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正要張牙舞爪地襲擊季柯南,季柯南躲開,沒想到長大的女子比男人更凶猛,這讓人斯文掃地,成何體統?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估計是多哥回來了。他起身去開門。沈靜端坐在沙發上,裝作沒事人一樣。


    季柯南問多哥:“馮菲菲馮老師安排好了嗎?”


    “好了。就是說有夜蚊子,找服務員要了蚊香,環境還好,比較安靜。”多哥說,顯得對馮菲菲的脆弱或者做作表示十分不屑。


    季柯南說:“這裏的環境都差不多。不過,到過客船的時候,就熱鬧了。”然後,大家又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子閑話,就各自洗洗,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一宿無話。


    第二天,馮菲菲那胖妮子一早就去了縣分公司,打電話問他們走到哪裏了,季柯南說:“還沒動身呢。”


    馮菲菲那胖妮子發脾氣說:“你們是怎麽回事?對工作怎麽能這樣子呢?還想不想幹了?”


    季柯南心想,她隻知道發脾氣,哪裏知道他們昨天爬山有多累。再說,這裏的工作,很尷尬,沒錢也沒權,人家根本不買你的帳,就是你還把它當回事。也許,是她早晨沒有人陪她過早的緣故,或者是吃不慣這裏的早點吧,反正三個人都被她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一個都不放過,弄的大家都恨她起來,心情也不好,看啥都不順眼,心裏堵得慌,就想不小心吃了一隻蟑螂一樣。


    他們坐麻木趕到縣分公司,她已經在和賈總說話了。看見他們來,老譚連忙請他們到旁邊的會議室裏等。沒過多久,賈總和馮菲菲那胖妮子都到大會議室。開始談論撥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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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菲菲那胖妮子說:“這筆款子是專門用於水利項目,專款專用,不能巧立名目,拆東牆補西牆。打個比方,你申請買茶杯,就不能拿買茶杯的錢用來買茶葉。外麵的人的錢不好花。他們很是講原則的。比如蜀國人說人呆板就說是‘方腦殼’,沒錯,他們是‘方腦殼’,機械得很,每一筆錢都要先要申請,然後用在所申請的項目上,在使用的過程中,要按時間或項目進度提供相應的財務報告,不能靈活處理。”


    可能剛才馮菲菲那胖妮子和賈總在討論這個問題,所以,意猶未盡,馮菲菲那胖妮子當著工作人員的麵說這些,真是想讓他們知道。讓他們對此有所準備。


    季柯南心想,其實,這個完全沒用。錢不經過他們,他們隻能看,究竟怎麽操作,確實不容易監控。她說這些,對他們一點用都沒有。


    賈總很沉穩,對馮菲菲那胖妮子喋喋不休的演講,一直保持著微笑。馮菲菲那胖妮子說完了,最後加一句:“你們所說的項目款,我要看到進度,才能撥付。工作人員雖然已經報告說在動,但我沒看到,還不算。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賈總說:“這個沒問題,我來安排好了。”


    賈總對譚主任說:“老譚,辛苦你陪同去荷村看一下怎麽樣?”?老譚說:“沒問題,馬上就走嗎?”


    賈總親切地對馮菲菲那胖妮子說:“您看是現在走還是......?”


    馮菲菲那胖妮子說:“現在走吧,我還要趕回江城市呢。最晚不能晚過明天晚上。”


    賈總說:“那沒問題。”


    然後,他們一行就坐上賈總的車,往荷村開去。


    賈總沒來,他找了個理由,隨便一個借口就可以不來,你能怎麽樣?強龍不壓地頭蛇。馮菲菲再牛,到了這塊一畝三分地裏,還是要聽賈總的擺布。


    馮菲菲那胖妮子對他們說:“好大的架子,有什麽了不起的。真是笑麵虎!”


