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二人看兩姐妹帶著四隻猴子已走遠,這才擔炭往山上走。[.超多好看小說]“上山三十裏,石階一千一。山下風和麗,山上雷電擊”。近三年來,呂方、胡堆兒二人擔炭不止,不管狂風暴雨,不管冰天雪地。經年的汗水澆灑在這來往的山路上。長年重擔爬山,上石階,強健了二人的筋骨,磨煉了二人的毅力。自打往山上挑炭那天起,每天食量大增,平時每天隻吃半升多米,現在要吃一升半。練成了一雙鐵腳板、鐵肩膀、鐵雙臂,一身鐵打鋼鑄般的肌肉,一跺腳,可以踏碎一塊條石。一舉手可力托千斤。磨煉了意誌,練成了真正功夫。現在,身挑重擔上山,如同雲燕高飛,隻用了一個半時辰,便上了山。俗通師叔正在山門等候二人。見二人上了山,便說:“快快沐浴更衣,善仁大師正在禪房等候二人。”


    呂方、胡堆兒馬上把炭送到過堂。沐浴更衣後,隨俗通師叔去禪房見善仁大師。


    善仁大師端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口一張一合誦經念佛。二人跪在地上,靜靜地屏住呼吸,等待大師的問詢。過了半袋煙的功夫,善仁大師睜開雙眼,目光如電,炯炯有神,掃了二人一遍,點著下顎問俗通住持:“徒孫進山多少日了?”


    “按年更算,不足三年。若按天算,已經上山壹千零九十天。”善仁大師用眼又掃射俗通,見俗通住持雙手合十,靜靜回答。“你看二人學業如何?”“以徒兒看,二人吃苦耐勞,學成功業!”


    善仁大師微微一笑說:“二徒孫可近前來!”


    呂方和胡堆兒怯生生地往前爬,靠近善仁大師。善仁大師一抖佛袖,用右手按住胡堆兒的頭頂,一邊摩挲,一邊說:“血汗辛勞,換來功業垂成。”然後用左手指點著右手背說:“胡姓不為本,實為本姓孫。孿生兄為大,水邊去尋根。七尺男兒漢,殺敵獻真身。你本將帥才,苦命無長春。”善仁大師念完詩白,又說:“想你今後凶多吉少,總要有個名號,老衲賜你真名:姓孫名運達。為何不用你養父之姓氏?你養父之姓按卦理推測,實不宜也!但你要永遠記住養父母的恩德,逢祭日送香燃紙以求告慰。切記切記!”


    胡堆兒磕頭叩拜,感謝師尊賜名。


    善仁大師又伸出左手,按住呂方的頭摩挲,用右手指著左手背說:“四海漂泊肝膽俠,除暴安良闖天下。中正本命不該休,唯你智勇能救他。石頭城裏鬥倭寇,千軍萬馬活氣煞。張揚不是英雄色,潛心靜授皈佛家。”善仁大師念了詩白,接著說:“你本俗家,十數年後即皈依佛門。老衲賜你法號“真平’”是也。”


    呂方連扣三個響頭,說:“謝師尊賜徒孫法號。”


    善仁大師出生在直隸廣府武術世家,自幼習文練武。二十歲考入北洋水師。曆任千、標、鎮統之職,四十多歲到直隸保定北洋武備學堂任武術總教習。光緒三十三年{公元一九零七年},一批南方青年考入保定北洋武備學堂。見日語予科班一考生,瘦個高挑,長得五官端正,不擅言談,常常垂頭凝思,似有遠大抱負。善仁大師麵相此人,氣度不凡:不擅言談、頗於心計、城府深沉。投筆從戎、雄懷誌遠、唯武治天下。善仁大師端詳此人良久,斷定此人今後必成大器!十五年內,天下必亂。(.)此人將是一國之統,亦是禍亂之首!善仁大師細細推算,丁醜年此人有一劫難,但非此人壽終之時。如無人救助,家國必然大亂。善仁大師又推算到那時將有一關門弟子,唯他能在軍中除諜!善仁大師深感清廷腐敗無能、苟延殘喘、朝不保夕。學堂庸人當道,遍藏危機。觀後事天下必亂。善仁大師這才不辭而別,遊曆山川、遍訪名刹,最後入住五台,遁入空門!後世果然大亂,罪魁禍首正是蔣介石也!那時他將有血光之災。於是,辛未年派呂方一路東南,……


    善仁大師說:“你一生吉凶各平,但你有後,後皆成才。隻是你一生無緣享受天倫之樂。”過了會兒,善仁大師按著手指掐算說:“時刻已到,下山去吧!”


    呂方和胡堆兒起身拜謝,問道:“師尊是不是不讓我們回山了?”


