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春得知呂方抱回一個小兒。(.)心想,肯定是他行俠仗義收養孤兒。一窩禿驢,哪能養好小兒?。田景春盼孫盼得心焦,雖然眼下食不果腹,他也想討個小兒做孫子。終有一天,可憐天下眾生,人們吃飽穿暖。到那時,孫兒長大,也算精神得到安慰。於是上山去看個究竟。見呂方坐在蒲團上,笑眯眯逗著小兒玩。呂方說:“你有何事,可告訴下山的小僧,何必費神拔力,勞你大駕?”


    田景春見小兒乖巧,喘喘氣說:“我也無大事,就想看看小兒。”


    呂方知其來意說:“我依師尊托夢去尋這小兒,我要撫養他長大成人,我還要教他功夫!”


    田景春說:“你一個和尚,怎能育好奶水未斷的小兒?還不如讓我帶下山,交我兒媳養他,又有奶水,又細心護理,讓她撫育不比你強百倍?”


    呂方說:“就怕給你家增加負擔!”


    田景春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全家人不吃不喝,也要讓小兒吃飽喝足!養到五六歲,再交給你!怎樣?呂方說:“我們可是隻盡義務,不圖所報。二十八年後再回原籍,讓小兒認祖歸宗!”


    田景春說:“這叫喝酒不吃菜――個人心裏愛!我和小兒有緣、我願意!”


    呂方想,也好,寺裏再給點糧吃,渡過一年半載,年景就會好轉。便說:“好,你帶回去收養到三四歲,我就要調教他童子功。到時可不能反悔呦!”


    田景春見孩子又黑又瘦,但兩隻大眼睛軲轆轆有神,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呂方說:“別急,我給你帶點口糧下山!”


    大壯到了田家,把一家人高興壞了。奶奶親,爺爺抱,田齊兩口更是咧嘴笑。田景春不再下地掙工分,每天牽兩隻奶羊去山坡放羊。大壯雖然又黑又瘦,但兩隻大眼睛機靈得會說話。見了田景春老兩口會叫爺爺奶奶,見了田齊兩口就叫爸爸媽媽。要吃奶,就指著懷中的小妹妹說:“奶,奶,。”田齊媳婦掏出乳頭送到他嘴裏,吃了幾口便不吃了,指著妹妹說:“妹妹,讓妹.....吃!”大壯乖巧,一家人喜歡。(.無彈窗廣告)


    田景春就給大壯給起個大名,說:“小名就依人家叫‘大壯’,大名叫‘思汝’吧!”


    老伴問:“啥意思?”田景春說:“思就是想,汝就是你。讓這孩子從小到大想著你唄!”老伴說好,田齊兩口笑起來。老伴說:“你給孫子起了大名,再給咱孫女起個名吧?”


    田景春拍拍腦袋說:“孫女麽,就叫田秀秀吧!”


    一家人拍手都說名字起得好。


    大壯比秀秀大半歲。晚上睡覺,田齊媳婦左邊是秀秀,右邊是大壯。喂飽了大壯,再喂秀秀。一手拉著大壯,一手牽著秀秀。小哥倆一起玩耍。煮熟了羊奶,喂一口大壯,喂一口秀秀。田景春老兩口看著孫子、孫女,甭提多高興了。


    轉眼兩年過去了,“忠君山”風調雨順,是個好年景。社員們分糧多了,也吃得飽了,大壯三歲,長得又高又壯,小秀秀長得乖巧可人。


    一天,呂方下得山來,直奔田景春家。田景春迎出來說:“高僧,有何急事?”


    呂方說:“少來這套,我來招我的小徒孫兒,你田景春可認帳?”


    “我早就盼你來哩!”田景春把大壯叫過來,說:“喊,和尚爺爺!”


    大壯隨口就喊“和尚爺爺”。


    呂方不敢應承,抱過大壯就說:“我教你功夫,你練不練?”


