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台鎮有個鄉規民俗,凡常人去世,生者都要為逝者過“五七”、過“麻姑節”、過周年忌日。這一天是農曆八月初二,是賀老先生的“五七”。王娥娥安排肖翠翠在家曬新糧,自己帶小周玉去賀家。


    王娥娥帶一籃子雞蛋、糕點、供品和燒紙。上墳後,吃了午飯便告辭回家。還沒進院門,肖翠翠就高興地大喊大叫:“嫂子嫂子嫂子,真是老天有眼,俺妮子他爹,回來了――”


    王娥娥先是一驚,後來就說:“唉呀,這太好了,出去七八年無音無信,今日可回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說罷,三步並兩步奔進屋裏,一眼看見多年不見的二弟周顯亮。已不是七八年前的樣子,胡子多了,人也比過去胖了、壯了。


    王娥娥眼含熱淚說:“他叔,你可回來了,想死嫂嫂了!”


    周顯亮上前跨一步單腿跪地,說:“嫂子辛苦了,小弟感激你照料俺妮子她娘倆!”


    王娥娥扶起周顯亮說:“兄弟,你回來就好,咱不說外道話。”


    然後拽過小周玉說:“孩子,給你叔磕頭!”


    小周玉雙腿一跪說:“叔叔好!”


    周顯亮抱起小周玉左看右看,喜不自禁地說:“俺侄子長得可真是天庭飽滿,地可方圓!”放下小周玉。叫過一個年輕人說:“張平,過來!見過咱嫂子!”“張平”走過來單腿一跪說:“嫂嫂在上,兄弟有禮!”王娥娥說:“咱自家人,別施重禮!”一指小周玉說:“孩子,快來拜見你張叔叔!”小周玉雙腿起跳,“咚“一聲跪地說:“叔叔好!”這位張叔叔一把抱住小周玉,看了足有一袋煙工夫,然後又輕輕將小周玉放在腿上,問道:“孩子,你從小拜誰為師?”


    王娥娥忙答道:“從四歲開始,拜咱皇台鎮賀榮禮大叔為師,隻可惜賀大叔被小鬼子氣死了。”轉身又問道:“這位兄弟,你好眼力呀,你怎知俺小玉拜師學武?”


    “張平”笑了笑說:“哦,嫂子是這樣,我看這孩子聰明伶俐,隨便猜測。”


    王娥娥知道此人有眼力,肯定有功夫。也不便多問,便操持晚飯。這頓飯是玉米麵、小米麵和榆樹皮三合一擀麵條,雞蛋打鹵,這算是上等好飯了。吃完晚飯,周顯亮領“張平”去周顯成家借宿。周顯成前幾天去山下辦事,沒出馱子。一見到周顯成,哥倆就親熱到一起了。


    王娥娥見周顯亮領“張平”去周顯成家借宿,對肖翠翠說;“你把你大哥的事告訴顯亮啦?”


    肖翠翠說:“是啊,反正這事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我一氣都告訴他了。反正我知道的事都對他說了。”


    這時小周玉早睡覺了。王娥娥說:“那小玉的身世也說了?”


    肖翠翠說:“那還不告訴他?”


    王娥娥說:“我是說,隻他知道就行了,不能往外說。”


    肖翠翠說:“他說了,小玉就該是咱家的人,他不會隨便說。”


    周顯亮很晚才回來,對王娥娥說:“嫂子,明日我去東山看看我哥哥!”


    “那明日咱都去!”王娥娥又問:“你領‘張平’來咱村幹什麽?你這七八年都幹了些什麽?為何不給家來個信?你給嫂子說說清楚.....”


    周顯亮就把如何被抓壯丁,又如何被押上火車,有人劫了火車,才得以逃出……等等。但他沒說自己參加紅軍、長征。現在已是堂堂正正的八路軍戰士。他說,他和“張平”逃出後就給人扛長活、當壯工、後來又跑買賣。現在二人回家看看,準備做個大買賣。具體做什麽買賣還沒定準哪。


    周顯亮說:“因為我們參與了劫火車,這是犯殺頭大罪,所以不敢寫信也不敢回家。一直在外瞎混。”


    王娥娥是個有心計的女人,聽了周顯亮說這七八年的事,並不能令她信服。就用疑慮的眼光看看周顯亮,王娥娥說:“真是會說的不如會聽的。快回屋睡吧,娘倆正等著你呢!”


