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畢從冰箱裏拿了一袋冰袋出來,發現坐在沙發上的蕭子懿正自主地解鞋帶,可當她發現自己在觀察她時又立馬停了手,她看了眼冰袋,伸出手來,“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好。”


    接過冰袋,蕭子懿轉了個向,在何畢看不見的位置褪下襪子將冰袋覆上。寂靜的氛圍讓蕭子懿略顯尷尬,現在何畢暫為嫌疑人,多年來身為軍官磨練出的鎮靜讓她平靜自若,她餘光時不時地瞟向四周。


    這裏就是四號死者失蹤之前待過的地方,離開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倘若何畢就是凶手,他到底有沒有幫凶,他們在這個房間裏做過些什麽,四號死者離開之後又是如何遇害,秘密關押死者的地方又是在哪裏?


    “還好沒有腫很大,休息一兩天就好了,這個藥膏你拿回去明天再貼吧。”


    何畢的聲音自蕭子懿頭頂響起,驚得她脊背發涼,卻又麵帶厭煩地挪開身子,不溫不火道:“謝謝你的好意,隻是小傷不用如此勞費了。”


    “話不能這麽說,是我的冒失才讓你無端受傷,怎麽說都是我的責任。”何畢不著痕跡地坐到她身旁,把藥膏放在茶幾上,恍然大悟說,“啊……瞧我這記性,我給你泡杯茶吧。”


    “謝謝。”


    蕭子懿沒有再推脫,而是望著何畢拐彎走進廚房後,她即刻把冰袋放到一邊,穿上鞋襪,目光迅速在何畢家中掃蕩,因為腳扭了的緣故不能很好地去搜查,怕顛簸發出不必要的聲響惹出在廚房的何畢。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出現在廚房的暗格裏,客廳內的微型監視器將發生的一切都展露在了何畢眼前。隻見他將泡好的茶水放在一邊,打開櫥櫃的門,拿了一顆速溶的藥丸放入茶水當中。他捏著茶杯在空中搖晃幾下,等藥丸在茶水中消失殆盡融於其中才關了暗格出去,“茶是溫熱的,有安神的作用,你稍微喝一點吧。”


    說罷,他便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順勢還用指尖將它推到蕭子懿跟前,一雙黝黑的眼眸直將人映入其中。


    蕭子懿輕然避開,站起身動了動受傷的腳踝,說道:“太勞煩你了,腳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離開有一段時間了,一同來玩的朋友應該在找我,謝謝你的冰袋和藥膏。”


    見蕭子懿拿了茶幾上的藥膏,何畢沒有再強迫她留下亦或是喝茶,而是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在門關上的一瞬,方才用來待客的茶水連帶著杯子一同進了垃圾桶。


    出了何畢家之後,蕭子懿才鬆一口氣,她將帶出的藥膏扔進路旁的回收桶裏,再去附近上上下下洗了一把手才回到他們部隊停車的位置。


    “你剛去哪兒了,找你好久。”遠遠的,洛思看見蕭子懿的身影趕忙三步並兩步迎上去,見她身形怪異關心道,“受傷了?”


    “沒事,就是不小心把腳扭了。”說著,蕭子懿把身子搭在洛思身上,出奇的俏皮,有那麽一瞬讓洛思以為她們又回到了兒時,“剛去了何畢的家。”


    蕭子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他們告知,本做好要被挨訓的準備,卻不料洛思二話不說將她送到了熟識的診所,慎重其事道:“你在她這把身體上上下下檢查一遍,誰知道你在何畢家有沒有被動手腳。算了,我不放心,我還是陪你一起。齊紹,你先回去把其他人招回來,等我回去了再開會討論。”


    “師姐……”洛思的小題大做讓蕭子懿哭笑不得,她知道洛思把自己送來診所而不是醫院就是怕被何畢知曉,忙安慰道,“我沒事,隻是扭了腳而已。你快回去主持大局吧,別因為我亂了分寸,等我檢查完再打電話跟你匯報,嗯?”


    思忖再三,洛思也知道自己對蕭子懿的關心有些過了,歎息一聲後再三囑咐她一定要好好檢查身體才離開。


    診所的大門發出悅耳的風鈴聲,蕭子懿目光四處打量這家規模不大的診所,毫無人氣的房間令她有些茫然。略顯陳舊的桌椅看出這家店應該開了許久,診所的盡頭所有的醫藥用品陳列在櫃上一覽無遺。


    “你好,有人嗎?”