    善仁大師說:“時日已滿,各奔前程,運達可去尋找你雙胞胎兄長,‘真平’可按時日遷葬你父母屍骨還鄉入土為安。”


    二人哭拜大師。善仁大師說:“不可謝老衲,此乃上世緣份,時數已定,下山去吧!如有話,可和俗通一說。”


    二人隨俗通住持回到客房。俗通師叔永遠是個快樂人,見呂方和胡堆兒心事忡忡,就問二人說:“是不是不解大師的卜意呀?別想多了,有些事是隨遇而安,現在沒有,幾年後可能就遇上了。莫多想了吧!”


    胡堆兒說:“大師非讓我二人馬上下山,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會會眾師兄弟呀!”


    俗通住持說:“情誼本無限,心通自然知。還是收拾行李快下山去吧!”


    胡堆兒和呂方說:“師叔,侄兒我們還有重要話和您說!”


    俗通住持笑眯眯地問:“還有何私密事,要和我說?”


    呂方“撲哧”一聲笑出來說:“我們要做新郎啦!”


    胡堆兒白了呂方一眼說:“今日下山擔炭,‘興隆客店’店主說,要我們倆,我們......”


    俗通住持哈哈一笑說:“這種好事,不用跟我說。跳出五界外,不思人間情。這事由你二人做主。”


    胡堆兒一把拉住呂方跪在地上,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一條,師叔該記得吧?所以,遇到此事,我們上無父母,下無親人,隻有請師叔做主!”


    俗通住持一揮手,說:“不可不可!俗家之事,礙我佛家何幹?別往一塊扯!男婚女嫁,自己做主。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山西女子曆來對人情深意厚,勤勞、節儉,把家持能。不論家中富有還是貧寒,出門都是一身幹淨利落。‘興隆客店’那個小老兒的一雙女兒可了不得,這一雙女兒長得美如天仙。小老兒家教甚嚴,從不許二人隨便出入家門。就連同周邊的商賈都難得一見。好多有錢人家都想娶這一雙女兒做兒媳婦呐。‘興隆客店’的小老兒可是個好人家,和五台山來往親密,知根知底,好人家,好人家!他那雙女兒生得乖巧,而且識文斷字,還會一身功夫,功夫還不淺呢!……”


    俗通住持談了半天柳士林一家,最後還背了一句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胡堆兒一聽,還是沒說做主之事,就問到:“那,那師叔您答應了?”


    俗通住持又哈哈一樂,說:“我可沒有說!聽言知意,決斷自行。[]師叔不涉紅塵,何有做主之說?”


    呂方cha話說:“還用師叔說話?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麽?”自知說露了嘴,偷偷看了俗通師叔一眼,卻發現俗通師叔並沒在意。


    俗通住持說:“我可沒答應。”


    這時進來兩個小和尚,施禮說:“善仁大師派我給二位師弟送來下山的盤纏貳佰銀元。請查點!”


    俗通住持說:“點什麽?給二人即可。”


    胡堆兒和呂方一見銀元,跪在地上說:“謝謝大師關懷,但此銀還是留給寺裏使用。”


    俗通住持說:“你們每人一百銀元。一是獎勵你二人為本寺擔炭三年的腳費,二是孫運達要尋親安家……‘真平’要下山遷葬父母回鄉。這些都要費用。”


    俗通住持一擺手,讓兩個和尚將銀元分兩份裝好袋子,斜捆在“孫運達”和“真平”的肩上,紮實停當,就往外走。二人本無家什一身輕。一出門,但看天色已黑,就想轉身回房。


    俗通師叔一拉二人說:“趁天還不太黑,快快下山去吧!”


    五台山上比山下黑得晚,山上黑了天,山下更是黑一片。此時正是五月初五,鉤月已升上天,山上靜悄悄,山風涼颼颼,二人還是不願下山。


    俗通住持說:“今天就是天上下尖刀,也要下山,這是師命!”


    二人無奈,挺了挺腰,肚子還空著呢。走出山門,二人又向俗通住持一拜,眼含熱淚說:“師叔留步,後會有期!”


    俗通住持一擺手,說:“什麽後會有期?快快下山去吧!”


    二人這才慢騰騰地向師叔及眾武僧施禮拜別,沿下山路走去。二人邊走邊聊今後去向。


    胡堆兒說:“師尊說我姓孫,我卻不記得。說我家在水邊,我也沒印象。我怎麽不姓胡呢?還說我有雙生哥哥?師尊能掐會算有那麽準嗎?”


