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幹淨衣服的玉麒麟,現在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溫順的背靠著金元寶,讓他為自己擦拭頭發。


    “小時候,我很調皮,經常偷偷溜出去,有一回,我出去玩,不小心掉進了獵人的陷阱,哭喊了半天都沒有人來救我,最後還是娘找到了我。”玉麒麟雖然聲音平淡,可是,眼眶卻濕潤了起來,哽咽道:“無論我跑到哪裏,娘總是能夠找到我,為什麽現在我卻怎麽都找不到她?”


    金元寶頓了頓,將手上的毛巾輕輕放下,擁她入懷:“玉麒麟,你相公我可是京城第一名捕啊,把這件事交給我不行嗎?”


    玉麒麟眼中還有淚光,被金元寶這樣一通數落,一時隻能怔怔地看著金元寶,卻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好了……”金元寶長歎一口氣:”穩婆的凶手我會查,你娘的下落也交給我。我一定會把你娘平安地帶回來,相信我。”


    “嗯……”玉麒麟隻覺得所有的委屈和擔憂都找到了出口,一瞬間全都傾瀉了出去,她慢慢的點點頭,好像所有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樣,軟軟的靠進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玉麒麟醒來時,早已不見了金元寶的身影,想起昨日他的承諾,玉麒麟不禁覺得心頭甜絲絲的。


    梳洗好後,玉麒麟便帶著這份微微的甜蜜,朝江曉萱的住所走去,可是,經過後門的時候,卻發現顧大娘正在外麵鬼鬼祟祟地與車夫講話。


    玉麒麟頓足,疑惑的偷偷上前。


    “待會兒夫人要出府,你把馬車停在後門,不要驚動其他人。”顧大娘交代道。


    “是!”


    金夫人出門,為什麽要從後門?玉麒麟正想著,顧大娘便轉身走了過來,她連忙將身形隱藏在大樹後麵。


    須臾,顧大娘便攙扶著金夫人走了過來,兩人小心翼翼,左右探看,行跡很是鬼祟。


    玉麒麟越發疑惑,待二人上了車後,她便悄悄跟在了後麵。為了避免被二人發現,她施展出許久未用的輕功,遠遠的跟著,但卻沒有跟丟。


    馬車行了片刻,便停在了京城一處僻靜的院落外。


    金夫人在顧大娘的攙扶下下車,玉麒麟順勢躲在一處雜草叢生處,借著雜草的掩護,慢慢接近金夫人所在處,窺探金夫人的舉動。


    院落裏匆匆迎出一對年輕夫婦,兩人均是一臉諂媚恭謹的樣子給金夫人行禮。


    車夫忙著將馬車上一箱箱的禮品搬進院子裏,那對年輕夫婦直看得眉開眼笑。


    “夫人,這兩位就是穩婆劉氏的兒子和兒媳。”顧大娘介紹到。


    聽到這話,玉麒麟猶如晴天霹靂震驚當場。


    金夫人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威嚴端莊,看著兩人就如同看著兩隻螻蟻:“不必多禮,進去再說。”


    年輕夫婦將金夫人迎進屋內,玉麒麟想上前詢問,又怕打草驚蛇,一時沒了主意。


    她思索良久,正想從藏身處出來,卻見金夫人已從院中出來,那對夫婦跟在金夫人身後,恭恭敬敬將金夫人送上馬車。


    “剛才跟你們說的都記住了?”顧大娘轉身交代。


    “夫人放心!”劉氏的兒子答道。


    “我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嘴巴嚴。”劉氏的兒媳也道。


    金夫人聽言,點點頭,上了馬車,滿意的放下車簾。


    看著遠去的馬車,劉氏夫婦兩人相視而笑,然後就進門去了。


    等到馬車走遠,玉麒麟這才從藏身處出來,上前叩門。


    出來應門的是劉氏的兒媳,她疑惑地打量玉麒麟:“你找誰?”


    “那個……”玉麒麟眼睛骨碌一轉,隨即仰著下巴道:“我是金府的丫鬟,夫人走得匆忙,忘了囑咐一些事。”


    那兒媳一聽是金府的人,立即恭敬地將玉麒麟迎進屋內,又把將自己的丈夫喚出來,兩人垂首恭聽。


    “敢問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是這樣!”玉麒麟裝模作樣的道:“夫人還是不放心,劉穩婆的事——”


    “請姑娘回去告訴夫人,我們一定會謹遵夫人的意思,盡快搬離這裏,對我娘的事情一定守口如瓶。”劉氏的兒子恭敬的保證。


    “什麽娘啊娘的!”劉氏的兒媳用手肘撞了撞他,揚起討好的笑容:“從現在開始我們跟劉穩婆什麽關係也沒有。”


    男主人:(恭謹)


    “是是是,我們不認識什麽劉穩婆。”劉氏的兒子點頭哈腰的道。


    看著這二人奴顏卑膝的樣子,已經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那兩人,也沒想到這丫鬟竟然會一臉的驚訝,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玉麒麟猛然反應過來,忙道:“這樣就好,隻要你們照夫人的意思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二人一聽,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在玉麒麟麵前還是勉強收斂。


    劉氏的兒媳掩嘴一笑:“姑娘哪裏的話,夫人已經很照顧我們了,哪好意思再多收夫人的東西。”


    玉麒麟現在已經明白了個中緣由,也無暇顧及這夫婦兩還說了些什麽,匆匆出門離去。


    夜色深深,月色森森。


    就連一向皎潔柔美的月亮,給玉麒麟帶來的,卻也是一種冷漠。


    金元寶忙了一天,早已沉沉入睡,發出低低的鼾聲。


    可是,玉麒麟輾轉反側,久不能眠,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早上自己親眼見到的一幕……


    金夫人是越來越可疑了,而且,這種可疑,還在不斷的加深……假如,假如娘親真的落入了她的手中!