    老譚嘴角撇了撇,沒有吱聲,按照他的脾氣性格,非常喜歡聊天,有話必回,有事必說,絕不藏著掖著,他可能聽到了馮菲菲那胖妮子的牢騷話,不過,沒有理睬,而跟司機說著別的話,顧左右而言他,非常巧妙,真是有一手。


    司機在青藏高原上當過汽車兵,駕車技術還行,一直把他們送到荷村,雖說路很差,但他能把車弄上去,還不讓人產生嘔吐感,這就是本事。


    由村項目點總幹事老譚陪同,他們去走訪四組。馮菲菲那胖妮子很好奇,四組不通公路,人們是怎麽生活的。


    “不通車,隻能走人,有一條羊腸小路,可以走到四組的每一戶人家。”荷村老譚介紹說。


    馮菲菲那胖妮子問:“那他們靠什麽生活?”


    荷村老譚說:“種地。養豬,賣了買點生活用品。”


    馮菲菲那胖妮子看到一戶人家,是土牆壘成的房子,屋頂是青色的小瓦,廁所和豬圈上的瓦片不是土燒成的,而是石片,一片壓著一片地,整齊地排列在上麵。裏麵有一男一女,是母子倆,兒子看樣子有四十多歲了,母親頭發已經花白。堂屋裏的側麵牆上,牽著一條繩子,上麵搭著破舊的衣服,可能是別人送的,看起來不適合他們穿,幾雙破了底子和幫子的解放鞋,掛在門後的牆上。


    “家裏幾口人?”馮菲菲那胖妮子問。


    “兩口。大兒子結婚了,分家另過,我和小兒子住一起,小兒子沒有堂客。”老人回答道。


    “什麽是堂客?”馮菲菲那胖妮子轉過頭問荷村老譚。


    “就是妻子,屋裏人,老婆的意思。”老譚說。


    馮菲菲那胖妮子“哦”了一聲,繼續問:“那為什麽沒結婚?”


    老人說:“窮,人家看不起。在外打工的,心花了,不願回山溝。”


    馮菲菲那胖妮子說:“也是。那你小兒子為什麽沒出去打工?”


    老人說:“去了的,沒弄到錢,又回來了。聽說官府要支持我們建水池,就回來幫忙了,單靠我一個老婆子做不了。”


    馮菲菲那胖妮子說:“那水池準備建在哪裏?”


    “諾,在屋後的山坡上。已經挖好了。我家要趕緊修好水池,小兒子還沒結婚,沒有水池不容易接到女人的。”老人說。


    老人很健談,也不怕生人。說著,她就要帶著他們去看看那水池。馮菲菲那胖妮子到這裏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水池的土方工程完成得怎樣了,巴不得現在就去看。


    沿著彎曲的小路,他們爬上了山坡,那裏有新翻出的黃土,坑底有一塊巨石,馮菲菲那胖妮子問:“那塊石頭怎麽辦?”


    荷村老譚說:“技術員來看了,說要炸掉,否則影響蓄水量。”


    馮菲菲那胖妮子問多哥:“可以嗎?”


    多哥馬上說:“當然可以了。這裏沒有活水,就不會把水給震跑。”


    馮菲菲那胖妮子問:“什麽水給震跑?”多哥很激動,見到馮菲菲那胖妮子這麽問,認為領導很信任自己,越發手舞足蹈地說:“是的,是的,活水有水路,水路可以出水,如果**使用不好,就會影響出水,水路一改,水就流到別處了,不知道會跑到哪裏去。”馮菲菲那胖妮子點了點頭。


    對荷村老譚說:“以後挖土方,一定要規規矩矩地挖,不要在石頭縫兒裏挖,不僅要裝得住水,還要好看,以後投資方來驗收,也容易拍照片。”


    縣分公司老譚說:“是的,按你說的辦。”


    然後,他們告別那一戶母子,又到四組五組看了看,情況大致一樣,一組二組和三組是他們來的時候,下車的位置,也不用看了。馮菲菲那胖妮子相信了他們所說的,即水池土方工程已經完成,就準備下山。


    荷村老譚說:“別走,午飯吃了再走。”


    縣分公司老譚說:“不用了,回縣裏吃,還有別的事。”大家告別。坐車回城。


    在路上,他們都沒什麽話說,心裏堵得慌。季柯南心想,為什麽單位負責人不相信他們說的呢?馮菲菲那胖妮子找一些話題來聊,也是她一個人說,他們隻有聽的份兒了。根本沒心思插嘴。她自言自語也沒趣兒,就停了發言。沉默一會兒後,車到了縣城。