    第二天周顯亮早早起來,他開門時“張平”也進了院子。[.超多好看小說]吃完早飯,王娥娥和周顯亮、“張平”去東山上墳,肖翠翠帶上妮子、拉著小周玉去賀家上學。賀榮禮去世後,賀家梅便成了兩個孩子的文武先生。賀家梅從小跟父親學武練功,識文斷字。學得雖不深,但教兩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


    王娥娥領周顯亮、“張平”來到周顯光的墳頭前,王娥娥和周顯亮大哭一場。三人祭拜完畢下了東山。


    在下山的路上“張平”問:“大嫂,大哥墓旁的墳前為何立一無字碑?”


    王娥娥說:“咳,一位外地大叔死在路上,咱村給殯埋了,無名無姓隻好先立一豎空碑!”


    “張平”聽了唉歎一聲還想問話。周顯亮怕言多語失,急忙對王娥娥說:“嫂子,今日我和’張平’去順城府辦事,今日回不來,你們不必惦念。”說罷,拉著“張平”便分道走了。


    王娥娥看著二人的背影,思忖著二人是做買賣商人還是幹其它什麽事的?王娥娥想,聽說小日本剛剛占領了順城府,滿城都亂糟糟的,他們也不怕鬼子殺人?


    盧溝橋事變半個月,小鬼子兵沿京漢鐵路南下。一路橫掃,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占領了順城府。順城府被占領後,鬼子在城西桑樹林建了兵營、組織地方維持會、招兵買馬成立皇協軍。接著挨家挨戶地進行戶口登記造冊、編排門牌號碼、組織十家連保戶。為殺一儆百,先槍斃了一批國軍俘虜,又殺了十幾個反抗日本人的“罪犯”。為維護治安開始宵禁。每日晚八點關城門,隻出不進。每天早六點開城門,進出搜身。因為順城府南城外,已變成商住區,所以在南關外又挖一道護城河,護城河上隻留兩座吊橋,供出入人員行走。每個進出口都有兩個日本兵和兩個皇協軍把守。


    周顯亮和孫運達來皇台鎮之前,組織上都給二人起了假姓名、製作了假良民證。周顯亮改稱“李順”,孫運達改稱“張平”。良民證上的身份是順城縣“十裏鋪”村的民工。這次來順城府就是和當地黨組織接關係、開展工作。順城府早在一九二六年就建立了黨組織,屢遭國民黨破壞。現在,黨組織在順城府的臨時負責人就是“洛陽堂”的坐堂先生賀家義。


    “李順”二人下午四點來到順城府西關。見西門外攔一道鐵絲網,兩邊站著持槍的日本兵和皇協軍。城牆門樓上挑著太陽旗,讓人一看就憋氣。二人一進崗門兩個鬼子用大槍頂住二人,先驗良民證,再搜身,然後一指皇協軍,讓皇協軍過來問話。因為周顯亮是當地口音,一些問話由他來回答。問進城幹什麽,說進城做藥材生意。問進城找誰,周顯亮就說找“老君堂。”因為“老君堂”和“洛陽堂”是鄰居,“老君堂”是由日本浪人所開,而且規模大,叫得響,一提“老君堂”,門崗就無話再問了。


    “李順”和“張平”進了城,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洛陽堂”。李順雖是本地人氏,可他從小生在灣道山,平時很少進城。順城府南關他來過幾趟,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後來一想,才想起“洛陽堂”在南關城河對麵。來到“洛陽堂”,見看病的、抓藥的人來往不斷,“李順”裝成病號,“張平”扮成看護幫人的夥計,坐等“先生”來把診號脈。


    賀家義在小鬼子占領順城府之前,已把家眷送回皇台鎮。現在就和小徒弟吃住在這裏。小徒弟每天給做三頓飯,買草料、喂馬、跑交通。餘暇時才和他學點醫道。炮製草藥工和賬房先生都住在城內家裏。所以,下班後,“洛陽堂”就他二人。等挨到“李順”看病時,賀家義便問:“老鄉,哪兒不舒服?”李順便答:“肚子脹氣,打飽嗝,吐酸水。”賀家義說:“現在天涼,不宜再吃冷食。”李順說:“可不嘛,中午還吃了兩塊高粱餅子!”賀家義抬頭看看“張平”說:“吃了幾塊?”李順說:“吃了兩塊!”賀家義一看對上暗號,對李順二人說:“二位,可先去後堂休息,我給幾位看完病,就叫人給你們開幾付草藥。”


    天近黃昏,賀家義才把病號診完。他進了後堂屋,和李順、張平握手說:“二位久等了!”李順馬上從衣服夾層裏取出介紹信,賀家義看後順手點火燒了。說:“正盼你們二位來哩。咱這裏眼下有骨幹十二名,還有幾把槍,就缺軍事行家。你們來了,可助我們一臂之力呀!”