    呂方說:“你還懷疑咱師尊的卦法?”胡堆兒說:“我不敢!”呂方說:“因為你離家時還小,什麽都不會記得。你家在水邊,這肯定的!”胡堆兒說:“誰家在水邊?”呂方說:“孫運達家唄!”胡堆兒說:“真平大師!”二人齊聲哈哈大笑。呂方說:“大哥,運達二字如何講解?”胡堆兒說:“你來拆解!”呂方說:“這‘運’字就是走,走幹什麽?就是一邊走一邊找,最後找到家。找到雙生哥哥,也就達到目的了。”胡堆兒說:“你是淨胡謅。那麽家在水邊呢?”呂方說:“好解,可能在海邊,也可能在河邊,這不都有水麽?但咱們直隸有海。一是我老家有海,二是在京東灤州南邊有海。在海邊?不太可能!據我所知,保定府東北邊有個白洋澱,南邊冀州有個衡水湖,我分析,你家可能在這兩個地方。……”胡堆兒馬上心理活分起來,說:“果然是‘真平大師’見多識廣,聽大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呂方說:“先別忙,我還沒說完哩,孫運達有將帥才,說明老兄能當將軍,可能指揮千軍萬馬!說明老兄是國家棟梁之材!”胡堆兒說:“你別瞎說,那隻是師尊的設想罷了。”


    呂方說:“師尊之言,豈能兒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誰知老兄今後能成啥氣候?”


    二人邊走邊聊,在議論師尊給二人的卦象。卻忽覺有人從後邊追來,隻一閃,就覺得肩上的搭背袋被人掠走。一模肩,果然沒了。來人如同一陣風,轉眼即逝。天又黑,什麽也看不清,二人顧不上聊天了,撒腿一陣緊追。這兩個盜搶賊不快不慢地和胡堆兒二人保持兩丈遠距離。貳佰銀元是二人三年的血汗錢,也是這次下山辦事的費用、盤纏。想到此,二人火冒三丈,胡堆兒一個“猿猴跳崖”,跳到二盜賊的麵前,兩賊人想返身逃,呂方卻在後斷了路。胡堆兒說:“二位,請歸還我們的盤纏錢!”呂方說:“有難處可商量,不必盜搶!”


    這二人頭戴黑罩,身穿夜行衣,背cha一把明晃晃的柳葉刀。這二人一叉腰說:“此樹是我栽,此路由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呂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此話乃剪徑劫匪慣用恐嚇順口溜。在此每天走一趟,已走三年。從沒聽說過五台山有盜搶蟊賊,一直平安無事。到如今卻發生盜搶五台山俗家弟子之案例,這還了得?不除此害,如何對得起師尊的諄諄教誨?呂方順口答道:“此樹佛祖栽,此路師祖開,世人平安路,蟊賊拿命來!”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說罷,那兩蒙麵人抽刀便砍。呂方一見蟊賊舉刀砍來,也不躲,用右掌直迎那刀刃。隻聽一聲脆響,那刀被當啷啷拍飛,落到山下。另一個蒙麵人抽刀便走,也不和胡堆兒戀戰,胡堆兒在後緊追不舍。呂方見那蒙麵人沒有了刀,拳腳並用打過去,那人專打呂方下三路,呂方好笑,也不躲閃,隻由那蒙麵人踢、蹬、踹。呂方下身早就氣功鐵布衫圍住,任由擊打,毫無反應。即便打到一拳兩腳,也如同蚊叮蟲咬一般。此時呂方有點發火,使了一套“拐子腿”招法,一腳正踢在蒙麵人當胸。骨碌碌滾下山去。呂方一驚,這一腳本來就重,再摔下山去,肯定要了他人性命。百塊大洋就要人性命,豈不太殘忍了?想到此,用了一個“cha翅虎”招法,輕飄飄隨風追去,一把拉住此人,那人得救不但不感謝,反而當胸打了呂方一拳,扭頭跑了。回頭再看胡堆兒,正和掄刀蒙麵人打在一起。打了幾個回合,蒙麵人節節敗退,一扭身掏出暗器,一甩臂,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胡堆兒手疾,伸開右掌直接應對暗器。隻聽噗一聲,將飛來的物擊開兩塊。原來是塊頑石。那人又順勢投來,又被胡堆兒擊碎。蒙麵人一看,不易得手,便一個虎跳,躲進山坡邊的樹叢中。呂方和胡堆兒一看蟊賊敗走,沒有奪回二百塊銀元,自認倒黴。二人打鬥,出了一身臭汗,山風吹來透骨冰涼。再有,沒用晚膳,肚子饑餓。二人垂頭喪氣往山下走。


    沒走出二十丈遠,突然又竄出四個蒙麵人,而且還有兩人各拿裝著銀元的布袋子,說:“錢就在這裏,想要錢,快過來,想要錢,拿命來!”呂方說:“今天咱們可掉進盜賊窩裏了,今日為何有這麽多盜搶賊?”二人激火冒煙,決心要除掉這夥盜賊,以保五台平安。這四個蒙麵人個個功夫上乘,不論是出招、身法都遠勝前麵兩個蒙麵人。六個人打鬥在下山的路上,一會兒彈跳在懸崖邊,一會兒又飛落在岩石下。六人打鬥既是鬥智鬥勇,又比試誰的輕功、氣功上乘。呂方說:“蟊賊,別仗以多勝少,小爺不尿你們!”