    賈總已經安排好了午飯,在縣分公司附近的一家飯店用餐。馮菲菲那胖妮子很來精神,勁頭十足地問這問個那個,一會兒說歸州的荷渣好吃,一會兒說這火鍋的爐子好,什麽時候帶回去一個家裏用,一會兒又說歸州縣的臘肉香。總之,歸州縣的東西在她看來,什麽都好,什麽都新鮮,什麽都值得拿回家。她的口才好,善於溝通,賈總、縣分公司老譚、辦公室主任和我們都聽她一個人講課。


    辦公室主任總是帶著笑意請馮菲菲那胖妮子吃這吃那,想堵馮菲菲那胖妮子的嘴,可是效果不明顯,仍然話多,季柯南擔心晚上做夢都要夢見她演講。


    下午從三點開始。飯後,馮菲菲那胖妮子提出要到歸州街上隨便轉一轉,不需要縣分公司的同誌作陪了,他們幾個工作人員陪她就行了。賈總巴不得這樣,由她說出口更好,就假意客套一番,推三阻四,說了幾句廢話,也就不再陪她,說晚上還到這個飯店來吃飯,馮菲菲那胖妮子假意說算了算了,馬上又說這個飯店的菜做的不錯,言下之意就同意了。


    賈總給老譚交代,等弄好後給楊先生聯係,老譚領命去了。


    他們幾個在街上轉悠。


    多哥鞍前馬後地圍著馮菲菲那胖妮子,像是個“歸州通”,什麽都知道似的,給馮菲菲那胖妮子介紹這個,說說那個,季柯南和沈靜麵麵相覷,原來多哥把他倆的話都給說了。馮菲菲那胖妮子似乎看起來是個“歸州迷”,對什麽都好奇,對什麽都想知道一二三。好麽,“歸州通”遇到“歸州迷”,真真說不完的話,訴不完的情了。


    晚飯很豐盛,賈總請來他的老上司來作陪,所以格外隆重些。老上司在江城工作過,比較了解那裏的情況,和馮菲菲比較投緣。他很會說,把整個宴會搞得很熱鬧。馮菲菲那胖妮子也能說,倆人一拍即合,這都是客套話,一套又一套,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他們是外行,隻有看戲的份,不是演戲的才。


    晚宴後,賈總又到馮菲菲那胖妮子跟前,重申了一定支持把整個項目實施好,讓馮菲菲那胖妮子放心。並對晚上不能送行致歉。馮菲菲那胖妮子心血來潮,非要坐夜班船不可,大家隻得尊重她的選擇。


    馮菲菲那胖妮子說:“謝謝賈總的盛情款待,回去後和另一位單位負責人商量好後,向賈總回話。晚上就不勞駕賈總送行了,有工作人員陪著就行了。”於是,賈總安排司機開車送馮菲菲那胖妮子到碼頭。司機奉命把他們送到碼頭,他就返回了,對於馮菲菲的問話,有一句說一句,不說第二句,多費口舌多事他不幹,他清楚,言多必失,中國人的語言非常豐富,稍不留神,就容易表達錯誤,讓人誤會。


    他們在港口等船。


    大船一艘接著一艘,每過十五分鍾,就有一班船過來,攏岸後,上客,然後再離岸,拉響汽笛,在峽穀裏回響。馮菲菲那胖妮子住在歸州縣賓館,晚上突然聽到如此雄壯的汽笛聲,想必也吃驚不小,畢竟久住大城市,沒有住在三峽,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客輪,怎麽說都不會習慣的。


    在碼頭,耐心地聽馮菲菲那胖妮子羅嗦,季柯南心裏像爬滿了螞蟻,癢得難受,恨不能縫上馮菲菲那張厚嘴唇,讓他安靜一會兒,哪怕安靜一分鍾也是好的,馮菲菲讓季柯南他們的耳朵處於工作狀態,一直都是,從不休息,哪怕三十秒的休息時間,都是奢侈的享受,隻盼望客輪快來。


    果不其然,船來了,她上船,揮揮手,走了。他們如釋重負,趕緊喊了一輛晚上營運的“麻木”,回宿舍,眼皮在打架,早都支持不住。今天爬山太累,加上耳朵不清靜,巴不得回去好好睡個覺。


    季柯南剛剛睡著,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把他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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