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為人謹慎,因她出身貧寒,家中排行老大,下麵還有幾個弟弟妹妹,她讀書讀得好,可惜是女生,又是家中老大,就沒讓她繼續讀下去,如果條件允許,她可以讀個國內一流大學,應該沒一點問題,可惜得很,她沒能繼續讀下去,不是她不讀,是她家人不讓讀。她媽的觀點是,女娃讀那麽書是白讀的,將來一出嫁,還是人家的人,連同知識,一起奉送,將來跟丈夫在一起,恐怕還會有扯皮的事,為一件小事,說不定要辯論半天。傳統觀念對她母親的影響太深遠,認定了女孩讀書無用,確信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個讓安琪苦不堪言。安琪的學習成績再好,也要死在傳統習慣裏麵。重男輕女,深深地植根在安琪的家鄉的人們的頭腦中,如果一個女娃,能讀書,而且成績好,就是奇跡。就是有奇跡,是耀眼的流星,他們也會讓流星黯然失色,不再閃光。


    結果,安琪就休學打工,賺錢給弟弟妹妹讀書,她在業餘讀書,喜歡英語,也喜歡彈鋼琴,喜歡喝咖啡,總之,她喜歡時髦的洋玩意兒,也幻想著白馬王子出現,她編織著未來的夢。這個屬於她個人的秘密,一般情況下,不會給安德烈說。因為,她和安德烈之間有了一定的距離,不是婚姻就能拉近的。


    後來堂會的姊妹介紹,說有一個港島基金會的弟兄長得人高馬大的,還比較講衛生,還不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走進了她的生活。


    她放假在家,短短幾天,春節過後,就要回南方上班,不上班,就不會有錢,沒有錢,就沒辦法繼續供弟弟妹妹讀書,但是,她一天大一天,女大十八變,怎麽說也要趁著年輕找個對象,好過完下半生。所有打工妹都有這個想法。現實就像砂石,讓她們磨礪得非常現實,浪漫屬於少女時代,少女時代一去不複返,現在是適婚年齡,等不及的,都當了孩子的媽了。她還算好,沒有立馬就把自己打發,起碼要對得起自己,日子是自己過,不是給別人活。


    在打工的地方,也有一些男人,可惜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沒有辦法知根知底,誰知道他們結婚了還是沒結婚,又沒有處男的鑒定,現在的假的《離婚證》容易辦得很,隻要有錢,立等可取。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身邊很多姐妹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聽說不少防範措施,有的幸福,有的不幸福,不幸福的居多,幸福的極少。人生就像下圍棋,走錯一步,滿盤皆輸。步步驚心,步步都走認真。如果錯了,就要用後半生去彌補,還不一定能彌補得好。


    安琪見到了安德烈,兩個人在短短的會麵之後,確定了戀愛關係,真是兵貴神速,因為假期短暫,人心浮躁,也該到了瓜熟蒂落的季節,當時,安德烈驚呼:“這正是我要找的人。”


    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和金蓮在一起了,可能不願意和老女人在一起,想換換口味,就找了這個年輕的安琪,如果嚴格要求,安德烈已經不是第一次,可以說,有了豐富的經曆,對於新的獵物,很容易判斷出是什麽滋味,不用親自去嚐一嚐,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貨色,這個就是老男人的眼光。安琪當然沒有經曆,安德烈給人的印象還行,個子高,可以彌補自己的嬌小的身材,他的濃眉大眼,想象一下將來孩子如果是兒子也是這樣英俊,他愛幹淨,將來肯定會收拾家裏,會做家務,這樣的暖男不容易找,如果遇到,就下手,免得過了這村,沒了那店。