    四個蒙麵人說:“見你們功夫如此有深度,何不和咱們入夥?咱們六人歃血為盟,上山為王,豈不樂哉?”胡堆兒說:“呸!虎不能同狼為伍,英雄不能和蟊賊同流合汙!”四個蒙麵人齊說:“那就不用客氣了!”


    雖然這四個蒙麵人武功上乘,但呂方二人對付這四個蒙麵人綽綽有餘。打鬥了幾個回合,四個蒙麵人眼看敗局已定,忽一人打了一個口哨,四人齊向山下跑。二人急忙追趕。又追了五十丈遠半路又竄出六個蒙麵人。這六個人前後夾擊,也不答話,揮拳便打,出招更狠更凶,卻都是點到為止。這六個蒙麵人決不和呂方近身打鬥,就好像知道呂方會使絕招。呂方越看越不像強搶蟊賊。正在這時,一個蒙麵人腳踢胡堆兒,胡堆兒一閃身,蒙麵人yongli過大而摔倒在呂方身邊。呂方趁機用了一著“貼身靠”,那蒙麵人“哎喲”一聲,跌倒在地。另一個蒙麵人過來搭救,被呂方用了一個“錯骨招手”,左臂脫鉤。四個蒙麵人跳出圈外,說:“想討銀元,去搬磨盤!”呂方見兩個蒙麵人坐在地上便說:“兩個‘蟊賊’聽了,等俺取回銀兩再送你二人去官府治罪!”呂方和胡堆兒順著四個‘蟊賊’逃跑的方向追去。


    磨房在楓林深處的半山腰。這是專供山上各寺生活食用的米麵加工作坊。


    呂方和胡堆兒每天擔炭都要路過磨房。作坊裏按有十盤石碾、十盤石磨,每天都碰上各寺僧來這裏擔米挑麵。二人來到作坊,先摸石碾,沒有錢袋。又摸石磨,摸到第十盤石磨,才摸到錢袋。錢袋壓在磨扇下麵。一盤磨重約千斤,上磨扇重三百五十斤。要想取出這兩袋錢,沒有真功實力可不行。


    胡堆兒說:“這有何難?我來搬磨扇,你來取錢袋!”說罷,兩手卡住園磨扇,運足丹田氣,叫聲“起”輕輕搬起上麵的磨扇。呂方吹了一口氣,“撲”一聲,把兩個裝銀元的麵袋吹出磨扇外。胡堆兒輕舒一口氣,把上麵的那盤磨扇又穩穩地落在了中心軸上。


    “好功夫!”忽聽一聲喝采,呼啦啦從四周跑出來一群和尚。


    五個大紅燈籠從磨坊屋閃出,立刻把磨坊照得紅光一片。善仁大師如天尊下界,慈眉善目,滿麵紅光,左手抱著禪杖,右手單掌直立,口裏念著“阿彌陀佛”。呂方和胡堆兒跪在地上。善仁大師走近前來,用右手分別摸挲二人頭頂,說:“功已練成,老衲心安。下山行事,慈悲為先。善有善待,惡要惡頑。善惡有別,斬惡除奸。二人快快下山去吧!”呂方和胡堆兒僅記師尊的臨行教誨,揮淚拜別。二人剛走出磨坊門口,呂方想起被拆骨的兩個“蟊賊”,正遇見攙著那兩個“蟊賊”迎麵走來。呂方走上前,深施一禮說:“小弟出手過重,請各位師兄原諒!”說罷,上前用手推了幾下,拍了幾下xue門,一試,胳膊、大腿都複了原位活動自如。呂方這才放了心。謝過眾和尚,二人下山而去。


    善仁大師親自帶隊試“孫運達”和“真平”的武功,這在五台山是開天辟地第一回。胡堆兒和呂方越想越高興。如同吃蜜那麽甜。二人越高興,腳步越快,來到山下,看“興隆客店”門前張燈結彩,不知為何這般莊重。沒進門口,卻聞到木香熏煙嫋嫋,喜氣盈門。剛邁步進門就聽人喊:“新郎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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