    李順說:“咱們共同努力開展抗日工作吧!我們來這裏,各方麵情況都不熟悉,還需要你們大力幫助哩!”


    賀家義說:“你們未來之前,上級已將二位情況簡單作了介紹,聽說李順同誌就是當地人?”


    李順說:“我本是皇台鎮灣道山村人。”


    賀家義拉住李順的手說:“越說越近了,你既是灣道山村人,你應該姓周?”


    李順說:“這不是為了開展工作更方便,所以......”


    賀家義說:“對,對,我知道了。往後我就叫你李順同誌,那位就是張平同誌了!”


    張平說:“我是外鄉人,平時說話少。今日聯絡上關係,那今天就先研究一下我二人今後如何開展工作,你是縣委書記,我們就聽從你的工作安排。”


    賀家義看天色已晚,街上敲起宵禁鑼,巡邏兵已開始一撥一撥巡邏。他讓藥工和賬房先生下班回家。讓小夥計關好街門,去夥房做四人飯菜。


    賀家義把後堂屋門掩上說:“二位放心,這個小夥子是我徒弟,實際上是縣委通訊員。剛剛十七歲,人小鬼大,機靈得比猴還靈。好,現在我先把順城這幾個月鬼子的行動和我們當前的工作談一下。他頓了頓說:“小鬼子是從七月十五日打進順城府的。當時國民黨一個師從城北抵抗了一天,便慌忙撤退了。小鬼子當天夜裏進了城,燒了五十餘間民房,殺死十餘人。第二天從清晨開始大搜捕,抓了二十幾名國民黨軍傷病員,一天後便被槍殺在西關外城河邊。日本兵駐防順城府有一個團的兵力。小鬼子進城後,立即在城西三裏遠的桑樹林建了兵營。為了加強當地治安,鬼子招募了一千多人組成的保安團,鬼子稱之為皇協軍。皇協軍司令名叫侯仁,此人是侯氏雜技班的頂梁柱。隻因練功摔傷一條腿,便退出雜技團。後結交三教九流,學會吃喝嫖賭,現在已是有名的大煙鬼。為了有錢抽大煙,也為了撈取賭資,心甘情願當皇協軍司令,當漢奸!此人功夫上乘,武功出眾。最拿手的是猴拳、輕功。這小子自從當上漢奸,自知遭國人唾罵,一般不出頭幹壞事。幫鬼子幹壞事的是他手下的兩個隊長。這兩個隊長號稱侯仁的‘哼哈’二將。一個是第一隊隊長王信武,另一個是第二隊隊長劉世文。這二人經常去外抓人,給日本人抓‘花姑娘’,給日本人砸商鋪,搶糧食、搶肉食。黃協軍雖隻成立了一個半月,抓良家婦女十五人,搶糧食大約有十萬多斤,還開槍打傷三個商販老板。這兩個‘哼哈’二將已遭廣大民眾的憤恨,如時間再長一些,這二人說不定還幹出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哩!


    另外,再介紹一下咱縣委組成人員情況。目前縣委一共有五人,分工為組織、宣傳、通訊、文書。當前縣裏共有黨員二十二名,積極分子有四十餘名。順城府城內有黨員五人,在七個鄉裏有黨員十七人。其中在皇台鎮有五人。當前咱縣有‘漢陽造’兩支,‘勃郎寧’手槍兩支,五十發子彈。雖然武器不多,但咱縣有資金5000大洋,可支配3700多塊。可以用這些錢去收買流寇散兵手中的槍枝彈藥。……”


    賀家義介紹完情況,李順說:“是不是等召開縣委擴大會再安排具體事項。我認為現在應該先動員民眾,組織各行業反日鬥爭。進行反日宣傳,比如黨中央當前對敵政策,對日本侵略者的鬥爭方略。召集民眾做一些宣傳鼓動工作。從現在開始,就要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張平插話說:“我看先從行動上給敵人一個下馬威!侯仁深藏不露,咱們可先對他的‘哼哈’二將下手,教訓一下,為何不可!”


    賀家義說:“對,這樣也就等於宣傳了。但如何對這‘哼哈’二將下手?”