    大壯說:“啥功夫都學!要練成孫悟空才好呢!”


    呂方說:“好,今日教你練童子功!要練成孫悟空功夫有點難!”


    呂方從這天起,每天下山教大壯練童子功,彎腰、撅腿、劈叉、翻跟鬥。三歲孩子筋骨柔軟,沒過三月,大壯彎腰如麵條,踢腿、劈叉、壓腿、抱頭翻等動作準確,熟練。秀秀也和大壯一樣練基本功。


    田齊媳婦見倆孩子小小年紀練功這樣刻苦,扭過頭去不看。奶奶忍不住看一眼心疼得直掉眼淚。跑回屋向田景春訴苦:“練功原來這麽苦!把腿撅到頭頂,咱秀秀疼得哇哇叫,我看可別讓孩子受罪了!”


    田景春說:“不受苦中苦,難得甜上甜!你是婦人之見!”


    轉眼大壯已經六歲,腰直,腿挺,善奔跑,愛玩,見生人不說話。田秀秀比大壯低半頭,一頭秀發,兩顆亮晶晶的大眼睛,小翹鼻子,鵝蛋臉,一幅美人像。眼裏沒生人,不笑不說話。兄妹二人一起練功,一起過家家、一起跟爺爺去山腳放羊、捉蟈蟈,……兄妹二人整日逗大人笑,一家老小其樂融融。


    本該孩子上學之時,然而一場運動鋪天蓋地而來。學校不能上課,學生不能學習,廠礦工人不能安心生產。廣闊的農村,也無有三尺平靜之地。


    田景春看在眼裏,心裏焦急。忽然想,自己不就是老師麽?為什麽不能在家教授孩子們識文斷字?於是,拿起過去的課本,教小哥倆學文化。村裏有個造反派組織,抓住田景春在曆史上被開除教師公職這個“汙點”,勒令田景春每天掃大街。掃完大街後,回家寫揭發、檢舉、交代材料。重點就是揭開“景雲寺”老和尚呂方的曆史本來麵貌。呂方被亮甲營造反派打成“走資派”、靠邊站。“景雲寺”無人批鬥他,亮甲營造反派更不敢動他一根汗毛。想文鬥,卻沒有具體材料。想調查材料,又無憑無據。勒令他寫個人曆史材料,他寫了半天材料就一句話:日本投降之前本人在五台山修行!裏查外調,既要出人還要花錢。在亮甲營,和呂方關係最密切的就是田家。最知根知底的就是田景春。田景春清楚他們的“醉翁之意”,所以通篇檢討自己,卻隻字不提呂方。造反派幾次批判他,凡問到呂方之事,他就是一問三不知,若不就是三緘其口。亮甲營的造反派都是祖輩鄉裏鄉親,太過分了不好說話,所以對田景春隻好聽之任之了。呂方、田景春全力以赴教兩個孩子練功、學文化。


    平時練拿大頂、前後翻、旋風腳、陣腳風。兩年後,哥倆練沙袋功。呂方規定五天換一次沙袋,每個沙袋比前一個重一兩。呂方開始教小哥倆金剛拳、練氣沉丹田功法。一年後傳授了“神虎拳術”。大壯十二歲時,兄妹二人已將基本功、套路練完。接著學器械。刀術、槍術、棍術、劍術。從這一年起,兄妹二人開始練對攻對打。學器械也沒停止練沙袋功。大壯十三歲,呂方傳授兄妹使用暗器功法,單獨傳授大壯“拆骨掌”。


    田景春將小學課程教授完畢,又教初中課本。大壯、秀秀思維敏捷,看書過目不忘。田景春沿用老私塾教學方式,教得認真,管得嚴格。兄妹二人如同學武練功一樣,刻苦認真。十年“浩劫”宣告結束,社會開始恢複正常秩序。呂方回寺仍任住持,還被當選地區政協委員。