    “您好,請問是哪裏不舒服嗎?”白幕被拉開,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子款款迎來,她清潤的嗓音流淌而出,清秀的無關配著淺淺的微笑令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備之心,最為奪目的怕是她那雙清澈炯炯有神的大眼,一望到底不參絲毫雜質。


    “這位……”在蕭子懿打量她的同時,紀淺也在觀察她,因為她穿著便服的原因,紀淺對她的年齡有些捉摸不透。同齡?鎮靜又淩厲的眼神不該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年長?從她的皮膚上來,也不像。所以在稱呼上,紀淺有些遲疑。


    直到紀淺走到她跟前,蕭子懿才悠然開口,“洛思介紹我來的,我腳扭到了,已經冰敷過,她不放心所以讓我來看看。”


    “哦,去床上躺著吧,我看看。”聽到隻是扭傷紀淺才鬆了口氣,她不過是來朋友這敘敘舊,誰料對方有急事讓自己幫忙看一會兒店,萬一來看病的人是什麽急性症她紀淺可真不會診斷,如若是扭傷的話就好辦得多,一些常見的外傷她在實習的時候學過些許,應付得來。


    紀淺去攙扶的時候,被蕭子懿靈活得躲開,見她一臉警惕與慌張讓紀淺沒由來地覺得好笑,卻又不得不板起麵孔疑惑道:“我說……這位病人,你有社交恐懼症或者潔癖?”


    “蕭子懿。”皺了皺眉,蕭子懿自報了家門才回答她,“都沒有。”


    原來她叫蕭子懿。


    “好的。蕭子懿,我叫紀淺,你可以喊我紀醫生。”


    說罷,紀淺不管不顧地攙著蕭子懿的臂膀,她越是掙脫便圈固得越緊,直到後來蕭子懿察覺到臂膀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臉乍然一紅,沒了其他動靜,隻是聽話地被扶到了床上。


    躺在病床上的蕭子懿目光直盯盯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感覺到腳上窸窸窣窣的動靜,驚得她坐起身,然而為時已晚——紀淺已經脫了她的鞋襪正在端看。


    蕭子懿下意識地想抽回腳,可以說她觀念陳舊,也可以說她自我保護意識過強。她的身子除了孤兒院的院長在小時候給她洗澡的時候被看過,再就是洛思了,絕無第三人。即便是腳,蕭子懿也有些恥於露在他人眼前,更何況要是要被認認真真的觀看與觸碰……


    紀淺一把抓住蕭子懿的小腿,抗拒從醫的病人她可沒少見過,毫不憐惜地按在腫起的腳踝上,聽到蕭子懿隱忍的悶哼才拿了藥酒坐在滑椅上,“受傷了就乖乖躺著,其他的相信醫生就夠了。”


    冰涼的藥酒參著紀淺冰涼的手掌在腫起的腳踝上揉搓,蕭子懿躺也不是,阻止也不是,隻得撐著手坐在那兒,居高臨下地望著紀淺專注的側顏。


    明明一開始親和溫柔,怎的一下子就變得蠻橫與強硬……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腳上的陣痛被舒適取而代之,蕭子懿思緒回到了何畢家中,他家在四樓,除了緊閉的臥室其他地方能看的她都匆匆看了一眼,應當不存在可以禁錮人的地下室,倘若他每日將受害者藏於臥室當中,隻要他去上班亦或是有人上門尋醫,受害者發出點聲響應當會引起關注,難不成何畢終日將她致昏?從死者手腳上的被捆綁的痕跡來看,應當是掙脫了許久的,不像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磨出來的樣子……


    “蕭子懿。”清潤的嗓音打斷了蕭子懿的思考,隻見紀淺臉上掛著揶揄的笑意,一本正經的神情看不出是在開玩笑,“我美嗎?”


    蕭子懿怔怔的蹙眉,不知如何作答,就聽紀淺繼續說:“啊……原來不是望我望的入迷,是在想事情啊,那意思就是我的樣子還不足以入你的眼了?”


    明知紀淺臉上的黯然是故作的,蕭子懿還是正兒八經的解釋說:“沒有,你很好看,我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這樣子啊,要不要跟我說說?雖然可能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做一個傾訴者忠實的聽眾還是可以的,說出來會舒服些。”


    紀淺的五官逐漸在眼前放大,蕭子懿漠然地垂下眼眸,撇開了身去穿鞋襪,不知是藥酒起了作用還是紀淺按摩手藝精湛,比冰敷的效果明顯好不少,她摸了錢包出來,說:“謝謝紀醫生,確實感覺好多了,醫藥費是多少?”


    紀淺聳聳肩,去旁邊拿了香皂洗手,“不用了,你腫得不是很厲害,隻是塗了點藥酒而已,隻要不二次受傷好好休養,過幾天就好了。”


    “謝謝。”


    蕭子懿沒跟紀淺再客套,道了謝便在馬路邊攔了車回公安局,跟組裏的人表示自己有想做臥底的意願,想要深入何畢家了解更多的詳情。


    ……


    臨近下班時間,秦疏桐的電腦收到一封匿名來信,上麵寫著:最近有關注刻碼案嗎?你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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