後?”


    “太後要見誰,你還能不見!”


    “然後呢?然後就把麒麟交給太後,把一切事情都推在她的身上?”


    金夫人身子一震。


    玉麒麟聽言,黯然低下了頭。


    金元寶不顧一切地繼續說道:“用麒麟的命,來換得整個金府的安全,對嗎?那麽,孩兒的態度也很明確,孩兒要跟麒麟一起死!”


    “你為什麽就這樣不相信你的母親!”金夫人有些失態地抓狂喊道。從未見過這樣失儀的母親,金元寶不由得怔住了。


    “娘如果真要向太後告發麒麟,早就告發了,還用得著費盡周折把你們找回去!娘是想跟你們一起守住這個秘密,共同渡過這個難關!”金夫人含淚道。


    “什麽?你……你是說……”


    金夫人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淌下:“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同生死,共患難。隻有我們大家一條心,死死守住這個秘密,才能讓所有人都平安無事。”


    金元寶完全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您……您……”玉麒麟有些結巴的問道:“要跟我們一起瞞著太後?”


    金元寶也對母親的行為震驚感動,但同時,也是滿滿的擔心:“娘,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對,這個臭丫頭已經犯了欺君之罪,可我的兒子要跟她同生共死!我要是失去了兒子,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顯赫地位、榮華富貴,甚至整個金府,我都能放棄,但我唯一不能放棄的,就是我的兒子,就是你,我的元寶,我的兒子……”說到此處,金夫人已是泣不成聲。


    金元寶震驚地望著母親,母親的話令他心靈深深顫動。


    玉麒麟也呆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金夫人的母性真情流露。


    “隻要你好好地活著,隻要你開心,娘做什麽都可以。現在,娘隻有一個請求,就是求你跟娘一起回家,以後再也不要離開娘了……”金夫人說到這裏,淚如泉湧,竟然撲通一聲對著金元寶跪了下來。


    金元寶大驚,連忙去拉金夫人:“娘,你快起來!”


    “你若不答應,娘就不起來。”


    金元寶也流淚了,生生跪在母親麵前。


    這樣母子對跪的場麵令玉麒麟心如刀絞。


    終於,金元寶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母親,哭著將金夫人扶起來:“娘,孩兒答應跟你回家,從今以後再不離開你!”


    他輕輕拉了一下玉麒麟,玉麒麟也跟著他一起跪在金夫人麵前,金元寶心中是慢慢的悔意:“娘,孩兒這就跟你回去。孩兒發誓,從今以後決不再傷害您、辜負您,這一生絕不再讓娘掉一滴眼淚,如有違反……”


    “別說了……”金夫人連忙阻止,“你肯跟娘回去,娘心裏就比什麽都高興。”


    一旁的玉麒麟被金元寶和金夫人的母子之情深深打動,同時心中的憂慮和彷徨也更進了一層。


    金元寶深吸一口氣,拉住玉麒麟的手,認真的道:“我們一起回去,麒麟,娘已經答應替我們保密,她已經原諒你了,你還不快謝謝娘!”


    “謝謝娘。”玉麒麟乖順的磕頭。


    可是,金夫人卻隻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謝我,我這麽做,全是為了我的兒子。”


    這種疏離感,讓玉麒麟心中悶疼不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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