    大壯十五歲時,中學複課,大壯和秀秀一同去參加複課考試,結果,二人雙雙考入公社中學。因為公社中學離亮甲營有十多裏山路,二人天天跑家。呂方給兄妹二人每人每條腿上綁五斤沙袋。兄妹二人從不偷懶,綁著沙袋來往回家走山路。兄妹二人每天早晨五點起床練功。晚飯後還要練兩個小時氣功。


    兄妹二人文化基礎瓷實,隻上了一年初中,就考入縣城一中高中班。縣城離亮甲營三十裏,兄妹寄宿學校。呂方說:“戲子講‘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曲不離口,拳不離手’。功夫常練、沙袋常帶,時間長了,才顯真功。”兄妹二人不忘“和尚爺爺”的教誨,堅持不懈、刻苦練功,沙袋功練到十八歲。到此時,兄妹二人長得身材標準,雙腿修長、肌肉均勻、強健有力。解下沙袋身輕如燕。“旱地拔蔥”,高過三尺。跑步輕快,三步跨上房頂。氣運丹田,雙手可吸牆壁,手腿合用,躥房越脊。


    田景春年老體弱,患了嚴重哮喘病,每天服藥,不能幹活。隻有田齊兩口在生產隊掙工分,每個工值雖比過去高,但隻合三角錢,供兄妹二人上學,家庭已捉襟見肘。中心學校此時還沒給田景春落實政策,雖有呂方不斷資助,那也是杯水車薪。如果兄妹二人考上大學,扒房賣地也供不起了。大壯看在眼裏,心裏有數。


    眼看高中畢業,兄妹二人開始思考升學之事。大壯攛綴秀秀考大學,秀秀鼓勵大壯參加高考。兄妹二人都有一個想法:根據家庭實力,隻能讓一人上大學,都希望對方考上大學!大壯想,爺爺奶奶、父母待他恩重如山,不能再給老人增加負擔,所以他決心不考大學。大壯和秀秀的成績在班裏是穩拿前三名,二人考名牌大學是穩拿把攥。學校希望兄妹二人一舉考上名牌大學,也給學校創創牌子。


    大壯在第一次模擬考試平均分數沒及格,第二次考試成績更不理想。


    老師找大壯談話,大壯說:“我考不上大學了!”


    秀秀知道大壯故意搗鬼。她要大壯考上大學,自己留在家裏伺候年邁的爺奶和父母。


    大壯說:“我考不上大學了,你考上大學,我就一百個滿意了。”


    大壯參加了高考,但各科都吃了“零蛋”。把爺爺奶奶氣昏了,把父母氣得說不出話來。


    大壯說:“我在家伺候你們,讓秀秀考上大學就行了。你們不必為我難過,如果我們倆都考上大學,你們心裏高興,可家庭負擔太重了。不能因為我們上學讓爺奶、爸媽一輩子操勞!”


    田齊摟住大壯說:“大壯啊,你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就是砸鍋賣鐵、賣房也要供你倆上學,你為什麽這麽做?你是看不起你爸媽呀!我們可是全力以赴希望你上大學,你為什麽這樣刺我們心哪!”


    大壯說:“爸、媽,我想了,我就留在你們身邊,伺候你們一輩子,我也不想離開這個家......”


    田齊兩口嗚嗚地哭了:“好男兒誌在四方!我們不希望你偎在我們身邊當孝子啊!”


    秀秀考上了京城師範大學。師範類學校助學金比一般學校高,這樣可以減輕家庭負擔。臨上學,田齊兩口把大壯哥倆叫到身邊,囑咐秀秀:“你在學校不許分心,專心學習。你不小了,你該知道怎麽辦。你哥在家收拾承包地,他是為了咱家才不考大學。將來畢業你一定要回來!”


    田家其實既把大壯當成親兒又把大壯當成家門女婿。哥兒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照不宣。


    秀秀說:“爸、媽、哥呀,我一定不辜負你們對我的希望,畢業後我一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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