    在以後的歲月裏,一切都順理成章,金蓮沒有把自己的女兒說給安德烈,她不想好死了他,占便宜占到了家,也就算玩完了。總不能占了老娘便宜又占姑娘便宜,老少通吃,真是罪大惡極。從深層考慮,安德烈的確貪婪,在這方麵做得不謹慎,萬一腦袋有一天短路了,就是一場災難,讓金蓮在女人麵前無地自容。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安德烈生存技能有限,很容易被文明社會淘汰,在叢林中,也許可以捕獵,有肉吃,但是,離開了叢林,他就可能被人吃掉。金蓮也聰明,看得出在機構裏,安德烈的好景並不長,就是到了社會上,也是這樣,他隻是打工的,沒有那個智力來應付複雜的多變世界,也沒有能力養家糊口,可是,他就這麽走來了,金蓮也走來了,一個殘疾的農村的老女人,在機構裏為了得到有人跟她一起走路,就百般地諂媚,拉攏和她水平相當的人,就是安德烈。他是一個沒腦子的人,隻要有吃的,就比什麽都強。吃是第一重要的,如果不吃,就不是人生。吃就要吃好吃飽吃夠,否則,對不起自己。


    每次在外頭吃飯,金蓮都會以她殘疾人的身份,大撈特撈,撈到以後,會給安德烈,安德烈不知道節製,吃在碗裏,看在鍋裏,他的肚子吃飽了,腦袋還想裝,從一開始吃,到別人都放下筷子,他還在吃,當然,陪他一起吃的,還有金蓮。遇到好吃的,金蓮是必須要吃飽的,絕對不吃一點虧。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看起來像是母子情深。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如果深入了解,別有一番天地。


    安德烈吃得多,金蓮也吃得多,一桌飯,他倆能吃一半,安琪吃得不多,看得出來,她見了金蓮,就飽了。


    後來,安琪轉正,有了收入,和安德烈差不多的工資,兩個人加起來,生活過得還算滋潤。飽暖思淫欲,一點都沒錯,他們計劃生第二胎。因第一胎是女孩,安琪受到了白眼,在安德烈的家鄉,重男輕女的思想深入骨髓,實在忍受不了當地人的白眼,加上安琪心比天高,命卻下賤,偏要生個兒子,彌補缺憾。還有一點,就是她想當一個完整的女人,生了孩子,卻母子分離,自己的骨肉,卻給了別人,特別是安德烈,對他母親言聽計從,他母親的位置,永遠高過他妻子安琪的位置,安琪苦不堪言,她的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向誰訴說。這個是安琪萬萬沒想到的,找到的老公竟然是巨嬰。雖說結了婚,安德烈還戀著母親,母親的地位高於一切。這個和他成長的環境有關係。當地雖說重男輕女,可是,女的結了婚生了娃,就開始變化,


    安琪是一個爭勝好強的人,說幹就幹,采取行動,立馬就讓安德烈進入,安德烈當然願意,隻當是上了一次廁所,加上不擔心事後養不起,就上了,上了之後,不久,果然有了結果,做這個事,絕對比問婆婆和媳婦掉河裏裏先救誰的問題要容易,問答這個問題,對安德烈來說,非常容易,回答是先救媽媽,媳婦後救,媳婦可以換,媽媽隻有一個,換不成。他的腦袋已經壞了,一心要救他媽,這個想法,存在很多人頭腦中。這樣影響之深遠,超過了人的想象,真是腦洞大開,或者來一個腦風暴、腦激蕩,都無法蕩滌人們頭腦中固有的觀念。


    當時,他回答這個問題是在一次親自培訓會上,從港島來的國際一級的親子教育專家,婚姻家庭輔導的博士,對於安德烈的回答,隻是微笑,可沒有表示同意。這個沒表示同意,就是對安德烈最大的嘲諷,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是足足的打臉,安德烈卻渾然不覺,反而沾沾自喜。


    婚姻家庭輔導的根基在《聖經》,那個博士也是這麽教的,可惜安德烈不遵守這個約定,不認為夫妻合一,丈夫要離開父母,和妻子一起,妻子是他自己的幫助者,妻子是他自己的助手,有了妻子的幫助,才能把地上的家庭建設好。