    張平說:“可先告訴這‘哼哈’二將家住哪裏?啥人模狗樣?”


    賀家義說:“這好辦,我這小通訊員最清楚不過了,讓他帶路就行了。不過,這兩家都住深宅大院,而且都養著狼狗,如掏窩有難度。在市麵上,人多眼雜,太暴露。”


    李順笑咪咪地說:“你別擔心,今日夜裏就可以幹這件事!幹這些事,咱們老張可是最拿手,怎麽樣?”賀家義說:“為了安全,我得帶你們去,咱們三人一起幹我才放心!”


    李順說:“唉,你這同誌,不要擔心,你是地方黨的負責人,你還不要出頭露麵。這項工作隻要有人指就能幹,其它沒必要了。”


    賀家義說:“我手頭有兩支手槍,你們可以用。”李順說:“一不用動你們的人,二不用槍支。你把槍還是藏好就行了。”


    賀家義滿臉狐疑說:“不拿家夥?”


    張平笑笑說:“用不著!”


    賀家義問:“那什麽時候幹?”


    李順說:“就在今晚!”


    張平說:“你應有所準備,如我們一旦端了漢奸窩,鬼子一定會全城戒嚴、大搜捕!”


    賀家義說:“我有準備,到必要時我們會及時轉移。反正我這‘洛陽堂’早就是鬼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四人吃了晚飯。賀家義對小通訊員說了此事,小通訊員點頭便走。


    張平說:“小同誌,你帶我們去那家人門口,告訴此人長得大概模樣,年紀大小,你可馬上回來,不要管我們二人。”小通訊員在前邊帶路,指著一個胡同裏深宅大院,又小聲告訴了此人模樣便走了。李順見小通訊員走了,就上前拍門環。院裏大狼狗聽見生人聲音,便汪汪亂叫。


    過了一會,聽見有女人應聲問道:“哪位叫門?”


    李順答:“找王信武隊長。”


    女人說:“我們主家今日值班不在家,”


    這女人可能是王信武家的使喚丫頭,說完,扭身走了。李順和張平一聽,這王信武是真值班還是假值班,不好斷定。二人就順胡同口往回走。這時正是月底,天很黑,胡同更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剛轉出胡同口,突然被兩杆大槍頂住。兩個巡邏兵用手電筒照看二人的臉問道:“幹什麽的?”李順說:“我們是王隊長的朋友,”巡邏兵說:“你們是王隊長的朋友?我問你們,王隊長家幾口人?幾個孩子?老家在哪裏?”


    李順聽了心裏發毛,頭腦一轉立即反問道:“我們是他的朋友,難道連這點事都不知道?你們是不相信我們二人?那麽請你領我們到隊部找他!”


    兩個巡邏兵怕把事情弄僵了。如真是王隊長的朋友,自己可不好說話。收回大槍說:“你們不知晚八點後不許人來人往嗎?”


    李順說:“當然知道,隻因為好些日子沒和王老兄坐坐了,怪想他的,光想喝幾盅解解悶!”


    巡邏兵一聽便說:“王隊長現在可戒酒了。今晚王隊長在哪裏,我們可不知道。如果要找王隊長,今天你二人就跟我們走一趟,看看見到見不到王隊長!”


    李順知這兩個巡邏兵心懷鬼胎,壯著膽說:“見到王隊長啥都好說了!”


    張平想,一見麵,根本不認識王信武,一露“餡”,這事可鬧大了。自己好脫身,這李順如何走得了?如果不去,事必引起巡邏兵的懷疑。一鬧出聲響來,事情就麻煩了。後來又一想,還是跟巡邏兵走,見機行事。


    兩個巡邏兵走街串巷,拐彎抹角來到一處高門大院。一個巡邏兵進屋去通報,一個巡邏兵看住李順二人。王信武正在伏案寫材料,停下筆就問,那二人從哪裏來?幹什麽的?叫什麽名字?一連串問話巡邏兵一句也回答不上來。王信武今夜急等寫完報告回家,自己的熟客也不會眼下這時來,又一問三不知,惹得火起,掄起大手左右開弓,啪啪摑了這個巡邏兵兩耳光。


    嘴裏還罵著:“可真是廢物點心,滾!”