    玉麒麟不敢想象下去了……


    她坐起身雙手抱膝,呆呆地望著窗外的皎月,在極度疲憊和焦慮中,漸漸進入夢鄉……


    夢裏,她茫然的走著,忽然,玉氏出現在自己麵前,玉麒麟興奮的奔過去,就要抓住玉氏雙手的時候,金夫人卻突然出現在了玉氏背後,手持匕首,一步步逼近玉氏!


    玉麒麟當即便急得瘋狂的叫喊起來,可是,玉氏卻是什麽都沒聽到,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金夫人將匕首紮進玉氏後心!


    “娘!娘——”


    玉麒麟突然從夢中驚醒,滿臉淚水,瘋狂喘息。


    可是,眼前是昏暗的臥室,窗外是依舊皎潔的明月,身旁的金元寶依舊輕輕的發出鼾聲。


    玉麒麟撫著胸口,方知是一場夢。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她慢慢起身,本能地想推醒金元寶傾訴。


    她輕輕推了一下,金元寶沒反應。她正要加大力氣,可是,看著熟睡的金元寶的睡容,又不忍心,猶豫片刻,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微風拂來,將她臉上的淚痕漸漸吹幹,可是卻也帶來了微微的刺痛。深秋了,天氣越來越涼了,娘親是否加了衣裳?是否能蓋上暖和棉被?


    玉麒麟神情恍惚,在院子裏茫然地走著,不知不覺已經遠離了鬆竹園,走到了人工湖畔。


    湖邊,柳文昭正在仰頭看月亮,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是玉麒麟,吃了一驚:“麒麟。”


    玉麒麟一愣:“表哥。”


    “這麽晚了,你還不睡?”柳文昭關切的問道。


    “我睡不著。”玉麒麟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看著她微紅的眸子,柳文昭輕蹙起了眉頭:“怎麽,你哭過了?”


    玉麒麟連忙抹抹眼淚,低下頭。


    “又跟元寶吵架了?”柳文昭探試的問道。


    “不是……”玉麒麟搖搖頭。


    “這些天你像丟了魂似的,到底怎麽了?”


    “我……”玉麒麟突然找了傾訴的對象,眼淚汪汪的看著柳文昭,長長歎了口氣:“我娘被人抓了。”


    “你娘?”柳文昭佯裝吃驚。


    “我峨眉山的養母。”


    “就是上次我們見過的那位?”


    “嗯。”玉麒麟點頭。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有線索嗎?”


    “隻知道是一夥壞人把她帶到京城來了,不知道關在哪裏。”


    “京城?有這樣的事情?那你快讓元寶幫你查啊。”柳文昭一臉的驚愕。


    “他說他查了……可是沒有結果……”


    “元寶可是號稱京城第一神捕,如果人真到了京城,他怎麽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不睡覺也要幫你查啊!”


    玉麒麟不由得有些煩悶:“大海撈針,總要有個時間吧。”


    “可是京城的人為什麽要去鵝眉山抓一個不相幹的中年婦人?這事真奇怪。你娘在京城有沒有仇人?”


    “我娘一個山野村婦,能有什麽仇人?”


    “沒有仇人這事可就蹊蹺了,那什麽人不想讓你娘平安度日呢?”柳文昭探試的問道。


    “什麽人?”玉麒麟心頭一緊。


    “如果這跟你身份有關,抓你養母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揭穿你是假冒的江曉萱。可是現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就這幾個,元寶、我、顧長風、江曉萱、顧大娘,還有……”柳文昭頓了頓,加重了幾分聲音:“還有夫人。”


    玉麒麟一驚,元寶長風他們自然都不可能說的,而麵前這個人,一直是很關懷自己的,自然也不可能……難道是金夫人?


    柳文昭自然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卻是裝作醒悟到失言了一般,連忙擺手道:“你別多心,不會是金夫人,絕不可能是她,金夫人是一家之主,她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卑鄙肮髒的事。再說,夫人都已經在太後麵前替你隱瞞了代嫁之事,她沒有理由去抓你養母啊。可是,如果不是她,還有可能是誰呢?”


    玉麒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算了,別多想了,早點回去睡覺吧。”柳文昭拍了拍她的肩。


    可是,玉麒麟被他這麽一提醒,頓時越想越蹊蹺,當即便皺起了眉頭:“表哥,你早點回去歇息,我還有事。”說罷,便迅速轉身離去。


    柳文昭站在原地,看著玉麒麟遠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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