    可惜得很,他在他媽不在場的時候,當著老師和安琪的麵說要先救他媽,真是他媽媽的,一點都不識相,要知道,他的媽媽不在現場,在現場的隻有安琪,他的合法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這個事實有目共睹,安德烈視而不見,就是要這樣說,看起來是要讓安琪崩潰的節奏。安琪遭遇到這個事,的確沒有想到,這個安德烈的言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這個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在故意惹他妻子生氣,明顯地是在討好金蓮,隻要把安琪傷害,且傷害得夠深,才有可能讓金蓮開心,傷害安琪傷害的越狠,金蓮越開心,在這樣的邏輯下,安德烈繼續完成他的傷害工作。金蓮的老公也參加了親子培訓,也善於表演,讓她老公當著馮菲菲的麵,表態決定歸向耶穌,既然決誌跟隨耶穌,就該把貪汙的錢退出來,這才是真信。否則,就是演戲。人生如戲,個個都是演員,拚的不是本事,就是演技。看誰混得好,全看演技好不好。人生如夢,夢醒時分看真切,原來都是夢中人。


    金蓮沒有退出所有的贓款,她仍然裝作沒事人一樣,這些,安德烈似乎都懂得,就是不說,心裏有數,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比安德烈跟安琪在一起的時間還長,非常了解對方,對有些貪腐的事,大家都有份,心照不宣,不說出來而已。說出來都有事,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都跑不了,不管誰先蹦,誰先逃,都是跑不掉的。


    隻要有金蓮在場,安德烈就十分興奮,隻要他倆還在吃飯,金蓮肯定會給安德烈夾菜,送到他碗裏,這是一定會發生的,就像太陽從東方升起,到西邊落下一樣,絕對不會錯,他倆的關係,早已引起了安琪的羨慕嫉妒恨,隻是安琪善於隱忍,這事就算了。暫時這樣,安琪也記得這些細節,不過,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掉頭,需要勇氣,目前她還沒有,需要添加勇氣,需要鼓勵。


    不管怎麽樣,安德烈和金蓮沒有生出一男半女的,他和安琪卻有了孩子,無論是不是愛情的結晶,總之,是有後代,這個事實勝於雄辯。哪怕金蓮去做手術,也無法和安琪比較。安琪就是年輕,就是占有優勢,金蓮無論怎樣蹦躂,不會有大的起色。無非是在生活方麵占有優勢,安德烈好吃,不會隻吃一種食物。同樣,一個口味的總會膩煩,早晚會和金蓮說拜拜,隻是這個時間節點還不明朗。


    後來,安琪生了個兒子,如願以償,大家都高興,金蓮不高興。安琪一心一意地對兒子,但是影響了工作,麵臨著很多考驗,安德烈沒有想到,新得一個兒子,滿足了臉麵,在家鄉臉上有光,但是,負擔卻重了起來,把他壓得抬不起來頭來。金蓮沒有幫他一分錢,卻幫他吃,他不吃,金蓮吃,金蓮掌控著她全家的收入和支出,喜歡吃豬蹄子,寧願爛掉倒掉,也不給她婆婆吃,弄得她婆婆見人就訴苦,說她的不是,說她兒子沒用,怕老婆,沒用,養了一個白眼狼的兒子,真是作孽,真是沒良心。算瞎了眼睛,小時候應該把白眼狼給掐死才行。現在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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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十年,想要在這一代裏改變,恐怕很難,隻有等到以後再說,看看下一代怎麽樣。


    安琪繼續在機構工作,當然,孩子還是沒有親自來養,要知道,在家裏帶孩子,肯定會影響工作,是要孩子還是要工作,這是一個難題。如果安德烈的工資可以,足夠家庭開支,那麽就可以讓安琪回家帶孩子,如果不夠,還需要安琪出來工作。


    劉小姐很有意思,她心裏很清楚誰行,誰不行,就是不明說,有時候會開開玩笑,說:“安德烈適合在家當奶爸,安琪適合出來工作,你們兩個人如果換換就好了。”


    說者無心,實際上聽者有意,感到非常過癮,想不到劉小姐淨說實話,也可能這句話沒經過大腦,這種情況很少出現,偏偏說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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