    巡邏兵捂著臉跑出屋,拉著看守李順二人的巡邏兵跑了。李順二人在院裏聽見屋裏打人聲,心裏暗笑。見兩個巡邏兵跑了,這才放心了。李順想,迎麵而上,打他個措手不及。這二人不請自到,進了屋,李順一抱拳說:“王兄近來可好!”王信武滿臉狐疑,眨巴著眼睛說:“你,你二位是……”李順馬上說:“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了?五年前咱兄弟二人去藥都販賣藥材之事?”李順隨口自編,說得王信武直摸脖梗子。聽口氣,像個老熟人,可怎麽也想不起有販賣藥材之事。張平在一邊看王信武的反應,開口說:“王隊長,別多想了。你是甘心當小鬼子的漢奸、走狗!我們今天代表順城人民對你懲處!”


    王信武渾身一震,問道:“你們是甚麽人?”張平隨口應道:“八路軍――除奸隊!”


    王信武伸手就拿桌上的手槍,手還沒伸到,被張平一指點住當胸。想喊,喊不出聲,想動,四肢不聽使喚。張平小聲說:“你欺壓良善,為虎作倀,為非作歹,惡貫滿盈。”順手一揮將王信武砍倒在地。李順又把王信武抱起放在椅子上,那身子靠在椅子上,腦袋卻再也直不起來。王信武雖死,但身上卻無一絲傷痕。張平從衣兜裏掏出一紙,放在王信武的屍體上。上寫道:皇協軍隊長王信武甘當日本漢奸,誓與人民為敵,死有餘辜。落款:順城縣抗日政府除奸隊。張平順手拿起王信武的那把王八盒子往懷裏一揣,大搖大擺走出屋。


    大院裏的值班人員正忙著打牌。大門崗哨見李順二人出門還行了一個軍禮。


    張平說:“敵人馬上要大搜撲,必須馬上出城。現在四門緊閉,咱如何出得去?”


    李順嘿嘿一樂,說::“我知你老兄之意。你出城,不費吹灰之力。你是怕我出不了城?是吧?嘿嘿,咱笨人有笨法子。這叫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行各道。咱這順城府城牆雖高,可總要留有通風下水道。我記得城牆四周留有多處下水道。穿過城牆,通向護城河。你如果走城牆,我就鑽下水道。”


    張平哈哈一笑說:“老弟還真有一手。我就是怕你出不了城又該嗚嗚哭鼻子了。”


    李順說:“那是當年的周顯亮,今非昔比了。”


    城牆四周是護城河。城內為下大雨、下大雪積水留有多處下水道。李順二人在北門附近很快找到一處下水道。二人下到水裏,水深不過半腰。要鑽過五丈遠的城牆地基。這裏伸手不見五指,牆洞裏有水蛇、水耗子,陰森可怖。二人邊走邊遊邊前進,穿過城牆下水洞就要進護城河。誰知在出口處小鬼子插上了鐵柵欄。


    李順一摸說:“完了完了完了,這小鬼子可想到咱們前邊去了!”


    張平說:“老弟,你該不會再抹鼻子了吧?”李順說:“有你在,天塌地陷有你支撐,我怕啥嗎?”


    張平一摸,鐵柵欄雖是用手指粗的鐵棍橫豎編織而成的鐵網子,用兩手一掰,李順就鑽過豁口,遊過護城河上岸,卻聽“唉呦”一聲就沒了聲響。張平知道發生了不測。在水中一個飛跳,便躥到河岸。卻見有兩個黑影拉著李順走。張平從地上抓起一把土砸過去,隨身躥到兩黑影跟前,“啪啪”就是兩掌,兩個黑影沒吭一聲摔倒在地。張平使得這招叫“渾天掌”。


    李順緩過氣來說:“我一上岸,就被人用槍托打昏。”


    原來,城牆外的護城河邊,小鬼子每天晚上派流動哨。今日晚上這兩個鬼子走到這裏時聽見水中有聲音,便躲在護城河岸大柳樹背後等遊人上岸。李順剛爬上岸,小鬼子掄起槍托砸過去。小鬼子拽住李順的兩腿想拉進城門審訊,誰知半路遭到突襲。


    李順爬起身說:“聽聲音、看樣子,不像是皇協軍。”張平拾起一杆長槍,說:“這是三八大蓋槍。這兩個是小鬼子!”張平說罷抬腳踢在兩個鬼子身上。接著,抓起兩個鬼子的屍體按到護城河裏。


    李順揀起一支三八大蓋,高興地說:“還好,這叫因禍得福,一槍托換來兩支三八大蓋,值得!”


    張平說:“別光顧高興了,咱們趁天未亮,趕快回皇台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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